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点。
缪小斯准时赴约去了。
惊悚日报的朱佩蒂小姐，约她到街角的一家咖啡馆见面，说有什么事要跟她聊。
而缪小斯走后，店铺的小院里。
图老三看着忙前忙后的左然，眼睛一眯，忽然嚼碎口中的花生米，啧声道： “这后生，不简单啊，做事干练，人也勤快，啥毛病都挑不出来，就是感觉吧，好像哪里怪怪的。”
闻言，一旁的图老四，往外扫了一眼，整个人精神起来： “你还别说，我早就感觉他怪怪的，尤其是对娃娃的态度，怪的厉害!”
“是吧是吧，我就说我怎么可能看错。”
二老八卦了一会儿，忽然来了兴致。
只见图老三脖子一抻，冲着店铺里的左然喊道：“左然，你现在有没有空，可不可以去帮忙买几瓶阿婆酒。”左然此时正在机柜前理货，他又高又瘦，身材挺拔，穿着白衬衫，像个逃课的学生似的。闻言，左然头也不抬道： “二老，我在忙呢。”图老三和图老四对视一眼，脑筋一转，又碎碎念道：“那什么,早上娃娃不是说，晚上想喝点阿婆酒吗，估计我给记错了吧。”
“那应该是记错了，娃娃啥时候说过要喝酒了。”
听到二老的谈话，左然手上动作一顿。
他思索片刻，把机柜里的东西整整齐齐摆好后，将玻璃柜门一关，起身回应道：“我忙完了，我去看看鬼阿婆今天去没去店里，不行我就到她家里走一趟。”说完，左然拿起二老给的酒葫芦，出门打酒去了。
他身上穿的白衬衫袖口偏短，一伸手就露出手腕，推门的时候，露出的手臂肌肉线条流畅，年轻且有力。
在这个小小的成人店铺竟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啧啧啧，年轻就是好啊，颇有几分我当年的风采。”图老三凝视着左然的背影，嘿嘿笑道。
“得了吧，就你当年长那样?跟我写的字一样的丑!”
见左然离开店铺，果真去找那阿婆酒，图老四瞪大眼腈： “你没发现吗，无论什么时候，只要一提到娃娃，他就会立马放下手中所有的事情，一切都以娃娃为主。”
“嗯……真是奇怪，跟被下了药一样。”图老三细细思索，好像想到了什么,他好整以暇道： “等会，直接问问他不就得了。”
约莫十几分钟后，一个清俊挺拔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处，是左然提着酒回来了。他先是来到小院，给二老各自斟了一小杯，剩下的，则准备存起来，等晚上再喝。“哎哎哎!!!怎么就这么点啊，娃娃晚上还不一定回来呢，先让我喝个够!”
“对啊，给我再来上一杯，娃娃这人，每天想走就走，想回就回的，谁知道她今晚又要干嘛去，别浪费了好酒啊。”
二老对着阿婆酒，直流口水，恨不得直接钻到那酒葫芦里去。
这阿婆酒，是附近一带有名的清酒，由一位上了年纪的鬼阿婆酿制而成，每天只卖一点点，可以说是限量出售。只可惜，左然把酒葫芦牢牢抱着，坚决要等缪小斯回来再喝。
二老撒泼打滚无果，也只能作罢。
“左然，坐坐坐。”
图老三没忘了正经事，招呼左然坐下后，装作不经意问道： “之前都忘了问了，你这后生，是怎么来到这家店铺的?你一直就在这打工啊?”
左然淡淡点头： “嗯，我是老板招聘来的。”
“招聘来的?就这么简单?”图老三有些惊讶，以为是自己听错，又问了一遍。
他可不相信这种完美员工，是可以随随便便招聘进来的。
“哎，你不会问，还是我来吧。”图老四见图老三磨磨唧唧的，嫌他麻烦，便轻咳一声，转而面向左然道： “左然啊，你跟老板关系怎么样?”
“关系……很好啊。”左然理所当然道，老板是他在世界上最亲的人，他这辈子都要为老板做事的。
“哦，这样啊……”图老四闻言，若有所思，随后又进一步问道：“那你有没有想象过，那丫头死了的场景，我是说，如果有一天，那丫头死在你面前了，你会怎么样?”
“为什么要想象这个，老板她不会死。”左然皱起眉头，似乎有些不满。
“我只想叫你想象嘛，想象而已，又不是说她真的死了!”图老四目光炯炯地盯着他。
“我真的想象不到……”左然的反应有些抗拒，他的大脑似乎不允许他产生那种糟糕的联想。
“好好好，那这样吧，你现在想象，她被一箭穿心，倒在血泊里，身体越来越冷，再也不能站起来，不能说话……”图老四循循善诱。
这一招很有效果。
左然的脑海中浮现出那个画面。
缪小斯嘴唇微微张开，双眼无神，她倒在血泊中，停止了心跳。
“这回你想象到没有，怎么样，你有什么感觉么?”
