鹤见初云气愤的同时又有些震惊。
这全部疫气都渡给玄厉承担了，他竟然一点反应也没有？
疫气进入他身体里都经历了些什么？
沈意往鹤见初云脸上多看了一眼，心里更加疑惑那疫气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他什么也不清楚。
但是老妖婆将疫气通过契约联系传输过来后，她的精神明显好了不少，脸颊上诡异的红润也消失了。
她慢慢起身站起，然后望着沈意。
“你看什么啊？吃的呢？一天没吃东西了。”
“……”
鹤见初云没说话，手里抛出三盒精品蕴兽丹，冷冷看了一眼，手里捏着发带将长发高高束了起来。
而沈意则走到一边把爪子洗了洗，慢悠悠地打开盒子，精品蕴兽丹一颗一颗往嘴里扔。
等老妖婆那边把头发整理好，他才听她开口问道：“昨天追杀我的人怎么样了？”
沈意瞥了眼随口说道：“都死了。”
“你把他们杀光了？”
“我想杀，但是没死在我手里。”
“此话怎讲？”
“……”晃晃脑袋，沈意把昨天的殷思进死的过程一五一十地讲述出来，但讲着讲着脑子里想起那惨状，胃口一下就没了，把剩下的蕴兽丹一股脑全扔进嘴里。
“反正就是那样死的，话说为什么会这样？”
鹤见初云沉思了一会，只说了三个字：“碎身蛊。”话音落下，她迈开步子离开了岸边，往昨晚战斗的地方看去，现场土地上大片大片都是被龙息灼烧过后的焦黑色。
一些地方还有肉身被烧毁后残留的油脂。
吃完蕴兽丹的沈意突然想起什么，赶忙走到老妖婆身边道：“走了，我把你送回青渊宗。”
对方轻轻点了下头，手里出现一个罗盘，确认了方向回道：“走吧。”说完便朝着前面。
沈意愣了下，赶忙叫住对方：“伱用脚走啊？”
鹤见初云回头看了看，明白了他的意思，但眉头却皱了一下“走吧，用不了多少时间。”
“你是不是有病啊？我会飞，一下就到了。”
“我不想飞。”
“我还不想带你飞呢，我捏着你飞回去，你别浪费我时间。”沈意朝着她走了过来，见状，鹤见初云连忙闪身往后退去，百般不情愿。
“你到底想干什么？我还得回去找昨天那人呢。”沈意有些不耐烦起来，但很快就听老妖婆道：“那你去吧。”
“你一个人回宗门？”
“你知道宗门在什么方向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我踏马……我哪知道你那狗屁宗门在什么地方？”
“那我在这里等着你好了。”
说罢，她扭头找到一块岩石，在上面坐下。
沈意一愣，还想说些什么，刚要发声，突然就明白了什么似的，把脑袋凑了过去，神色古怪道：“你是有恐高症还是怕我把你扔下去？”
“都不是。”
“那你什么意思？”
“你要去就去，要杀我的人都死光了，我不会再有事，等你拿到你想要的，可以来这里找我。”
“你确定？”
鹤见初云双腿一收在岩石上盘坐着，偏头冷冷看了他一眼，闭上眼睛开始运气调息，不再搭理。
沈意龇牙咧嘴了一阵，最后还是选择展开龙翼离去，临走前他说道：“那你在这里等着吧，有事就借力量。”
龙翼掀起的风吹起她的长发，沈意一走，她这才睁眼看向那道已然飞到高空的龙影，眸子变得无比深邃。
……
天空上，沈意目光扫过一圈，这周围地带唯一住人的刘家村现在人全部死绝，荒芜人烟，他微微放下心来。
老妖婆待在这里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他有些无奈，这小命被绑在别人身上是真不好受。
不多时，沈意落地回到了昨天与那少年交谈的地方，不过人已经不见了。
“走了？”
在四周看了看，这里的确没有人，但随着沈意感识一扫，他猛地转头看向身侧不远的一处草丛，迈步走去，爪子伸进里面一探直接扯出一团橘黄色的小兽。
突然被弄醒的它显得有些慌张，看着沈意“呀呀”大叫着。
“你主人呢？”沈意问道。
看清来者是谁的橘一下安静下来。
“主，主人，让，我带你，去找他，他。”
