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过后。
秦川与吕鹏从这里离去许久，何旧年方才是在少年十一的搀扶下重新来到了功绩碑前。
四周，寂静无声。
功绩碑周围，有暗沉的灯光，让人不至于看不清碑上之文。
“何爷爷，我们这个时候到这里来干什么？”
十一小心翼翼的扶着老人，所以老人没有杵拐杖都依旧很稳。
“下午那人，你要记住。”
何旧年手掌在功绩碑上轻抚，随后语气肃穆：“他，是了不得的人。”
“何爷爷，我知道，他们都是了不得的人。”
十一点头应是，他眼中有坚定之色：“男儿家国，我这一辈子只认定他们是顶天立地的人。”
何旧年哑然失笑，这些他可从来没教过十一，全部都是十一自己的想法。
毕竟，以往他没少听何旧年提起曾经的戎马生涯，也没少听何旧年提起那些风云儿郎。
其中让他记忆最为深刻的便是那位百年第一将，领兵百万无一败绩。
许多时候，十一都曾在心中想过，自己以后一定也要成为这种顶天立地的人，誓死都要捍卫这一片锦绣河山。
“他啊，不仅仅是顶天立地。”
何旧年似若看透一切，转而又是询问：“十一啊，你知道
为什么爷爷我会和他玩笑，让他送爷爷我几个蛮寇脑袋？”
“不知，而且还很困惑。”
十一摇头，跟着说道：“听爷爷你提起过，那些蛮寇都是穷凶极恶之人，要取那些人的项上人头，并非易事。”
何旧年将覆盖在功绩碑上的手掌挪开，他目光停顿在了那多出的一串名字。
功绩碑，记载的都是战死在沙场上的英灵。
活人，是不会将名字留下。
然而，秦川却是将名字留在了功绩碑上。
这，并非是他想要以此来证明自己有过许多功绩。
名上功绩碑，身入疆域场，不死不回头。
十一还是很纳闷何旧年说秦川不仅仅是顶天立地，而且还可以秦川轻侃要蛮寇脑袋当礼物。
不过，下一秒。
当他目光看清楚刚刚被何旧年遮掩住的那一串名字的时候，他身子猛地一镇。
北域，秦少武留。
没有那些功勋，仅仅只有他的名。
原来，他就是那位九州第一将。
十一的眼中迸射出精光，他扭头看向了那羊肠小径，精光之后只余无尽火热。
“十一，等你成年后，爷爷不会拦你。”
何旧年突然拍了拍十一的后脑勺，声音苍凉：“但，你要记住，如果你有幸能
够分配到北域，一定要记住，自己身死，都不能让那一位受到伤害。”
“有他在，家国方太平。”
少年十一，郑重点头。
这话，他懂。
……
数日轮转。
沉寂这么些天的武盟，终于又一次让世人关注到。
一代盟主，花间道大摆宴席，赴宴之人有王族豪绅。
宴席过后，自京都传出的一则消息，席卷九州。
王族百里，强势下场。
并扬言。
他们要看看，所谓九州唯一王，究竟是如何风采。
百里王族作为一方不朽王族，以往不显山不漏水，甚至都很少出现在世人面前，但也依旧无法掩盖他们曾经的辉煌。
因为凡事都有武盟在经手，他们只需要在武盟背后站着，也就不用去多做折腾的掺和到一些琐事上。
按照百里王族的想法，他们是高高在上的王族，岂能随意和凡俗蝼蚁接触，这样岂不是落了自己身份。
然而，他们从来都没考虑，他们的衣食住行，其实都是九州的黎民百姓在努力，他们享受着民脂民膏，却是从来不拿黎民百姓当人看。
正是如此，他们才隐世而居。
奈何。
风云突变。
先是武盟太上长老葛开穹身死道消，随后又是秦川这
位武王勒令武盟给出交代，最后又是调动八十万大军在金陵江岸。
诸多种种，让百里王族坐不住了。
凡俗蝼蚁在搅风云，他们要下场了。
这次，百里王族带队的是他们王族世子，百里烈。
简单而言，百里王族依旧拿着他们高高在上的姿态，都没让当代小王爷带队前来，或许是认为他们的小王爷就不应该和凡俗糟粕过多接触。
总而言之，有一个世子出面，已经足够。
王族小王爷也好，王族世子也罢。
事实上，来什么人都一样。
但，问题的关键还是在于这个百里王族的世子，却是放出话来，这一次他带队前来就是要将非王之人绞首示众。
九州之王，唯独九方。
九方之外，王非王。
简而言之，百里烈的意思就是秦川不配登上那不朽王座。
“那王座，真能不朽？”
秦川从新闻上知道了这件事，他下意识的询问一声。
吕鹏龇牙一笑，道：“世间何曾有不朽之物，不过只是那些王族自以为是而已，他们不过是认为那是他们身份的象征。”
“此次，你现身金陵，那些王族估计是认为你要登那龙台，坐一坐那不朽王座吧！”
金陵有台名登龙，此
台有龙翱九州。
非大成就者，不得登此龙台。
这，是从许久之前就流传下来的。
而龙台之上，便是有一尊不朽王座。
传闻之间，九州王族无一不是登上过此台之人，那王座之上坐上过他们九族先贤，也正是那些先贤铸就了他们王族盛世。
唯有登上龙台，坐上那不朽王座，方可自诩为王。之前百里王族的意思就是要阻拦秦川登龙台，不让秦川成功在不朽王座上坐下。
只是，那些人如何又是知晓，秦川之心，根本不就不在那所谓王座。
这一点，吕鹏自然也是知道。
不过，秦川此时却是突然对‘登龙台，铸不朽’的事情感兴趣了。
那不朽之物，见识一番，也未尝是坏事。
“准备准备。”
秦川指了指新闻标题上‘百里烈’这个名字，以及下方那‘不朽王座’的字词：“既然，他说要将我这个非王之王绞首示众，那就在公祭日那一天看看，他如何将我绞首示众。”
“然后，刻印一面功绩碑。那登龙台上，那一尊王座，也该换换了。”
吕鹏点头，记下了这件事。
世间风云，不朽不存。
真有不朽，也不该是那所谓王座。
英灵功绩，方才是真正的不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