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一红一白，长长的袖子随着动作起舞，不会让人感觉到凌乱，反而有一种难以言说的美。 红白相间，交叉而舞。 这是曾经在京城风靡一时的《归乡》，红色炙热而灵动，白色凄美而无助。 两个不同的人，两种不同的命运。 在同一时间，一户家人八抬大轿，迎娶新娘；另一户人家白衣素裹，唢呐引路。 一进一出，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风，刚好吹起了两户人家的灯笼，一个昭示着吸食，一个表达着哀思。 红衣迎娶，娶你回乡；白裳牵魂，魂归故里。 和市井上的舞蹈不同，此时在文武百官面前展示出来的是极度的视觉盛宴。 众人的动作已经逐渐停下来了，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们。 笛子悠扬的声音响起，将现场的舞蹈直接拉到了高潮，却又戛然而止，两个人缓缓地落地。 一舞结束，让人回味无穷。 整个场面都好像被按下了暂停键，随后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就连高坐之上的皇帝都忍不住鼓掌，“好，好，不愧是怜南和丞相府嫡小姐，果然一舞惊人。此舞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啊。赏，来，怜南和晚晚给朕说，你准备要什么奖赏？” 一个舞蹈，就哄得皇帝龙心大悦，直接就要赏赐。 君怜南从来没有想到竟然还会有这样一天，连忙跪下，“回父皇，女儿不求什么东西，只求您和母后平安就好。” “哈哈哈哈，还是怜南懂朕啊。”皇帝笑了笑，然后看向跪在另一边的柳晚晚，“晚晚呢，想要什么？” 送上门来的机会，柳晚晚也不忸怩，“回皇上，臣女希望可以有银子。” “哈哈哈哈哈哈，怎么，是丞相的俸禄不够吗？还要你来朝朕要银子？”皇帝现在非常高兴，也没有介意她想要的，直接大手一挥，“赏，柳相教女有方，赏白银千两，锦缎数匹。” 说完，他又看向柳晚晚，“还有吗？” “并没有了，但是臣女有一事相求，希望皇上恩准。” “哦？说来听听，看看晚晚有什么事情，还能求到朕这里。” “前一阵子听说九王爷回京，但是晚晚并没有准备充足。所以今日，想借着这个机会，给九王爷献上一舞。” “原来如此，也难为晚晚有心了，既然这样……”皇帝转头看向坐在一旁的君烨翎，“老九，你怎么说？” “皇兄都这样说了，那臣弟也没有什么好说的，”男人端起桌子上的茶，遥遥地对着柳晚晚举了一下，然后当着她的面，一饮而尽，“柳小姐都有这个心思，臣弟自然不会拂了她的心意。” 看见男人面不改色地喝下了那杯下了泻药的酒，柳晚晚心里突然闪过一丝丝，小小的愧疚，但是被她狠狠地压死在摇篮里。 这种男人不值得同情。 两个人，柳晚晚穿的本身就是红色，反倒是君怜南下去换了一身衣服，没有听到她的话。 “那你就准备吧。” 皇帝的话音刚落，就看见柳晚晚站起身来，对着在座的人都伏了一下身子，这是又一场舞蹈要开始的动作。 鲜红的衣服仿佛嫁衣一样，一股绵长的乐器声响起，所有人都听出来了，这是著名的《凤求凰》。 而在这里跳这支舞，并且点名给九王爷，其中意思，已经非常明白了。 霎时，众人看向她的目光都变了，就连皇帝的眼神也有一些不对，原本乐呵呵的笑容逐渐消失，他打量地看着她，若有所思。 双臂展开，水袖跟着她的动作也漂浮在半空，整个人都好像一只凤凰一样。 不得不说，柳晚晚的舞蹈在整个京城称第二，就没有人敢称第一。 无论是身体的柔韧度，还是其他什么方面，都是非常一流的。 和刚刚的《归乡》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甚至可以说超越《归乡》。 但是现在谁也没有心思关心这个，更多的人关心的是背后的利益集团，只有君烨翎一个人看的津津有味。 “有美一人兮，见之不忘。”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 少女清亮的声音传入了在场的人耳中，站在那里，灵动俏皮，把凤求凰的缠绵悱恻表演的淋漓尽致。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 “时遇未兮无所将，何悟今兮生斯堂！” 当柳晚晚手中的凤求凰结束，她走到男人身边，俏然笑道：“九王爷觉得这舞怎么样？” 