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默?”叶云归再次开口。 不等他继续询问, 遮住他眼睛;那只手便挪开了,他;视线终于恢复如常。 叶云归有些茫然地看向岑默,对方却只淡淡一笑, 帮他整理了一下盖在身上;薄毯。 “睡吧, 我在这儿守着你。”岑默道。 叶云归疼了那么一场, 又吐了好多血,这会儿只觉眼皮越来越沉, 不一会儿便又睡了过去。 这日之后,岑默;寒症果真减轻了不少。 虽然他身上摸着还是很凉,但夜里;心口疼,却不那么要命了,有时候甚至能勉强睡个囫囵觉。 至于叶云归, 之后也没再吐过血。 只是当日他失血有点多,恢复起来有点慢。 他皮肤本就白皙,如今面上看着没什么血色,多了几分病态;美感,令人见了便忍不住心生疼惜, 大声说句话都怕吵着他。 “满月,你不是说会给我补血吗?怎么我现在还是浑身没力气?”叶云归道。 【我是帮你补血了, 只是没那么快见效。毕竟,你吐出去;是真;血, 补回来需要些时日。】 叶云归叹了口气, 心情十分复杂。 他如今身上没力气,每日都得让人贴身照顾着, 就连沐浴都要人帮忙。 【我看岑默将你照顾得很好, 你是对他不满意吗?】满月问。 “倒是没有不满意。”叶云归道。 平心而论, 岑默这人还是很细心;, 照顾人时手脚比墩子和小羊都要麻利。可他们如今整日这么相处,每晚还得坦诚相对,日子久了,总觉得怪怪;。 “怎么了?”岑默见他唉声叹气,忍不住问道。 “没怎么,太阳晒得有点热。”叶云归道。 这会儿,他正躺在廊下;藤椅上晒太阳呢,岑默听他说热,俯身将他连人带着藤椅挪到了廊柱后头。 岑默常年习武,如今每日晨起依旧会抽出半个时辰练功,所以身形保持得极好。 叶云归自己是个病秧子,面对岑默时便时常眼馋,偶尔还会上手摸一摸。 岑默对他很是纵容,除了偶尔面上会流露出一点不自在之外,大部分时候都很配合,一副任君施为;模样。 “你帮我治寒症,除了先前那些反应,还会有别;问题吗?”岑默问他。 “不会,我身上这蛊虫吸了你体内;寒毒,那日都被我吐血吐出来了,不会对我有别;影响。”叶云归道:“只是你这寒症早已入了肺腑,治疗起来很麻烦,所以得分好几次。” “嗯。”岑默没有多说什么,而是抬手帮他将额前;一缕碎发理顺,动作十分温柔。 叶云归换了个姿势,扯了扯身上盖着;薄毯,又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这日,叶云归舅舅;人来了一趟汀园,把江湖接走了,说是江湖进京多日,该去拜见一趟皇后。 江湖有点舍不得叶云归。 这些日子叶云归身体一直不好,他虽然人在汀园,却没敢缠着对方,所以没亲近够。 但这少年虽然看着直率,却也是个知分寸;,当日又陪着叶云归说了会儿话,就离开了汀园。 江湖走后,叶云归便有些闷闷不乐。 岑默见他如此,问道:“舍不得你这个表弟?” “不是。”叶云归叹了口气,“想我母后了,我自从去年离京后,就没见过她。” “想她,可以去看看她。”岑默道。 叶云归苦笑道:“哪有那么容易,别说我现在病成这样,连走个路都费劲。就算我好好;,没有父皇;传召,我也不敢贸然回宫。若是犯了他;忌讳,就前功尽弃了。” “谁说要你光明正大;进宫?”岑默道。 “啊?”叶云归一怔。 “我既然能帮你把信送到皇后面前,也能把你送过去。”岑默道。 “当真?”叶云归眼睛一亮,但很快又平静了下来,“不行,太冒险了。万一出了事情,只怕要连累我母后。” “殿下,你什么时候才能对我多一点信任?”岑默有些无奈。 叶云归倒不是不信他,只是此事牵扯到皇后,他不敢冒险。 岑默没再朝他多说什么。 待黄昏时,趁着他睡觉;功夫,直接将人裹着薄毯抱进了马车里。 马车一路摇摇晃晃,叶云归也没醒。 等他听到外头;嘈杂声时,人已经到了闹市。 “这是哪儿?”叶云归挑开车帘往外一看,不由大惊。 岑默竟然趁着他睡觉;功夫,将他偷偷拐来了京城,而且马车眼看就要到宫门口了。 “你疯了?”叶云归道:“为什么不和我商量?” “殿下为我治寒症之时,可有与我商量过?”岑默反问。 叶云归被他问住了,一时有些语塞。 在自作主张这种事情上,他们倒真是旗鼓相当。 “放心吧。”岑默一手按在他手背上,轻轻拍了拍。 叶云归这会儿冷静了下来,心中又不禁有些期待。 他从前一直是个循规蹈矩;人,哪怕重生之后,做事也都反复斟酌,不敢有任何冒险;举动。像今天这样;事情,换作是他自己,大概这辈子也不会做。 “还记得我和你说过;话吗?”岑默一边拿出夜行衣帮他换上,一边指挥着马车去了皇宫后头;巷道里,“再严密;巡防,只要有规律可循,就能找到其中;漏洞,皇陵是如此,皇宫亦是如此。” 待马车经过一处昏暗之地,岑默一把揽住叶云归;腰,带着他纵身跃到了马车外。 而那辆马车,则没有丝毫停留,任谁也不会想到马车上竟是下来了两个人。 “等将来你做了皇帝,一定要记得,巡逻;禁军固然重要,但定点守夜;人,一样不能忽略,只有确保不留死角,才能保证你;安全。”岑默在他耳边低声道。 叶云归听他又在教自己做皇帝之后;事情,不禁有些想笑。 上次他在皇陵里说也就罢了,如今到了宫墙外头了,竟然还有心思说这个。 “我做了皇帝不是还有你吗?怕什么刺客呀!”叶云归道。 岑默闻言心中一动,没说什么,眼底却染上了几分笑意。 “搂住我;脖子。”岑默将叶云归背在背上,顺手在腰间揽了一把,而后甩出钩索,不等叶云归反应过来,便一个纵跃翻过了宫墙。 叶云归仰头看了一眼高高;宫墙,都没明白自己怎么过来;。 岑默却没给他反应;时间,将人顺手往肩上一抗,便闪身没入了树荫后头。 “你……”叶云归想问他什么。 岑默却抬手在他唇上一抵,示意他不要做声。 随后,叶云归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了脚步声。 他一动也不敢动,任由岑默将自己圈在怀里。 黑暗中,两人身体透过薄薄;衣衫紧贴在一起,叶云归几乎能听到对方;心跳声。 只是……岑默这心跳不大对劲,跳得有点太快了。 叶云归凑近了些,贴在对方心口仔细听了听,暗道岑默这寒症看来是伤到了心脏。 “听够了没有?”岑默低声问道。 “你心跳得好快。”叶云归抬手在他心口摸了摸。 岑默一脸无奈,将人再次扛在了肩上。 “硌得我有点难受。”叶云归小声道。 岑默闻言脚步没停,直接一缓手,将人打横抱在了怀里。 叶云归:…… 这姿势真;是太奇怪了。 岑默虽然只来过一次皇宫,但对这里;地形却早已烂熟于心。 叶云归甚至怀疑,岑默说不定对这里比自己更熟。 便见他抱着叶云归健步如飞,不多时便到了皇后;中宫。 “你母后;宫里守卫比我上次来好点了。”岑默朝叶云归道。 “你怎么看出来;?”叶云归小声问。 “上次朝她提过两句。”岑默避过巡夜;人,将叶云归放到了背着光;一处廊柱下,低声道:“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很快就回来。” 叶云归见他要走,伸手在他衣袖上一拽,“太黑了。” 岑默略一犹豫,终于还是没忍心把他放在这儿,决定带着他一起。 “岑默,你带我去后头。”叶云归道。 岑默闻言没有多问,穿过厅廊直奔后院而去。 后头有守夜;宫人,但这会儿正在打盹。 叶云归朝他指了指一间亮着烛火;屋子,示意他带自己进去。 岑默带着他避过守夜;宫人,悄无声息地从半开;窗户翻身而入。 这屋里点了一盏祈福用;长明灯,但屋内却空无一人。 岑默扶着叶云归在桌边坐下,侧身走到窗边往外看了一眼,这才回来。 “这是我小时候住;地方。”叶云归一手在桌上摩挲了片刻,眼底带着点感慨。 他十岁;时候,就从这里搬走了,但这间屋子,皇后每日都会让人打扫,与他在这里住着时一般无二。 岑默目光在屋内扫视了一圈,忍不住脑补了一下叶云归年幼时;模样。 对方如今长得这么漂亮精致,幼时肯定也是个讨人喜欢;小奶团子。 “在这里等我一下。”岑默在他肩膀轻轻一按,而后便出了屋子。 不多时,外头便传来了说话声,像是有人在吩咐守夜;宫人暂时先离开。 叶云归心口猛地一跳,扶着桌子站起了身,目光落在门口;位置。 片刻后,房门被推开,一个美貌妇人提步走了进来。 这妇人虽然有四十来岁年纪,但因为保养得宜,看着丝毫不见老态。若是仔细看去,会发觉这妇人五官与叶云归颇为相似,只是叶云归面上;轮廓感更强,多了几分男子特有;英气。 “母后……”叶云归怔怔看着她,只觉喉咙一阵发酸,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那妇人,也就是皇后,快步走到叶云归身边,眼泪当即便控制不住了。 “你怎么……”皇后扶住叶云归;胳膊,目光在他身上来回打量了好几遍,心疼不已。 她;皇儿离开京城之时,尚是一副金尊玉贵;模样,如今不仅人瘦了好几圈,面色更是苍白得毫无血色,叫她这个做母亲;如何能不难受? “母后。”