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里？什么楼，郊区哪里？”方圆问道。 “爱芳也说不清楚，她们不是本地人，刘大牛那些人不说她们也搞不清哪儿是哪儿。”盼春发愁的道，“姐，苏玉那里没说吗？” “没有。” “那咋办？” “昨天啥情形，在郊区都干了些啥，孙美丽在不在？”方圆又问。 “爱芳，爱芳说——”盼春脸轰的一下红起来，对上方圆严肃的脸，嘴皮子利索起来，“好多男的在那打牌喝酒，她们就给倒酒，或者坐在旁边陪着聊天，有，有的男的坏，坏的很，他，他们还摸，摸——” “不用说了，我知道了。”方圆满脸戾气站起身。 “姐，你干啥去？”盼春一脸懵的跟上去。 “春梅爱芳她们都在哪儿？”方圆猛地回头问道，盼春也停下来，“在，在春梅，对，都在春梅的房间。” 方圆再次气势汹汹的走了，盼春直觉不好赶紧跟上去，“姐，咱不气，春梅自己自己不爱惜自己，她活该，咱可不兴打人——” 方圆拨拉开挡在门口的盼春，深吸一口气，“我不打人，敲门。” 盼春赶紧敲敲门，很快房门打开，见是她俩，春梅立刻昂起头，骄傲溢于言表，“进来吧。” 方圆后进来，回身把门拴上。 “啥事儿？”春梅靠在桌边，斜着方圆。 “你们跟的要干下去吗？”方圆不解的扫视过四个人，“昨天你们出去一趟也见识到她们都让你们干啥了吧？陪男人喝酒聊天，这是咱们该做的工作吗？” 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下来，盼春着急的看着方圆，姐，你太直接了！ “你知道我昨天赚到了多少钱吗？”半响，春梅第一个开口。 “二百八十块钱！”春梅直视着方圆，“我们家一年都赚不到这么多！” “当你见识了这样美好的环境，你真的还愿意回到那个破旧、贫穷的村子里吗？我不愿意！” 方圆冷笑，“等你拿到高中毕业证，紫杏姐自然会帮你找工作，踏踏实实挣钱不好吗？在这个城市里光鲜亮丽的挣钱不比像阴沟里的老鼠被人背地里骂强吗？” “拿到高中毕业证又如何？张紫杏帮忙找得工作也不过是临时工，转正遥遥无期不说，每天辛苦的干活儿，一个月连四十块钱都拿不到，这样的日子太苦了……吃过了蜜糖，我们已经过不了那种苦日子了。” “你别劝我们了，走吧，以后就当不认识。” 方圆是真生气了，她到现在都还记得当初约好一起去打工的时候，春梅说她大伯娘不愿意她继续上了，她想自己挣钱交学费，无论如何得拿到毕业证的样子，一个人怎么可能变化这么快，轻易就能沉沦在这样的生活里？ 她不相信，看着四人，“你们这样，想过家里人知道的后果吗？” “只要你不说，就没有人知道。”春梅凶狠的瞪着她，不知道想起了啥，又忽的笑了，“我说错了，村里不会有人知道的。” 盼春一下子急了，揪住春梅的衣服，“春梅姐，你这话啥意思？啥叫村里人不会知道？” 方圆拿开她的手，“意思是，我们要么和他们一样，要么，就没有机会再回到村子里了……是这个意思吗？” 春梅不吭声，其他三人也不说话，盼春哇的一声哭了，“我咋这么倒霉，我就是想赚点钱交学费，孙美丽为啥要害咱啊？” 方圆冷眼看向其他人，几人脸上不约而同的露出悲哀之色，倒也不算无可救药。 盼春在六个人里年龄最小，这几天一直担惊受怕，此刻被方圆点出了实情，再也忍不住心里的恐惧，她也确实需要发泄，方圆没管，找了个地方坐下，等她发泄完。 只是这哭声像是会传染，就在方圆支着下巴发呆的时候，接连响起几道抽泣声。 她抬头看到春梅眼睛发红，其他三人眼泪珠子滚滚而落。 方圆没有打扰她们，任由她们发泄心中的恐惧，直到一道敲门声打破了房间里的悲戚。 “去把脸洗干净。”方圆说了一声开门出去，翻身把们关上，“啥事儿？” 张二花撇撇嘴，也不知道这些人在里面干啥，她刚才隐约听到了哭声，“开饭了，你们吃不吃？” “吃，你先走，我们还得换衣服。”方圆就那么看着张二花，张二花再不情愿也只能先走。 没一会儿其他人收拾好出来，一众人下去吃饭。 吃过饭孙美丽邀请春梅她们逛街，之前哭了一场身心俱疲，谁也没心情去逛街了。 孙美丽转头又邀请方圆，笑容真诚，就差把有‘喜事儿’写在脸上了。 方圆有其他事儿，也拒绝她了。 