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目前动作基本顺下来了，明天开始抠细节。” 贺子昱关掉音箱，对着正撑着膝盖气喘吁吁的徐眠嘱咐道。 自从知道徐眠学舞是为了晚会表演后，贺子昱就改变了教学策略。他先带着徐眠从头到尾熟记下整支舞的动作，让她起码能撑起一场表演。 虽然以目前的成果来看，贺子昱跳舞是潇洒帅气的爱豆打歌现场，徐眠跳舞则更像是猩猩打狗。 但练到如今这种程度，徐眠已经相当满意了。毕竟她上一次认认真真学跳舞，大概还是在小学的舞蹈队。 “知——道——了——”徐眠一边擦汗一边故意拖长音回答他，“我今天就先回学校了。” “等一下，”贺子昱突然叫住正准备离开的女生，犹豫地开口，“虽然之前说好，我教你跳舞抵工资——” 徐眠一听，顿时心头打鼓。 该不会贺老师觉得她太笨了，认为一个月工资根本不够支付学费？ “——但你最近也挺辛苦的，”贺子昱挠挠头，另一只手不安地攥着毛巾，“我在想，需不需要把下月的工资预支给你？” 徐眠满头雾水，只听说过欠着工资不发，怎么还有老板上赶着给员工预支工资？ 难道是……贺子昱怕她下个月不继续干了，想通过提前预支工资来把她这个优秀员工拴住？ “你也不用有什么心理压力，”见徐眠没答话，贺子昱支支吾吾地补充道，“我没有别的意思……” “不用了老板，工资按正常时间发就行。” 其实徐眠最初计划就是在工作室兼职一个月就走人，要是预支工资，她还真有可能会碍于情面留下。 毕竟进了徐眠腰包的钱，就别想让她再吐出来！ * 第二天晚上，徐眠正在前台收拾东西准备下班，贺子昱突然出现，随手递给她几件包装完好的T恤。 他轻描淡写地说道：“这是舞蹈工作室的文化衫，质量还可以。之前多做了几件，你要是不嫌弃可以拿去穿。” 徐眠一眼就认出这是CiCi她们那些正式舞蹈老师才有的T恤，浅蓝色的布料上印着赫兹舞蹈工作室loo，图案做了抽象化处理，即使日常穿也不违和。 在她看来，这种纯棉T恤布料柔软亲肤，轻薄透气，不仅适合练舞时穿，穿旧了还能当夏季睡衣。 她之前眼馋这衣服许久，没有到自己作为临时工竟然也能拥有！ 原以为这种好事可遇不可求，没想到第二天晚上，贺子昱竟然又不由分说塞给了徐眠一大袋芒果。 “我朋友送了我一整箱，”贺子昱摸摸鼻尖，“你带回去……和你室友们一起吃吧。” 徐眠看着手里沉甸甸的正散发着迷人果香的芒果，有些不知所措。 “我自己吃不完，芒果放久了又容易坏，”贺子昱怕她不收，赶忙解释道，“就当是员工福利了。” 既然如此，徐眠也不再推脱，抱着芒果笑着说：“谢谢老板了，我超级喜欢吃芒果！” 世间什么水果最香甜？ 当然是免费水果。 当晚徐眠就美滋滋地把芒果带回寝室和室友们分享，受到了大家的一致称赞。 她穿着舞蹈工作室的T恤，坐在椅子上啃芒果，心想这份兼职好像没那么亏本了。 芒果刚吃完没两天，贺子昱竟然又给了她一篮子草莓，用的还是和上次送芒果时一模一样的借口。 “贺老师，你的这个朋友，该不会是开水果店的吧？” 贺子昱有些尴尬地咳嗽几声，小声说道：“我们舞蹈工作室经常发员工福利，你习惯就好。” * “贺子昱为什么要对一个兼职员工这么好？又是预支工资，又是送水果，”徐眠撑着下巴问柯晓然，“难道现在当老板都这么内卷了？” 虽然送的东西都不贵重，但徐眠心里多少还是觉得有几分不对劲。 “你是不是跳舞把脑子跳坏了，” 柯晓然一边吃徐眠拿回来的草莓，一边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他八成是喜欢你。” 徐眠也拿起一颗草莓囫囵地塞到嘴里，甘甜的汁水在她口腔蔓延开来。 她已经二十一岁，早就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上了大学之后身边也有不少男生对她主动示好。 通常一个男生对她有好感，徐眠敏感的雷达很快就会察觉到，发出“滴滴滴”的提示声。 毕竟喜欢一个人，即使嘴巴不说，从眼睛里也能看出来。 但这次，徐眠的雷达竟然在贺子昱身上失灵了。 虽然贺子昱处处关照她，还三番两次送她东西，但徐眠却没从对方那里感受到任何暧昧气息，两人之间的关系反而更像是坦坦荡荡的“同事情”。 更别提每次上课时的魔鬼气氛，简直能抹杀掉一切暧昧。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贺子昱伪装得太好，还是徐眠想多了？ “不过你这个贺老师，长得又高又帅，感觉人也不错，你不如和相处他试试？” 毕竟吃人的嘴短，柯晓然虽然只在去找徐眠时和贺子昱打过几次照面，但对方温和有礼，倒是给她留下了不错的印象。 