断断续续的意念信息让沈意有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他很久没有与低品级雾虚兽说过话了，上一次好像是在把大傻收为小弟之前。
“那走吧。”
橘小脑袋点了点，沈意将它放了下来，就见它矫健地跳过大坎子来到路面上，转头对自己示意。
沈意也没有耽搁，直接跟上，同时问它一些问题。
“你主人是炼丹师？”
“什，什么……什么是，是炼，炼……师？”
“……行吧，你主人是怎么来这里的？”
“他……他说，要，来采，采什，什么，东西。”
“来几天了？”
“不，不……不知道……”
“啧……你们来这里之前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东西？”
“嗯摁，是，是遇，遇到了。”
“是什么？”
“红，红色，的，红，红，色，色的人……吃，吃了，很，很多人。”
“红色的人？”
“对，红，红衣，穿红，红衣的人，脚，软软……的，长，长，的，不，不好……看。”
“懂了。”
沈意不再去问什么，和低品级契约兽交流是很难受的，好不容易等对方把一句话传达清楚，结果老是忘了上半段是什么意思。
就好像跟一个结巴的人讲话，一个“我”字硬是结出了几百个。
不多时，他跟着橘走向一片农作物早已经枯萎的梯田，不过梯田边的小路太窄，沈意身躯太大，只能飞到另一头慢慢等橘一点点走过来。
也没用多长时间，沈意就在橘的带领下到达一处小院宅门前，橘推开门，沈意眸光一凝，
土是新翻出来的，看来死者刚埋不久。
感识一扫，沈意愣了愣，这不是平常人家的宅院，而是一座义庄。
没等橘走向前，沈意率先来到正房门口，龙爪一伸，当场连门带门框一同给拆了下来，然后挤了进去。
里面全是棺材，进去时被沈意撞翻了不少，而他就停在其中一口棺材前，毫不费力地掀起棺材盖，将躺在其中睡得正香的少年拉了起来。
“谁啊！”
惊恐地大叫一声，少年摔落在地，爬起身看见是沈意后大松一口气。
“原来是你啊。”
拍打着胸口，他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沈意奇怪地看着他，问道：“你睡棺材里干嘛？”
“上一辈人说晚上在荒郊野岭睡棺材里，邪祟就找不到我了。”
“……”
“我收拾下，马上就带你去我家。”
沈意没说什么，转身从房里走了出来，没多久，少年背着两个包袱走出。
“那些坟是？”
“是我埋的，有魔修进了刘家村，活在义庄里的人被殃及池鱼，昨天我找到这里落脚，随便把他们都埋了。”
“你这人心怪好咧。”
“嘿嘿嘿。”少年脸上露出憨厚的笑容，挠着头，转头看向自己的契约兽：“橘，我们要走了。”
闻言，橘正准备跳到少年肩上，但下一刻一人一兽就被一阵狂风掀倒在地。
抬头一看，沈意已经飞到了空中。
“你干什么？”
“我抓着你往你家飞，我速去速回。”
“等一下，你下来，现在还不能飞！”
“？”少年的话语让沈意连忙落回地面“为什么？”
“啊？你主人没……”
“嗯？”沈意突然哼出声，少年反应也快，停顿片刻改了口继续道：“哦~你那个仆人没告诉你吗？”
“告诉我什么？”
“等下你就知道了，我们要走到梅子沟才能飞。”
“梅子沟……有多远？”
“这……十里地吧。”
“十里地？我要跟你走十里地？”
“那怎么办？”
沈意往少年身上打量了一会，想到什么眼睛一亮，说道“让我进你身体里。”
“什么？”沈意的话语让少年当场呆了一下，双眼圆瞪“你想藏住在我神台中？”
“是啊。”
“可……可是你他人之命神，怎么可能藏住在我体内？”
“这不难。”沈意铜铃大眼神弯了起来，他在笑，但表情看着极为瘆人。
少年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但沈意已经控制感识与他的身体连接在一起了。
“身体放松，我要进来咯。”
