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直接把母子二人载到宋氏旗下的商场。 鹿悠然对发酵的舆论丝毫不知，从包里摸出墨镜，抱起崽崽下车。 她几乎没有带小孩的经验，再加上三岁的宝宝已经有些重量，以至于调整了几次姿势，怀里的崽还是动来动去，不太安分的样子。 “宴宴不舒服吗？”她轻声问。 宋知宴小手攥在一起，眼睛盯着地面摇头。 他常年被扔在庄园，很少出门，和鹿悠然同行更是第一次。 嘈杂声音和密集人潮仿佛都带着未知的危险，再加上被难以信任的人抱着，宋知宴的安全感几乎为负。 后妈是不是要扔掉他？幼崽的小脑瓜疯狂运转，在有限认知里推测出发生概率最大的可能性。 所以早上让他吃饱饱，是因为知道他以后再也吃不到好吃的了吗？ 脑海中浮现自己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翻垃圾桶睡大街的样子，小珍珠瞬间噼里啪啦地往外蹦。 “麻麻。”他圈住鹿悠然的脖子，主动示弱：“窝，听话，别，别扔窝。” “谁说要扔掉你啦？”鹿悠然被宋知宴丰富的想象力惊到。 原身给崽崽带来的心理阴影实在太重，估计口头上的安慰不会起太大作用，鹿悠然索性少说多做，环视四周，大步迈向熟悉的奢侈品门店。 开启新生活第一步，换掉自己和崽身上代表审美盆地的丑衣服！ 她在路上查清了原身在这家的消费积分，作为vvvvvip客户，应该能顺利拿到任何想要的单品。 钞能力就是好啊！鹿悠然感叹着进门，等待柜姐们热情地围上来，提供多对一贴心服务。 然而在店里转了小半圈…… “难不成我进了小聋瞎店？”鹿悠然看着站在各处发呆游神的店员，小声嘀咕。 宋知宴听到这话，默默把头转到一旁。 后妈肯定是疯了，他想。 明明之前一直是这样，所有人都不喜欢后妈。 后妈在外面受了委屈，回家就拿他撒气。 这次应该也不例外。 想到这儿，宋知宴小心翼翼地伸出胳膊，环住鹿悠然的脖子： “麻麻，肥，肥家。” “可是没买漂亮衣服呢。”鹿悠然用食指戳戳宋知宴的小脸儿：“一会儿还要吃好吃的，宴宴不想去吗？” “欢迎光临！” 十几个柜哥柜姐突然发出中气十足的问好，吓得鹿悠然差点跳起来。 她以为自己终于被发现，清了清嗓子，摆出vvvvvip应有的气势：“你们这反射弧可真够长……” 看到门口进来的波波头女生和争先恐后往上凑的店员，鹿悠然把未说出口的话憋了回去。 好嘛，合着这群人就是故意排挤她呗？ 她今天还真就不信这个邪了！ 鹿悠然提了口气，刚准备上前要个说法，便对上波波头的目光。 对方似乎认识她，看到她怀里还抱着个崽，唇角一弯，踩着细高跟哒哒走来。 波波头双手环抱在胸前，眼神轻蔑地上下打量，随后伸出两根手指，像是捏垃圾一样，提起鹿悠然的衣角： “两个月不见，宋夫人的穿搭还是一如既往能地体现社会审美包容度。” 旁边的店员递上手帕，波波头擦擦指尖，绕着鹿悠然转了一圈：“但是呢，比上次你来参加下午茶时略略好看了些。大概再努力个二三十年，也就能追上我们了。” 鹿悠然捕捉到关键词，大概猜出波波头的身份。 书中写过，原身被宋砺冷落后急于寻找身份认同感，于是想方设法挤进豪门太太们举办的各种活动。 虽然宋砺的商业成就在南城无人能及，但原身双商实在太低，其他豪门太太带着嫉妒和捉弄的心态，总是挖苦原身，叫她出丑。 眼前这位应该也是其中一员。 鹿悠然掸掸衣角，捏住鼻子，反击道：“怪不得喷这么多香水，一开口就臭气熏天。” “现在的社会确实包容，能让这么没素质的人活到这么大。” 波波头没想到鹿悠然会顶嘴，刻薄道：“怎么？