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给我。” “什么？”迪克愣了一下，似乎并不理解我为何要在现在这种状况和他索要手机,但他还是选择乖乖把东西递给了我。 我叹了口气，熟练地按下一连串数字，然后按下了拨通键。 “您好，请问是？”那边传来了略带疑惑的女声。 这使我松了口气，还好不是罗伯特叔叔接电话，不然我还不知道怎么打圆场。 “妈妈！”我的声音一下子变得轻快起来，“是我。” “我晚上能不能不过去了。”我试图撒娇道。 “为什么呢，希娅？”妈妈不解地问我，带着一丝困惑，“你不是那种会出尔反尔的孩子。” “妈妈，”我拖长了声音，抱怨道：“我知道我之前答应了你，可我不喜欢那个叔叔，而且，你们谈话我根本插不进嘴，还要穿着好紧好紧的裙子端坐在那边，没有任何东西吃。” “我不想去嘛，好不好。”如果妈妈在我面前，我会努力摇着她的手臂撒娇，但是妈妈不在我身边，我只能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更甜一点。 电话那边停顿了一会儿，我知道那是因为妈妈在思考，片刻后，她回答了我，是她一向的那种无可奈何却又掺杂着宠溺的语气，“那好吧，如果你真的不想来的话。” “但是，你那边没问题吗？”妈妈温柔地问我，“你今天撒娇有点太刻意了。” 然后她轻声笑了，“希娅，如果你有什么事情要处理，告诉我就好了。” “没关系的。” “好吧，”我不得不妥协道：“就是，那个，妈妈，我这边确实有点事。” “大概就是，”我尝试概括现在的状况，“我现在需要处理一对兄弟的家庭矛盾。” “虽然这件事说起来其实和我没什么关系，但是他们两太蠢了，蠢到我看下去。” “那，祝你好运。”妈妈轻声笑了，“这听起来像是你会去做的事。” “抱歉，妈妈，我知道你希望我今晚过去的。” “没关系的，希娅。我知道你不喜欢那种场合。” “并且，你现在看起来确实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所以，没关系的，亲爱的。”她对我如此道。 …… 和妈妈聊完后我挂断了电话，我抬头看了一眼钟表，现在是晚上七点零五分。 还好我现在已经不需要赶时间了。 我对着另外两个不知道为什么傻呆呆愣在那里的家伙道：“看着我干嘛！” 他们看起来似乎在纠结什么东西，“那个，我们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 你们给我添的麻烦还不够多吗？ 我叹了口气，“我饿了，你们最好能请我吃点东西。” …… 感谢上帝，我终于吃到了食物。 垃圾快餐，嗯，迪克一向的品味。 但没关系，我喜欢汉堡可乐和炸鸡！ 万岁！ “你看着我干嘛？”我不解地看向对面的杰森，试图无视他那股小心翼翼的目光，“迪克不是给你点东西了吗？你吃你的那份去。” 我又恶狠狠咬了一口我手里的汉堡，试图把他当做杰森的脑袋，这娃真的很烦。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停顿了一下，大概是在组织语言，顺带一提，他最初的那份愤怒与不快，大概是经过我这一通搅和，已经散去了大半。 他现在整个人就是很别扭地坐在那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的母亲，还有你晚上本来要去见的那个叔叔……没问题吗？” “如果是因为我的缘故，我……” “杰森，这件事和你没什么关系。”我无情打断了他，因为我觉得如果我不这样做的话，他可能又要继续进行无意义的长时间纠结了。 “我本来就不是很想去。”我坐在位置上，心情厌厌，无聊地晃荡着我的双腿，我放下了汉堡，无所事事地用勺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面前的冰淇淋。 杰森大概看出了我不是很想提及那件事，他索性闭口不言。 他不追究，那我也刚好懒得解释，但没有忘记我们最开始是因为什么事情聚在这里。我看向迪克，追问道:“好了，你现在可以好好说说看你为什么要离开了。” 