听着图老四的问题。
左然忽然陷入了沉默。
脑子里呆呆的，呼吸有些粘稠。
奇怪的是，他心中无伤无痛，面对老板的死，竟只有一丝淡淡的麻木。
“所以，你其实一点感觉也没有，内心很平静对吧。”图老四眨眨眼道：“说白了，那丫头死不死的，你根本不在乎。”
闻言，左然心中一跳。
一瞬间感觉心乱乱的。
“这又能代表什么。”他微微壁眉，似乎想不明白，也很后悔听到这个答案。“也没什么。”图老四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后，吸溜了口阿婆酒，仰倒在桌子上开始晒太阳。“我只是感觉很奇怪而已，你的存在，还有你对丫头的态度，都太奇怪了。”
“我当然知道，你是真心实意的为她工作，报着付出一切的态度，可你有没有想过，这是为什么?”“我活了这么多年，不求回报的付出，还真是头一次见，所以十分好奇。”
说到这，图老四发现左然脸色变了。
他转过头，疑惑地看着左然，忽然感觉对方像个没有感情的怪物。
一切所作所为，都是按照设定好的去做。
而左然给自己的设定，就是个忠诚度百分之百的完美员工，生是缪小斯的人，死是缪小斯的鬼，至于他自己?他眼里根本就没有自己，存在只是为了听命于他的老板而已。这种人，有没有自己的人格，都已经很难判定了。
“您说的没错。”
左然回过神来，不疾不徐的说： “但我不是不求回报，我希望老板永远会望向我。无论什么时候，只要她回头，我就会永远在她身后。”
院中，图老四听闻这话，眼神缓缓变得诧异。
直到左然起身走后。
一旁的图老三才摇了摇头，叹息道： “真是稀奇啊，我都分不清他是真心还是刻意了。”“现在想想，娃娃当初说的那话，还真是无情。”“嗯?娃娃当时说过什么?”图老四问。
图老三苦笑一声： “你忘了，当初离开杀戮鸟，来到这个小院的时候，我们还打趣过娃娃，问这左然是不是她小情人来着。”“那她咋说?”
“她说二老，左然只是个奖励品。”
街角咖啡馆。
缪小斯对面，坐着一位举止优雅的猪人小姐。她脖子上的皮肤粉嫩，略显丰腴，脖颈处还带着一串细细的白色珍珠项链。
一身香槟色套装裙，复古又不失知性，给人一种优雅中带有一丝俏皮的感觉。这位猪头人小姐，正是昨晚约缪小斯的惊悚日报主编，朱佩蒂!“羊经理，今天请您来，是有一件事想要和你谈谈。”
朱佩蒂喝了口咖啡，然后自顾自从帆布包中拿出一支录音笔，轻轻放在了桌上。“找我谈?什么事?”缪小斯看向桌上的录音笔，心生警惕，不知道对方在卖什么关子。对面，朱佩蒂微微一笑，解释道： “请羊经理放心，我拿出这个，只是为了让你听一段录音而已。”言罢，朱佩蒂直接将录音笔一侧的音量按钮调到最大，当场播放了起来。
“滋滋滋……”
就在这时，缪小斯忽然感到了一股冷意。
随着录音笔被打开，咖啡馆内的气温，都骤然下降了好几度，瞬间变得阴气森森的。
紧接着，一阵幽幽的歌声，似叹息一般，从录音笔中传出，显得阴森又恐怖。
……
这歌声……好熟悉啊。
缪小斯的耳朵，忽然像是被针扎了一样，那疯疯癫癫不成曲调的歌声，又哭又笑，不断钻入她的耳朵。
她感觉脑袋都快要炸了。
正要说些什么。
对面的朱佩蒂小姐，却突然叹息一声道： “这段录音，很神奇对吧，明明所有人都听不到任何声音，却能给人一种诡异、不安的感觉。”
???
缪小斯闻言，有些意外的抬头看她。
“你说什么,所有人都听不到?”
“没错，羊经理不必惊讶，不止你一个人，包括我，还有咖啡厅里的其他人，也全都听不到。”朱佩蒂小姐双手捧住热气腾腾的咖啡杯，似乎想从中汲取一些温暖。而她的这番话。
却让眉头微皱的缪小斯，下意识也喝了口水。
缪小斯目光诧异的看向咖啡厅的其他人。
果然，大家有的在看书，有的在小声聊天，有的独自坐在窗外看风景发呆，没有任何一个人注意到她这里的异常。就连一旁正在拉花的咖啡师，和服务员，也在低头工作，明明那诡异的歌声，震耳欲聋，可所有人，好像真的没有听见!这到底什么情况。
这时，对面，朱佩蒂小姐伸出手，把录音笔关掉。
直到歌声消失，缪小斯这才如释重负，头疼的症状有所缓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