君烨翎一手撑起下巴，另一只手缓慢地晃着手里的酒杯，没有说话。 气氛就在两个人的沉默中越发地停滞。 现在就算是皇帝都察觉到这两个人之间的不对劲了，他并没有说什么，而是看着这两个人。 当柳晚晚觉得他不会回答她了，听到他说道：“此舞甚好，配上宫廷美酒，确是绝配。” “……”他一定是在内涵她，但是她没有证据。 男人站起身来，对高坐之上的皇帝拱了拱手，“皇兄，臣弟突感身体不适，请容许臣弟先外出一趟。” 说完，还没等皇帝点头就离开了，只留在座的所有人面面相觑。 看着他离场的背影，皇帝若有所思，他好像猜到了这个人为什么会离开，“行了，既然九弟有事要做，那诸位爱卿今晚不醉不归——” “晚晚先下去吧。” “谢皇上。” 坐在位置上，柳晚晚才有时间来思考一些事情。 这辈子九王爷回来了，她又和九王爷闹出来这种事情，皇帝势必不会再说关于她的事情。 也就是这句：“不是她嫁给太子，而是她嫁给谁，谁才是太子”今晚势必不会再出现了。 那也就是这辈子的路线已经完全偏离了原本的航道。 柳晚晚看着面前的酒杯，那个名字一直在她舌尖徘徊，君烨翎啊君烨翎。 “今晚还有谁要毛遂自荐。” “回皇上，小女。” 一道弱柳扶风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让她忍不住侧目，啧，柳莺儿是还不死心啊。 说话的正是柳莺儿，她从位置上站起身来，“小女准备了一曲《别梦寒》。” 闻言，柳晚晚挑挑眉，这个人是料定了她对音乐不精通吗？所以选择了这个乐曲？ 不过…… 她摇晃着手里的酒杯，垂下眼眸，今夜我要让你知道什么叫可怖。 上辈子是因为皇帝说了那句话，在群臣之间引起了轩然大波，以至于没有人注意到她，才让她疯狂在她这里找存在感，还能以侧妃的身份进去 ，这辈子我满足你。 如果与市井之人的琴艺相比，那柳莺儿的琴艺无疑是顶尖的。 可是在这全都是贵女的宫宴，也只是正常。 “琤——” 猛然地，完全不属于《别梦寒》的音调出现。 让众人的目光全部集中在她身上。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她手忙脚乱，她明明之前试过这个琴的，没有问题的，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了问题？ 她的额头上渗出了汗水，手底下的动作越弄越乱，反倒让原本好好的一首曲子，听起来非常难听。 不过因为面前的人是丞相府的人，所以即使有什么怨言也不能当着皇帝的面说，再怎么说，也得给柳丞相一个面子。 有人暗戳戳地打量着一脸菜色的柳丞相，显然，柳丞相也没想到会有这种表演。 只能任由如此难听的音乐折磨着他们的耳朵。 来到这里的贵女也都皱起了眉头，在对她本就不喜欢的基础上又添了一分不耐烦。 “这是谁在弹琴啊，当真让爷呕哑嘲哳难为听啊。”一道熟悉的声音从宫殿门口传进来。 让宫宴上的人好像看到了救星一样，全都眼巴巴地看着来人。 听到声音，柳晚晚手里的杯子顿了一下，怎么这个人这么快就从厕所里出来了？ 来人竟然是刚刚出去的九王爷。 君烨翎一双眼睛环视了四周，在看见柳晚晚的时候，露出了一个非常明艳的笑容，然后定在了坐在中央的柳莺儿身上。 “哦，爷当是谁呢？原来是柳相的表小姐。这琴艺不行，就不要拿出来丢人了，毕竟折磨群臣的耳朵，到时候万一做出了什么要命的决定，这也不是你一个表小姐能承受的。爷可不想在这里再看见她了，不若柳丞相做个顺水人情？”说着，君烨翎的目光落在了柳相的身上。 “臣遵旨。”柳相起身，带着一抹强行挤出来的微笑，让下人把柳莺儿送回去了。 柳晚晚原本以为柳莺儿会在这里大喊大叫，却发现她没有，而是扶了扶身子，柔声说道：“今晚给皇上和诸位大人带来了不好的体验，属实是莺儿的错，莺儿先回去磨练琴艺，争取下一次会比今天有进步。” 还算长了脑子，不是太蠢，她在心里想到。 但是在柳莺儿离开的时候，她们两个对视了，对方望着她的目光充满着狠毒，经过今天这一遭，她就算再不知道，也该想到了，一定是柳晚晚在她的琴上做了手脚，不然她的琴绝对不会在关键时候掉链子。 看见她想到了，柳晚晚笑了笑，用口型说道：“来日方长。” 对方霎时睁大了眼睛，最后愤愤的转身跟在下人身边离开。 酒过三巡，也基本上到了宴会的尾声。 “晚晚，你留下来。”皇帝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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