徐眠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果断拒绝道：“我不要，男人只会阻挡我搞钱的步伐！” 柯晓然无奈地耸耸肩，在内心对贺子昱说：“贺老板，感谢你的芒果和草莓，我尽力了。” * 不管贺子昱是对她有好感，还是单纯地照顾新员工，徐眠都不习惯一而再、再而三地接受他的好意。 她虽然热衷于省钱，但也只是对自己抠门，并不喜欢平白占别人便宜。 于是隔天中午，徐眠特意跑去学校附近新开的网红蛋糕店，提回来一盒包装精美的糕点。 “老板，请你吃蛋糕。” 这款网红蛋糕主打的是健康有机原料，价格自然也高出普通蛋糕许多。不过徐眠在某团购平台搜罗到了新客优惠券，算下来只用花一半的价格。 贺子昱盯着蛋糕，欲言又止。 “这款蛋糕低糖低卡，不容易发胖。”徐眠怕贺子昱是为了保持身材不吃甜食，连忙解释道。 贺子昱平时十分自律，徐眠从没见过他吃汉堡炸鸡之类的高热量食品，平时舞蹈老师们组团买奶茶他也从不参与。 正当徐眠想继续劝说，贺子昱开口道：“这家的蛋糕是不是挺贵的？我还是把钱转给你吧。” “不用不用，这是我特意买来送你，”徐眠连连摆手，“感谢你之前送给我那么多水果。” “水果都是我朋友送的，我是因为吃不完怕坏掉……” “哎呀，你就收下吧。”徐眠故意装作严肃地晃晃手指说，“你要是不收，那我以后也不敢再收你送的东西了。” 贺子昱看了看女生认真的神色，只得无奈地笑笑，收下了那份蛋糕。 但当他看着女生离开时一蹦一跳背影时，却神情复杂地皱起眉头。 * “快尝尝这个烤牛舌，超级香，”徐眠招呼坐在自己身旁的CiCi，“一定要沾他们家的秘制料汁，绝配！” 最近舞蹈工作室业绩不错，老板贺子昱特意请大家团建吃烤肉，兼职人员徐眠也有幸跟着一起蹭饭。 CiCi尝了一口徐眠推荐的烤牛舌，满意地对她竖起大拇指。 受到表扬的烤肉师傅徐眠又夹起几块牛肉粒放到烤盘上，好奇地问道：“你们平时也经常聚餐吗？” CiCi摇摇头说：“我来舞房工作快一年了，这还是第一次聚餐。” “啊？我还以为贺老师那么大方，经常请客呢，”徐眠开玩笑地说道，“昨天他不是还请大家喝了奶茶吗？” “贺老师确实大方，但他很少请我们吃东西，” CiCi捂着嘴小声和徐眠吐槽道，“他超级自律，每天就吃些蔬菜沙拉鸡胸肉，和吃草差不多。” “所以虽然没明说，但他一直试图让大家和他一起吃健康餐。但没人理他，我们还是经常偷偷点炸鸡，哈哈哈。” “最近不知道为什么，贺老板突然转性了，这几天又是请大家喝奶茶又是吃烤肉的，”CiCi耸耸肩，“确实有点反常。”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徐眠从CiCi话中品出几分不对劲来。 如果团建聚餐并不是常态，难道是自从她来兼职后才有的？ 结合着这段时间贺子昱态度上的转变，那些员工福利，种种线索汇集在一起，让徐眠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贺子昱想请她吃饭，但不好意思明说，干脆就直接请了工作室的所有人。 徐眠小心翼翼地望向坐在另一张桌子的贺子昱，一片烟火缭绕之间，两人的视线意外地交汇。 贺子昱下意识地对她弯起嘴角，徐眠却突然感觉到一阵没来由的紧张，赶忙移开目光。 我会不会太自作多情了？徐眠赶紧摇摇头，把手边的冰可乐罐贴在微微发烫的脸颊上降降温。 “你们平时会有员工福利吗？”回想到之前贺子昱送给她的东西，徐眠装作若无其事地问道。 CiCi笑着撞了撞她的肩膀：“想什么美事呢？我们只是一个小小的舞蹈工作室，又不是知名大企业，哪来的员工福利？” “只要能正常发工资和奖金，我们就知足了。” 烤盘上的牛肉被高温煎烤得嘶嘶作响，散发着诱人的油脂香气，但徐眠此刻的心思却不在这美味的烤肉上。 莫非贺子昱之前所说的“员工福利”，其实都是给她一个人的“徐眠专属福利”？ 贺子昱去吧台取小料时路过她们桌旁，被CiCi一把拽了过来：“老板，你选的这家烤肉店味道真不错，以后这样的聚餐活动多多益善！” 贺子昱好脾气地对CiCi笑着点了点头，，又转头看向正在发呆的徐眠，关切地问：“怎么不吃了？不合胃口？” 徐眠这才回过神，慌慌张张地答道：“我，我差不多吃饱了。” “脸怎么还有点红？” “火……火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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