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他是什么？神？”安扬诧异问道。 卫转年嘘了一声，示意他安静，只听那红眼男人继续说道： “我们在高处，俯瞰了你们很久，你们无知、贪婪、自私自利，你们虚荣、伪善、自相残杀，这一处时空已在你们的手上，变得支离破碎。因此，我们决定降临，接管这一方天地，拯救你们……“ “放什么狗屁！”符蓁蓁突然闯了进来，脸上怒气冲冲，后面跟着禹良才和王薇，一个表情凌乱，一个脸上挂着迷茫和恐惧。 “岁儿，你信这个自称神的红眼人吗？” 亦岁摇头：“一个字也不信。” 符蓁蓁听她这么说，像吃了颗定心丸：“那就对了，我也不信！什么神啊，神经病还差不多！” 电视屏幕里的声音还在继续。 “……我们已经恢复了电力系统，并在每个城市设有若干据点，”这时屏幕上出现了一座灯火通明的建筑，像是高级写字楼，写字楼上方有一块LED显示屏，展示着一只巨大的红眼睛，“人类，如果你仍然想要负隅顽抗，那么等着你的必将是神罚。不要再浪费时间和精力了，回归神的怀抱，接受神的庇佑。来吧，我们等着你。” 那人语毕，屏幕一下黑了，但他的回音似乎仍在室内飘荡着，那只红眼睛也仿佛在暗中窥视着他们，等待着他们的决定。 好半晌，没有人说话，这时符蓁蓁突然冲着亦岁来了句：“战吗？” 亦岁翻了个白眼，但还是回了她：“战啊！” 符蓁蓁狡黠一笑，走去亦岁床边，对其他人说：“反正我俩不信他们，也不会去自投罗网。” 禹良才看了眼符蓁蓁，咬牙也做了决定：“我也不去那什么，投怀送抱。” 王薇见状，也走了过去。 卫转年看着亦岁，点头：“我们一起。” 薛睽和方修同没有说什么，倒是安扬眼神晶亮地说了句：“突然有点燃怎么回事！” “走了，先把外面那堆麻烦处理了。”薛睽低沉说道。 *** 符蓁蓁坚决不让亦岁干活，亦岁只好游手好闲地在一旁看着她和王薇收拾，禹良才跑进跑出的，给他们汇报外头的情况。 电力是恢复了，不过有些区域的电被停掉了，只有少数地方有电，不用说就是红眼人的基地。另外，手机的通讯依旧没恢复，禹良才估计红眼人自有一套他们的通讯手段，于是人类的通讯手段被掐断了。 卫转年和薛睽在外头那些人的去留上起了分歧。卫转年想让他们自由选择，薛睽却认为应该用手段把这些人聚合起来，为己所用。两方争执不下，最后还是薛睽妥协了。 正如卫转年和亦岁说的一样，聚集起来的这堆人里大部分都是乌合之众。有不少人当初跟着卫转年，是出于慕强心理，现在出来个更强的“神”，这“神”还用“神罚”威胁他们，这些人便不带犹豫地倒了戈。还有一部分人对红眼人存疑，但也觉得跟着卫转年没啥前景，准备另觅他途的。最后走得七七八八，也就剩下二十几人，基本都是早年就跟着卫转年的，或是公司骨干员工。 加上亦岁几人，组了个车队，在一个深夜，浩浩荡荡地驶离了帝都。 他们一致认为，红眼人甭管什么来头，目的是很明显的，就是要占领这个世界，那必然会先想掌控大城市。他们不投降，但也没必要在还没弄清楚情况前去硬刚，目前最好的方案是避开，所以帝都是不能再待了。他们往西北开，一是沿路有他们几个大的物流分拨中心，方便补充物资，二是符蓁蓁的父母在西北，正好送她们过去。 “我老早就想问你了，蓁蓁姐，你家是不是特有背景啊？你那车玻璃，还是防弹的呢。” 亦岁四人和卫转年、薛睽、安扬同坐一辆七座车里，此时是薛睽开车，其他几人无所事事，禹良才嘴闲不住，就聊开了。 符蓁蓁有些不知道怎么说，亦岁看她为难，马上接话道：“小禹啊，你蓁蓁姐家里是有电梯的，其他的，你就自己想象吧。” 符蓁蓁父亲有很深的军方背景，当初那车就是家里给她改装的，当时符蓁蓁还嫌她爹浮夸来着，没想到还真救了她们小命。只是这话题有点敏感，也不知道怎么说好，亦岁就只能往有钱上扯，果不其然，禹良才立马被带偏，他两眼放光，贱兮兮地从前座将头伸过来，对符蓁蓁说：“蓁蓁姐，你觉得我合适吗？” “你合适什么？”符蓁蓁一脸嫌弃。 王薇没眼看，小声说了句：“要我是你，就不自取其辱了。” 安扬坐在禹良才旁边，全程看戏，这时也没忍住，发出一声爆笑来。 禹良才“呸”了他一声，又看亦岁也在笑他，嘤嘤嘤道：“岁岁姐，你也笑我！” 