孙美丽不见生气，最后和吴丽君约好一起出去，找了张二花和王巧巧帮着在登记处守着。 “姐，你不回房间？”盼春见方圆往大堂走，疑惑的问道。 “我出去打个电话，你去吗？”方圆顺势问道。 盼春摇摇头，脸色苍白憔悴，眼神空虚绝望，她的话对她打击很大，“我就不去了，我得去睡一觉。” 方圆点点头，打算等会回去好好开导开导她，“好好休息，不要怕。” …… 方圆进了邮局往家里去了个电话，是村里会计接的电话，两人说了几句就挂了。 从邮局出来方圆走小路到了附近的一处小公园，公园里树多凉快，附近很多居民都在这里坐着乘凉。 她在门口等了十多分钟就看到小舅赵雷提着个书包过来。 “圆圆等急了吧，吃饭没，你孙家奶奶特意给你做了酥炸排骨，拿着吃。”赵雷拉着方圆在旁边的石头椅子上坐下，拿出一个铝饭盒，打开里面满满当当的焦酥排骨。 “小舅我吃过饭了。”方圆摇摇头，“你急匆匆过来还没吃吧，你快吃。” “我吃过了，请假提前下班。”赵雷揉揉她脑袋，打趣道，“咋感觉你胖了，不愧是饭店，就是养人。” “还行。”方圆说着捏了块排骨尝尝，“好吃，小舅你也快尝尝。” “我吃过了，你吃。”赵雷低头在书包里翻了翻，拿出个巴掌长的黑色塑料瓶子来，“你画的地第一种图纸不太好做，这是第二种，你看看咋样？” 方圆接过，很轻，“咋没装进来？” “先让你看看合适不合适？” 方圆拧开瓶盖，有对着瓶盖上的孔满意的点点头，“可以，做了几个，多少钱？我拿给你。” “圆圆，我可是你小舅，给你做点东西还收你钱，我对得起我姐吗？”赵雷瞪她一眼。 “小舅我错了。”方圆能屈能伸。 赵雷又拿出一张小些的塑料纸片，“其他三个瓶盖就没戳孔，四个瓶子盖子一样的，你回头换盖子就成，还有这个，垫在盖子里面防止露出来，来小舅帮你灌进去。” 灌好拧上盖子，赵雷又道：“拿好了，用的时候小心点，要是遇到了坏人也不要怕，小舅不行还有你孙家爷爷呢，实在不行就报你孙家爷爷的名字。” “孙家爷爷很厉害吗？” “比你想的厉害！”赵雷没有仔细说，“对了圆圆，我跟你说过吧，我那个大学同学的父亲是塑料厂的厂长，他把图纸带回家的时候被他爹看到了，人想买下你的图纸，让你开个价。” 啊？方圆挠挠头，“这，没啥技术难度吧？就是利用压强嘛，真出钱啊？” “对。”赵雷笑眯眯道，“你想想多少钱，塑料厂有钱的很，你放心开价，到时候小舅帮你盯着，肯定不会让你吃亏的。” “小舅，你看着开吧，我也不了解行情，这事儿就交给你了，钱也放在你这儿，等回头我走的时候再拿。”能有钱当然好，要不是她现在有其他事儿要做，肯定坐下来再画几张喷嘴。 “行。”侄女相信他，赵雷也不推脱，“包里还有刚才顺路给你买的水果，记得吃，别放坏了，舅舅以后每周三和周六就来这个公园等你，你忙完了就过来。” “行。”方圆说道，“不过我不一定有时间，有时候有客人的话就来不了。” “没事儿，这不是有小公园吗，到时候和你小舅妈一起转转。”赵雷起身道，“行了，时间不早了，小舅先走了，有事儿记得往家里打电话，你孙家奶奶一直在家呢。” “知道了小舅，你快走吧。” “身上的钱够不够？”走了两步赵雷又问。 “够了，一分钱没花呢。”方圆把人送到公交车站才回了宾馆。 房门虚掩着，站在门口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气，咋回事儿啊，方圆疑惑的推开门就看到盼春坐在沙发上，手腕上鲜血直流。 “盼春——”方圆失声喊道，扔下手里的东西冲进屋子，扯下桌子上的毛巾裹住盼春手腕系紧暂时止住血。 “拿开，拿开，让我死！”盼春还有意识，挣扎着拨拉手腕上的毛巾。 方圆拿开她的手，把人扶起来，“走，去医院。” “我不去，不去。”盼春流了不少血，脸色苍白的厉害，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嘶吼着挣脱她的手跌回了沙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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