不过迪克看起来有点吃惊，“怎么话题又绕到我身上了！” “好吧，”他耸了耸肩，“我说还不行嘛，但这件事有点复杂。” 他陷入了沉默，似乎在思索如何开口。 “那么让我猜猜，”我试图揣测他的想法，“这件事大概和杰森没什么关系，所以，是因为布鲁斯韦恩？” “你刚好快成年了，想离开也很正常，”我继续戳着我可怜的冰淇淋，它看起来已经完全不成形了，“毕竟在哥谭，你永远都得和韦恩绑定在一起。” “你觉得布鲁斯韦恩的存在限制了你是吗？” 这种事其实蛮好理解的，父亲和逐渐长大的儿子，长大成人的孩子并不满足生活在父辈的羽翼下，他急迫地想证明点什么，即使他们是养父子，但这种情感是人类共有的。 迪克思索了一会儿，轻轻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其实，并不完全是这样，但是……”他纠结着，继续开了口，“也不能说你说的是错的。” “总之，你想证明自己是吗？而在哥谭，你无论找什么工作，去哪里，你都逃脱不了韦恩的名号，你会永远被‘韦恩’笼罩着。” “是。” 他离开了哥谭，却选择了一个和哥谭差不多的泥潭，只不过那个泥潭里并没有韦恩这个响亮的名字罢了。 他想干什么，我几乎用脚趾头想想就知道了。 离开布鲁斯韦恩，在一个环境相似却没有对方的地方大展身手，做出点业绩。 反正，这件事基本和杰森没什么关系就是了，这主要是愚蠢的青年迪克格雷森和不知道愚不愚蠢的大人布鲁斯韦恩之间的暗暗较劲。 “迪克，”我看着面前过分好看的青年，提醒着他，“说到底，这是你和布鲁斯韦恩之间的矛盾。” “不要把杰森牵扯进来，他只是个小孩。”我无奈地看向我可怜的冰淇淋，它看起来似乎真的不能吃了。 迪克似乎想说什么解释，但我制止了他，“等一下再说哦，我的冰淇淋要化了，我要先去点个新的。” 我无视了他和杰森之间的暗潮涌动，跑到了点餐窗口，说真的，我觉得他们需要两个人好好待在一起会儿。 随便他们之间说话或者不说话，但是他们真的很需要平和地、安静地和彼此呆在一起试试。 …… “所以，你要离开这件事和我无关是吗？”少年盯着面前的格雷森，询问道。 希娅已经离开了，而他也不希望每次和格雷森的对话都要靠希娅的推动才能完成。 “是，这主要是我和布鲁斯的矛盾，和你没多大关系，杰森。” “你们的矛盾是因为？”杰森依旧不依不饶道：“希娅不知道你们的那些秘密身份，但我知道。” 他总觉得自己忽视了什么。 可迪克却笑了，笑的很轻，杰森看到青年的目光，带着一丝怜悯与同情，还有莫名的悲哀，“杰森，即使希娅不知道我们的秘密身份，但她看问题还是比你透彻的多。” “其实基本上就是她讲的那些，不过我们需要更换一下主角。” “把布鲁斯韦恩换成蝙蝠，把理查德格雷森换成罗宾。” “杰森，我只是不想再跟在蝙蝠侠身边了，”少年看到对方好看的眉眼皱了起来，带着某种他看不懂的疲惫，“我待在他身边，只会是蝙蝠侠的一片影子，罗宾永远只能是他的助手。” “可是，那是蝙蝠侠啊！而你是罗宾，你当然应该跟着他，我是说……” 杰森不甘心地想，他付出了那么多的努力，只是想让蝙蝠侠承认他，明明面前的青年轻易就得到了这些，可对方却在这里和他说，自己根本不在乎这些，那他的那些努力又算什么？还有他费尽心思想超过的初代罗宾，又算什么？ 可是对面的青年看起来真的很累，他只是继续无力地开口，带着某种说不出的苦涩：“杰森，我只是想成为自己，不是跟在蝙蝠侠身后的罗宾，而是和他平等的英雄。” 杰森忽然发现他好像理解了什么，那份情绪，那份想证明自己的急切，他好像抓住了什么，但又好像没有什么都没有抓住。 少年努力想张开嘴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只是发出了没有意义的音节。 “没关系，杰森，”迪克对他笑了笑，甚至不避嫌地摸了摸他的头，“你现在不需要理解这些，我知道你一直很期待成为罗宾。” “抱歉，我之前一直因为自己的某些情绪问题，没和你好好交流过。” “我总觉得布鲁斯把你带回家是想取代我。” “但这些不是你的错，很抱歉，我把很多不好的情绪传递给了你。” 