亦岁：“我一般不会笑，除非忍不住。” 卫转年坐在副驾上，一直在研究路线，此刻听到后头的动静，转过头来，看了亦岁一眼，亦岁恰好也笑着看向他，两人对视，卫转年看到亦岁眼中盈满的笑意，片刻后他收回视线，转过头来，继续研究手里的地图，可好半天，视线还是停留在一个点上。一旁的薛睽像是察觉到什么，他看了卫转年一眼，眉头皱了起来。 后面的几人一无所觉，还是笑闹着，仿佛外头的危险没什么可担心的，此刻只有他们的快乐是真实的。 如他们所料，路越偏僻，红眼人和白眼人的踪迹就越少，从帝都出发到现在，他们没遇上过什么像样的险况，偶尔几撮白眼人，也被对付过去了。 就这样，他们一路来到了江北省的一个地级市——远安市，目标地点是市西南边的一个物流集散地，那里是卫转年的产业，虽然不知道目前情况如何，但毕竟熟门熟路，能去储备一波物资最好不过。另外，他们此行还有一个隐秘的目的地，是位于该市北部的监狱，卫转年从前听秦叔说过，因为某些原因，监狱的地下仓库里藏着大批的qian支dan药，如果真如秦叔所说，确实值得冒一次险。 他们决定兵分两路，卫转年、薛睽和方修同带着少数几人去北部监狱，而安扬则和亦岁他们以及剩余的十几人去拿物资。卫转年担心亦岁的腿伤，原本是想跟亦岁这边的，但亦岁再三说自己没事，加上安扬信誓旦旦保证一定会护好他的仙女姐姐，卫转年这才与薛睽离开，驱车往北。 路上，薛睽突然没头没尾地对卫转年来了句：“你悠着点儿。” 卫转年莫名其妙：“你说什么？” 前头开车的方修同显然也和卫转年一样，一头雾水，但也没开口问。 薛睽沉默了半晌，才说：“亦岁。” 卫转年以为薛睽是说刚才他想去那边的事，耐着性子解释道：“我知道这边很重要，我只是担心她的腿伤，她小时候就容易受伤，我找了她十几年，我……你没有妹妹，你不懂。” 薛睽冷哼一声：“她算你哪门子妹妹，你爸是因为他爸死的吧？把仇人的孩子……” “够了！”卫转年打断他继续说下去，“我爸是自己走了歪路，与别人无关。亦叔只是参与了那次行动，他是好人。岁岁也是，从小就是，别的孩子骂我是罪犯的儿子，她比我还生气，打得那些孩子以后见了我俩就跑。” “她小时候是那样，但你跟她这么多年没见了，她这些年经历了什么，变成什么样的人了，你根本不知道！” “她没变，我看到她的第一眼就知道。”卫转年转头看着薛睽，“这就是你给她脸色看的理由？你又了解她什么？凭什么对她有偏见？” “我只是怕你以后被她害……”话说到一半，薛睽突然顿住了，他强硬地扭头看向窗外，再也不发一言。 卫转年莫名其妙，想骂他两句，都不知道从哪里开口。 方修同这会儿算是弄明白他俩在扯什么了，原来是为了这个新找到的妹妹。但在他看来，薛睽的怒气来得有些没道理，连他都为卫转年感到开心，作为卫转年最好的朋友，薛睽的反应着实奇怪了些。难道……方修同的思绪有些歪了，但他立马打住，薛睽他是了解的，大直男一个，不可能是那个方向，大概是有什么他们都不知道的事。 这边气氛凝滞，亦岁那头却很热烈。 他们顺利进入了物流中心，卫转年留下的人去搬货了，亦岁是个伤患，符蓁蓁陪着她，禹良才犯懒不愿去搬东西，王薇倒是勤快，但被禹良才拉回来了，说那十几人够了，让她歇着。安扬指挥完众人，也悠悠然回来了。 “你也不去？”禹良才有点看不惯安扬，大概是因为安扬和他有些撞款，还比他年轻那么一点点，嘴比他甜那么一点点，当然，他是决不承认这两点的。 安扬笑嘻嘻地凑到亦岁身边，说：“我答应了年哥，要保护好仙女姐姐。” 禹良才眼睛滴溜一转，没安好心地问他：“小扬呀，你叫岁岁姐仙女姐姐，那蓁蓁姐呢，就不是仙女啦？” 符蓁蓁看他搞事情，两眼一眯，正要收拾他，不料安扬居然认真回答起来。 “岁岁姐有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和年哥的禁欲系同出一脉，都是仙人。蓁蓁姐嘛，美得张扬浓烈，是魔女系，或是妖女系。” 亦岁看他：“小安，我发现你年纪虽然轻，但眼光很独到啊。” 禹良才没眼看，亦岁长得确实像安扬说的，至于人么……他想到了这一路来发生的许多事，这里面要说最让他看不出深浅的，就是亦岁了。