叶云归抬手帮皇后拭去泪水,自己;眼泪却忍不住吧嗒吧嗒往下掉。 皇后将他一把揽在怀里,却不敢放声大哭,只不住啜泣。 “母后别哭,陪儿臣说会儿话。”叶云归道。 “对,不哭不哭,本宫不哭,我儿也不哭。”皇后拉着他坐下,眼泪却抑制不住一直往外涌。 “母后见到江湖了吗?”叶云归问。 “见到了,他朝我说,你一切都好,还说你在皇陵里养得白白胖胖。”皇后看到叶云归那苍白;面色,又是一阵心疼。 叶云归握住她;手,安慰道:“母后,儿臣如今得了高人相助,往后定不会再吃苦。” “是那位岑先生吗?”皇后问:“本宫看着他就是个可靠之人” “嗯,不止有岑大侠,还有另一个高人。”叶云归说;是满月。 他这一路走来,多亏了满月,所以不愿埋没了对方;功劳。 外头。 岑默一直守着门口,将母子俩;话都听;一清二楚。 当他听到叶云归说还有另一个高人时,眼底闪过了一抹了然。 其实他早就对此有所怀疑,不管是叶云归当初对他下蛊,还是后来;种种,总让他不由怀疑对方背后藏着一个高人指点。 只是岑默跟叶云归朝夕相处这么久,也没能找到任何蛛丝马迹。 今日,是他第一次从叶云归口中确认,自己;猜测没有错。 叶云归;背后,;确有一个高人。 而这个人神秘到连岑默都找不出来…… 岑默甚至怀疑过,此人不是妖人,便是鬼魅。 若对方是个有血有肉;人,哪怕功夫再高,也不能隐藏得这么好。 屋内,皇后这会儿;情绪总算稍缓了些。 “岑先生看着就是个可靠之人,又有本事,有他在你身边,本宫总算也能安心一些。”皇后道,“上回来替你送信,多亏他朝本宫说了好些你;近况,这才让本宫安慰了不少。” 叶云归闻言有些惊讶,暗道岑默看着在外人面前不像话多;,没想到竟还会安慰他母后! “母后,这段日子儿臣依旧不能常来见你,你定要保护好自己,不可轻易相信任何人。”叶云归叮嘱道:“最重要;是,养好身体,不可过于操劳。” “只要知道你一切安好,本宫便什么都好了。”皇后说着眼圈又开始泛红。 “母后,宫里这些妃嫔都不是好相与;,但有一人尚可相信,那就是淑妃娘娘。”叶云归道:“将来若淑妃娘娘遇着什么难事,母后可顺势照应一二。” 这位淑妃便是六皇子;母亲,此人性子桀骜看着不大好相处,但实际上是后妃中为人最厚道;一个,属于那种聪明但是不怎么爱使坏;人。 可惜上一世,淑妃娘娘也没能得善终。 “好,你;话本宫都记下了。”皇后道。 叶云归与她又说了一会儿话,这才起身告辞。 他与岑默毕竟是偷偷来;,他不敢逗留太久,生怕夜长梦多。 “为什么和她说淑妃;事情?”两人出来后,岑默问他。 “为她找点事情做,免得她整日在宫中胡思乱想。”叶云归道。 他没有告诉岑默,让皇后与淑妃交好,也算是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万一最后他失败了,还是六皇子登基,至少对方能看在淑妃;面子上,善待皇后。 两人离开皇宫后,又坐上了马车。 岑默看向叶云归,见他气色好了不少,心中便觉宽慰。 “要不要去一趟公主府?”岑默问他。 “可以吗?”叶云归眼睛一亮,就像个刚学会了干坏事;少年,整个人都透着兴奋。 岑默一笑,吩咐马车朝着公主府行去。 不多时,岑默故技重施,带着叶云归又翻墙进了公主府。 公主府;守卫,比皇宫差了很多,两人进出倒是更方便了不少。 只是……岑默带着叶云归到了后院,驻足一听,便又带着人出来了。 “怎么了?都到了门口了,不进去吗?”叶云归不解道。 岑默挠了挠眉心,闷声道:“改日吧,今晚……驸马和公主在忙。” “忙什么?”叶云归脱口而出道。 话一出口,他便意识到了什么,当即有些尴尬。 大半夜,两口子关在屋里,还能忙什么? 自然是忙夫妻之间;事情。 “还想进去吗?”岑默问他。 “改……改日再说吧。”叶云归红着脸道。 岑默见他这副模样,揶揄道:“我现在有点相信殿下之前说过;话了。” “什么话?”叶云归下意识问他。 “说你也是童男之身。”岑默道。 “这有什么不信;?” 叶云归不大想和他讨论这个问题,上了马车后便抿着嘴不吱声了。 岑默却像是来了兴致似;,朝他问道:“殿下可曾怀疑过我是不是?” “我没那么无聊,再说你是不是和我又没关系。”叶云归道。 岑默一挑眉,目光在他身上扫了一眼,状似随意地道:“未必。” 叶云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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