“你莫不是在开玩笑，你不是我……”突然感觉脑子里有一股异样的感觉，他也没去管，但话没说完，眼前的沈意直接化作一道巨大的光芒往他的眉心处生生塞了进去！
啊！！
少年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整个人直挺挺僵在那。
这是一种身体要被撕碎的感觉！
但这种痛感来得快，去得也快，光芒消失后，疼痛也跟着无影无踪。
“进……进去了！”
回过神来，他一脸的不可思议。
而沈意那边，在一阵天旋地转后，他成功进入到一片线条极为扭曲的空间，脑子里多了一个视角，但不是他的感识带来的，因为他的感识还停留在少年身上。
视角是少年本人的！
“这就是人身体里的景象？”沈意有些失望，他还以为是藏在人体某条经脉中呢，如今看来，这片空间和自己体内的空间有些相似，但好像本质有所不同。
在沈意面前，有一座形状极为不规整的平台，整体为灰白色，很稀薄，与雾虚兽灵界莫名有些相似。
不同的是，这平台上掺杂着很多红色，黄色的气体，很细微，像是一条条蠕动着的虫子。
正是因为这些虫子，导致这灰白色的平台看起来很是斑杂。
还没动，沈意便飘向了那平台，回头看看，又往下瞅瞅，他心里倍感惊奇。
这片空间没有物理法则，移动时不需要有动作，想去哪就飘到哪了。
伸出爪子朝着这大概也就一米高的平台摸去，果然和自己想的一样，这平台没有实体。
能看见，摸不着，与灰白空间里那一层层巨大圆环一样。
不过，在他爪子伸入平台中时，里面的红黄气丝被影响到了，像是有生命一样，蠕动着远离沈意的爪子。
而除了这灰白色的平台外，还有四周会随沈意视角转动而扭曲的线条了。
其它就什么都没有了，这是一片无法确认是什么颜色的空间，说雾蒙蒙的，不算，说是黑漆漆的吧，那更不算。
正准备研究一下那些红黄气体是什么时，少年的声音突然从四面八方传来，与这片空间一样，都很抽象。
“你怎么做到的？”
愣了一下。
这里还能跟人讲话？
很快，沈意出声试探“听得到不？”
“能听到，你在我脑子里说话！”
少年回应了，沈意心里一喜，在这里不仅能和人对话，还能共享到视角，可比在那什么眷灵法器里待着强多了！
“能听到就行。”
“你还没回答我呢，你是怎么做到的？”
“可能是我有其它契约兽没有的东西吧。”
“什么东西。”
“感识。”
“感识！？”
“有啥大惊小怪的，我不仅能进入你身体里，还能给你叠甲呢。”
“什么是叠甲？”
“命神护铠。”
“这……你真的是契约兽吗？”
“虽然我不想当契约兽，但不得承认我的确是契约兽，不过你不能把我和其它契约兽一概而论，我是不一样的。”
“……那你是什么契约兽？”
“龙。”沈意随意回了句，义庄内少年一脸懵逼“聋？我不聋啊？你都没说呢。”
沈意也愣了一下“啊？”
“你……你也不聋啊？”
“什么鬼玩意儿？不是耳朵聋的聋，是巨龙的龙！”
“巨聋？没听过……”
通过对方的视角，沈意知道少年应该是在挠头，一副搞不懂的样子。
沈意懒得解释了，转而陷入沉思。
自己先入为主，认为一个有着超凡力量的东方玄幻世界有龙的存在不是一件很稀奇的事，但事实上，很多人都不知道龙这种生物。
不对啊，想起不久前自己向老妖婆肯定自己是龙的时候，对方那一副诧异的样子。
如果这个世界的人不知道龙为何物，不应该是老妖婆那个反应。
所以，这个世界有龙！
但这家伙为什么不知道？
“统治阶层在刻意隐瞒什么？”
沈意心里当即有了这样的猜想，而外面，身体被撕裂的疼痛消失后，少年脸上有些慌，看向自己的契约兽，道：“橘，你也进去。”
橘抬头望来，很快也变成一道光芒往他眉心挤去。
身体被撕裂的痛感再次传来，疼得少年五官完全扭曲，缓过来后，他大口大口呼吸着，见橘消失，这才放心下来。
整理好包袱，刚将自己的背篓背起，少年想起沈意之前说的话，忍不住好奇的问道：“诶，你刚刚说你可以对我施展命神佑体是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