她平时爱贫嘴，为人也很随和，但隐隐有种平静的掌控力，特别是在危机时刻，一点儿也不像她这个岁数的姑娘。他敢肯定，她绝不是什么不食人间烟火的小白花。 “小安子，你会说多说。”符蓁蓁彩虹屁十级爱好者，别人少放一个她都不乐意。 “你等等呀……”安扬还真绞尽脑汁地开始想起来。 就在这时，一个高个大哥突然从货架那头跑过来，神情有些慌张。 亦岁忙问他：“怎么了？” “有点奇怪。” 安扬收起嬉笑：“哪里奇怪？” 那大哥挠挠头，说：“就是吧，我们货物摆放都是有一套咱们的编号的，但我刚刚整理的时候发现有些不对劲，这里好多货物并不是按照我们的编号来摆放的，像是被打乱了……不过也不是。” 符蓁蓁看他说话觉得憋得慌：“大哥，你究竟想说啥？” “就是咋说呢，像是被打乱后又重新按照某种顺序摆放好了。”大哥终于找到了合适的形容，一口气说了出来。 禹良才喃喃：“会不会是之前的工作人员重新整理过了？” 亦岁突然想到一件事，后背一冷，她忙问安扬：“你们平时物流中心都会安排人员值班的对吧？” 安扬：“是这样，没错。” “我们刚进来时没看到有人，但门锁是好好的对吧？” 安扬呆呆地看着她，点了点头。 王薇：“你这么说我有点害怕了。” 禹良才：“这就意味着……” 符蓁蓁：“有人在不破坏门锁的情况下进来过，把值班人员处理了，还重新摆放了物品。” 亦岁立马跟安扬说：“你让所有人都停下，不要再搬了，我们马上走。” 安扬点头：“行，我听姐姐的。” 但他话音刚落，便有一个男声说：“现在撤，好像晚了。” 听到这个声音，众人才觉得现下有些安静得不正常了，之前忙进忙出搬运的声音都没了。那男声是从他们头顶传来，他们循声看去，只见楼上黑暗处有个人影，下一瞬间，一束刺目的光线从那个方向射来，他们被晃得眯了眼，等适应后再看过去，那里却没人了。 然而下一瞬，那个声音近在咫尺！ “你观察力不错。” 紧接着是“咔拉”一声，那个发现不对劲的大哥就这么倒了下去，他的头歪得不正常，很显然是脖子被拧断了！而站在那个位置的，是个红头发的红眼男人！ 几人后退了一步，都暗暗拿好了放在身边的武器。 红发红眼人看他们如临大敌，摆了摆手，像是很随意地说：“你们别紧张，他只是死了而已。” 听他语气，杀人仿佛对他来说就和出门散个步一样。 符蓁蓁问他：“你把其他人怎么样了？” “你说那些搬东西的茧人？”红发红眼人指了指身后的货架，懒散说道，“我不喜欢他们动我的东西，我好不容易摆好了，他们又弄乱了，烦。” “所以你把他们……都杀了？” 红发红眼人点点头，见到他们几人骤变的眼神后，又指了指安扬和禹良才：“你们两个茧人，也得死，”又指了指亦岁、符蓁蓁和王薇，“你们，可以留下。” 禹良才此刻也不管什么害怕了，壮着胆子问他：“凭什么我们就得死？你留着女孩儿，你居心不良！” “什么居心？我只是要保持秩序而已。” 秩序？亦岁心里突然有了个大胆的猜测，她往前走了一步，试探性地问：“你想让我们留下？可以，但能不能请你放他俩走？他们离开这里，不也可以保持秩序吗？” 那人听了亦岁这话，竟然真的点了点头：“你说的有理，你们两，走吧。” 这人好像不能用常理判断，亦岁一开始也只是试试，没想到他能真的答应，此刻听他这么说，喜出望外，忙使眼色让安扬和禹良才快走，安扬不愿，他记得自己答应了要保护好亦岁，禹良才在他耳边说了几个字后，他才勉强被拽着走了。 他们走后，仓库里只剩下亦岁、符蓁蓁、王薇和红发红眼人四个活人，他们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直到王薇开始发起抖来，亦岁才拍拍她的手，冲红眼人笑了笑。 “你要我们留下来，是准备做什么？” 那红眼人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然后说了句没头没尾的话：“他应该会对你很满意。” 亦岁一个激灵：“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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