高看你一眼叫你宋夫人，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了？” “你什么档次，也配跟我叫嚣？” 见鹿悠然满脸无所谓的模样，波波头急得跳脚：“嫁了个老丑男，还得了个便宜儿子，真以为自己是正儿八经的豪门太太了？” “我确实不是豪门太太。”鹿悠然拿出从原身钱包里翻到的黑卡，无辜眨眼：“我自己就是豪门。” 她抓起宋知宴的小爪子，对波波头挥手：“我家崽也不便宜，这可是宋氏唯一的继承人。” “什么继承人？”波波头嘲讽：“直到现在也没被承认身份，见不得光的野种罢了。” “你真以为能凭这个野种捞好处吗？别天真了，宋砺根本不喜欢他，也不喜欢你。” 波波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尖刀，扎在宋知宴身上。 他几乎每天都能在庄园听到类似的话，那些坏保姆也说他是野种，说爸爸根本不想认他。 幼崽不知道野种是什么意思，但从那些人的表情中可以推测，应该是在骂他。 可偷听到的话和当面被骂终究不一样，宋知宴低低啜泣着，想要反驳，却不敢开口。 他说不过这个坏阿姨，还会惹后妈生气。 下一秒，沉浸在巨大悲伤里的崽崽身子一歪，被塞到距离最近的店员怀里。 鹿悠然撸起袖子，瞄准波波头的脸，抡起包包，用力砸过去。 “啊！！！” 尖叫声响彻全店，甚至惊动了左右几家店的店员，纷纷出来看热闹。 波波头被抡得倒在地上，捂着迅速肿起来的脸，大声哭喊： “你打我？你敢打我？？？” “打的就是你。”鹿悠然扬扬下巴，看着黑色皮包上清晰印出的大脸，啧了一声：“蹭上这么多粉底，你得赔啊。” “你神经病啊！”波波头彻底卸下贵妇气质，像个泼妇一样坐在地上叫骂：“快来人啊！打人了！” “我要让你和那个小贱种都受惩罚！你等着！”波波头说着，便要拿出手机打电话。 “宴宴。”鹿悠然再次抡起包，对着地上的人狠狠砸下去：“看清楚，以后有人骂你，就这么打她！” 宋知宴被后妈的离谱操作吓得不轻，急忙用五指岔开的小手捂住眼睛。 波波头很快被打得鼻青脸肿，鼻涕眼泪混成一团，抱着脑袋躲避不停砸下来的包包。 已经在同一天第二次见到这种大场面的崽倒抽凉气—— 坏后妈好像变得不那么坏了？ 不确定，再看看。 鹿悠然又打了好几下，周围被吓傻的店员才反应过来，分成两拨上前阻拦。 “不用拦我。”鹿悠然停下动作，整理好乱掉的衣服和头发：“她骂宋知宴三次，我打她九下，两清了。” “我这个人很讲道理。” 刚把手放在鹿悠然胳膊上的店员被这发言吓得一抖，触电似的收回手。 波波头狼狈得不成样子，再加上店外里三层外三层的围观群众纷纷拿着手机录像，她又羞又恼，开始给自家老公打电话诉苦。 鹿悠然眼珠一转，也拿出手机，给樊助理打电话。 毕竟动手打人这件事儿做得不太对，她也算是个公众人物，得妥善处理才好。 拨号提示音响了一会，樊助理没接电话，鹿悠然索性暂时放弃，把宋知宴抱过来安慰。 “没吓到你吧？”鹿悠然捏捏崽崽的小手。 宋知宴摇头，主动圈住鹿悠然的脖子，把小下巴搭在后妈肩上。 波波头的嗓门实在太大，鹿悠然听了一耳朵，发现电话那端的人似乎也很生气。 她往前蹭了几步，想要听清两人交谈的全部内容。 波波头见她过来，咬着后槽牙，打开免提： “等着我老公收拾你吧！” “老公，我开免提了！”她对着电话说。 电话那端的男人气势十足：“你说，是谁把你打了？我叫律师告她，把她家告到破产！” “是鹿悠然！老公，是鹿悠然！” “谁？”男人惊讶道：“你是说宋砺，啊不，宋总家的那个鹿悠然？” “对啊。”波波头盯着鹿悠然，满眼挑衅：“就是那个又蠢又坏又丑的鹿悠然！” “放肆！”