其实我好像也没做的好到哪去，心虚促使杰森开了口，但是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才好，他懊悔地发现自己有时候确实有点不会说话，于是男孩最终只是干巴巴来了一句，“没关系。” “我的意思是，我，你……那不是你的错，我……” 迪克看着面前努力想解释却只是涨红了脸的少年，继续揉搓着对方的脑袋，希娅说的没错，他确实试着应该和对方好好沟通的。 有些事确实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困难。 “你能别再摸我脑袋了吗？”杰森终于放弃了解释，他转而开始不满对面迪克过分幼稚的举动。 “但是手感很好。”迪克不客气地回怼道。 “可这不是你随便摸我脑袋的理由。”好在对方虽然这么说着，却也停下了手，这使杰森稍微宽了心。 虽然他并不讨厌对方过分幼稚的举动，可是，某种程度上，这对他来说有点过分亲密了，他一时间不是很能接受前一秒还在和自己互怼的养兄突然揉搓自己的脑袋。 这份不适应让他下意识地看向不远处的点餐台，他有点担心希娅会因此打趣嘲笑他，好在杰森发现金发女孩还在那边，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他们这边的动静，这使他不禁松了口气。 “说起来，布鲁斯为什么想见希娅？”他困惑着，“是因为我吗？” “其实大概率是因为芭芭拉，”迪克尴尬地解释道：“不过你说的也没错。” “芭芭拉？这件事和她又有什么关系？”杰森认识芭芭拉，戈登警长的女儿，漂亮活泼的红发女孩，是迪克会喜欢的类型。不过迪克和芭芭拉之间的感情似乎分分合合，他不是很想刻意去关注这些，毕竟迪克的感情问题归根到底是对方的事，和他没什么关系。 但他想不通，布鲁斯想见希娅和芭芭拉会有什么关系。 迪克看着面前显然陷入思索的少年，不得不出声解释道：“我和布鲁斯因为芭芭拉成为蝙蝠女的事情有些分歧，不过问题不只是这些。” “这件事比较复杂，总之，布鲁斯觉得我想离开有部分原因是因为芭芭拉。” “所以，他可能有点担心你会被希娅影响什么的。” “可是希娅根本不知道我是罗宾，而且我和她也不是……我是说……” “相信我，”迪克叹了口气，“凭她的敏锐程度，她早晚会发现你是罗宾的，而且，你喜欢她不是吗？” “不过别担心，布鲁斯总是这样，担心太多，你不用太在意这件事，他不会对希娅怎么样的。” 迪克眯着眼睛看着面前明显想要辩解的杰森，笑了笑，“你是觉得自己是罗宾这件事不会被发现，还是想否认我说你喜欢希娅这件事？” “但是我，我是说……” “别太担心，”迪克看着面前几乎涨红了脸的男孩，“你如果喜欢她，你可以去试试。” “可我之前，好像吓到过她。” “你说罗宾和她见面的那次？那确实有点。”迪克看到面前的杰森明显像是一个被戳破了的气球，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好了，别那么泄气，也别好奇我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我好歹算是你的前辈。” “可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杰森不解地问道：“我以为你应该不喜欢我喜欢希娅。” “就是，你和她关系很好，就像你说的，你把她当妹妹，然后，你和我的关系又不是那么好……”他试图陈列出一系列理由。 “这个嘛，我是把她当妹妹没错，但我并不讨厌你，最重要的是，希娅知道她想要什么。比起担心她，我可能更需要担心你。” …… 当我带着崭新的、完好的冰淇淋回来的时候，我敢肯定他们两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 他们之间的氛围有点怪怪的。 不过我能感觉他们又微妙地亲近了一点。 但管他呢，我决定认真享用我的冰淇淋了，毕竟我故意磨蹭了那么久，他们之间要是什么都没发生才奇怪呢。 他们之间愚蠢的兄弟关系，还是得靠他们自己解决，就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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