男人声音拔高八度：“你怎么能那么说宋夫人！” 神展开来得猝不及防，鹿悠然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波波头难以置信：“你说什么呢？是我被打了！是我！” “你平时就管不住那张破嘴！”男人劈头盖脸地教训：“总以为自己多了不起似的，瞧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 “今天怼这个富家千金，明天挖苦那个豪门太太，你挨打也活该！” 鹿悠然挑眉，重复男人的话：“听见了没？活该。” 门外的围观群众听到这话，纷纷议论起来： “难不成真是她该打？” “谁知道呢？现在不都讲究什么反转？咱还是别急着下定论，再看一会儿。” 波波头落到孤立无援的境地，惊恐地看着四周，想要关掉免提。 “别关啊，让我们都听听。”鹿悠然说。 对面听到鹿悠然的声音，急忙道歉： “宋夫人，实在对不起您，我替她给您道歉，您别把这事儿放心上。” “今天您消费我买单！” “我的单你暂时还买不起。”鹿悠然道：“我打她是因为她骂我儿子，还死不悔改。” “太不像话了！”男人的怒意更盛：“竟然敢骂小少爷？她该打！” “我替她给小少爷道歉，还请小少爷别不开心。” “王八蛋！”波波头气得捶地：“你被她灌了迷魂汤了？替她说话？” “你俩有一腿？？” “闭嘴！”男人大吼：“我现在就在宋氏谈生意，你最好给我老实点！” “万一这桩生意因为你黄了，咱们家公司也就完了！” 波波头瞬间面如死灰，脸颊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鹿悠然占据绝对上风，居高临下地问：“还不道歉？” 波波头屈辱地瞪了鹿悠然一眼，胸口剧烈起伏，沉默几秒，不情不愿地低头： “对不起你，对不起宋小少爷。” “真碍眼。”鹿悠然摆手：“快离开我的视线。” 波波头离开后，商场保安也很快疏散了围观人员。 半小时前还视鹿悠然为空气的店员纷纷围上来，表达自己的苦衷。 中心意思是那些豪门千金和阔太们都暗示过，不许他们搭理她。 鹿悠然还记得今天出来逛街的目的，也不愿为难这些打工人，大手一挥，几乎包了整个店。 她迅速给自己和崽崽选了新衣服，是同色系的最新款，乍一看很像亲子装。 两人从试衣间出来时，不少店员都看直了眼。 鹿悠然本身就是模特身材，再加上职业的特殊性，早就对聚焦在身上的目光免疫，抱着崽坐到沙发上休息。 宋知宴乖乖坐在鹿悠然旁边，穿着尺码合适的鞋子的小脚堪堪超过沙发边缘。 他摸了摸身上漂亮的衣服，晃晃脚丫，然后偷偷从镜子里看自己。 早就拿着衣服等在旁边的店员立刻上前，蹲在崽崽面前，柔声问： “宝宝喜欢哪种颜色？” “这件好看还是那件好看？” 宋知宴被吓得往后缩了缩，抬头向后妈求助。 “全都要。”鹿悠然壕无人性，抬手指了指橱窗角落用来装饰的毛绒熊：“那个也要。” 她从进门便注意到小家伙一直在看那个巨大的玩具熊，应该是特别喜欢，但不敢开口。 宋知宴眼睛里亮起小灯泡，看向鹿悠然的目光里多了几分感激。 鹿悠然趁机rua崽，掏出震动的手机，发现是樊助理来电。 “夫人。”樊助理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紧张：“您，您在商场打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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