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李元吉是麟玺帝长子,母妃崔氏只是潜邸婢女,不受帝王喜爱,哪怕诞下皇长子至今仍只是一介嫔位,在宫里默默无闻。 不知是不是为了弥补出身不足,大皇子妃娶了永恩侯府嫡出的姑娘。 永恩侯与先帝有过命的交情,先帝在时,便许了这门亲事,本想着该是正妃吴氏率先诞下长子,结果却意外有了李元吉。 永恩侯府只能不情不愿的将嫡次女嫁了过去,和帝王家结了这门亲。 前些年,永恩侯府与大皇子府走动不算多,但每到年节,大皇子都会带人殷勤上门拜访,后来又有了嫡长子,倒不失为一佳婿,侯府也慢慢接纳了他,两府如今走动频繁。 哪怕是今日这样的日子,永恩侯府的小世子刘琮也在。 只不过,宋挽遇见他之前,并不知道他的身份。 方才,何韵被大皇子妃叫去帮忙,宋挽落了单,便自顾自的在这后院里逛了逛。到一处凉亭忽然听见一阵悦耳的萧声。 循声而去,是一位看起来十六七岁的少年,一身白衣飘飘,面容清俊,站在湖心亭吹奏,宋挽不禁驻足。 箫声多有凄凄,然少年的箫声却悠远空灵,荡气回肠。 一曲毕,宋挽朝着亭子走去。 “公子这箫声颇有一股侠气,浩然悠远,令人心生向往。” 今日府上多半是皇亲国戚,所爱都是些靡靡之音,曲通人心,难得有如此干净的声音,宋挽不免心生好奇。 刘琮转过头,便见一貌美娘子在面前,她能读懂他的萧声! “冒昧打扰,只是途径听闻公子箫声,实在是心生好奇,请公子勿怪。” 宋挽见对方不说话,只能规规矩矩地行了礼,说声抱歉。 “无妨,姑娘能懂在下的箫声,便称得上是知己。” 刘琮丝毫不介意,他向来向往高山流水觅知音的典故,如今叫自己遇上了,哪有生气的道理。 “今日府上具是皇子皇妃,我观公子年纪,似乎不是皇家子?” 几位皇子中,宋挽独独没见过八皇子,但八皇子年岁较李元景长,且多年战场征伐,身上必少不了杀伐之气,眼前这样清规的世家公子,必定不是。 “在下永恩侯府刘琮,那您想必就是九皇子妃了。” 其他几位皇子妃均是北朝世家,没有不认得他的道理,那眼下这位,只能是自南朝而来的靖安公主了。 俩人交换了身份,时间也不早,宋挽正好不识路,便一起往宴席上去,路上很自然地聊起来。 宋挽得知,当今永恩侯只得一嫡生子,家中管的甚严,可他自己却不爱为官,只盼着能仗剑天涯,行侠仗义,成为一代大侠。 怎奈家族责任重担便要加之于他一人肩上,无法轻易弃之不顾。 与宋挽何其相似,背负着两朝联姻的使命,不得自由。 两个同病相怜的人自然聊得开怀。 来时很长的路,回程却显得很短。 “公主,沿着这条路再往前便是后院宴席所在,我是男子,不好进去,便将公主送到这儿了。” 刘琮停在岔路口,给宋挽指了路。 “今日得见公子,幸得知音,望今后还有机会再见。” 宋挽点头致意后,往内院走去。 “会的。” 刘琮默默地在心底应了一句,也转身往另一个方向去。 内院 何韵刚刚过去帮大皇子妃忙,回来便不见了宋挽,这会儿正在满院子找她呢。 “阿韵,我在这儿。”宋挽老远看见她便向她招招手,示意自己回来了,步履匆匆往何韵那边走去。 何韵见着宋挽人,不由得松一口气。 “今日我家殿下特意叮嘱我,要跟着你呢,可不敢把你弄丢了。” 何韵赶紧将人拉了进来,除了大皇子妃刘灵儿还在四处忙着,各府的皇子妃都已入了席,人数不多,加上宋挽正好是五位。 宋挽左侧坐的是何韵,右侧坐的是五皇子妃陆琪。 陆琪听李元景说,是五皇子的远房表妹,传言两人感情甚笃,婚后多年仅有一女,五皇子也未曾纳妾。 陆琪看着很安静,见到宋挽,只温和的点点头,整个人娴静如水,像画中水仙。 再往右侧是四皇子妃张氏,看着宋挽的眼神似乎不善。不过宋挽也并不愿意多搭理她,四皇子那日设计自己的事情,她还没找到机会报仇雪恨。 刘灵儿开席前,才匆匆入座,作为今天的主位,又是诸位妯娌里的大嫂,她自然是要先开口的。 “今天难得一聚,叫大家都见见靖安公主,别改日见面不识,闹了笑话。” “公主将将嫁进来,我们都对你不了解,不若您有什么才艺给我们展示展示?” 刘灵儿话音刚落,四皇子妃便迫不及待地开口了,他们这些皇亲贵胄,哪个不知道宋挽出身,如今说出让她展示才艺的话,便是明摆着暗暗嘲讽,在坐的谁没听出来。 “四妹妹此话何意?”何韵听见这话,立马坐不住了,开口呛到。 从前,何韵初初嫁进来时,也受了不少刁难。 不比另外几位皇子正妃,何韵父亲不过一八品小官,在府衙任职,偶然机会与在外游历的三皇子暗生情愫,后来也是费了好一般周折,才成了这桩良缘。 一旁的陆琪也露出点担忧的神色,望向宋挽,她一向不怎么在这样的场合说话,此时自然也帮不上宋挽。 宋挽拉了拉何韵的袖子,以示安抚,转而站起身来,朝向张氏。 “既然四嫂如此说了,我自不好推脱。只是我这才艺颇有些难度,需要一个人配合,不知四嫂嫂可愿意?” “自然,妹妹请吧。” 跳舞需要个伴奏也是情有可原,张氏没过脑子,直接同意了。 “我的才艺是,胸口碎大石,还希望嫂嫂在地上躺好,我定保嫂嫂无恙。” 宋挽此话一出,四皇子妃脸色立马变得青绿,怒目望向宋挽,伸出手指着宋挽,说不出一句话来。 “嫂嫂指着我作甚,不是您要我表演才艺,我出身鄙陋,不像诸位嫂嫂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我只会这点不上台面的东西,望诸位嫂嫂莫笑话。” 宋挽故作姿态,抚着自己的心口,言辞恳切,真真是闻者落泪。 一旁的何韵差点儿憋不住笑,用力崩着下唇。陆琪嘴角也微微上扬,露出一点不经意的弧度。 刘灵儿更是高兴,这个张氏向来最不服她,常与她作对,平日里陆琪性子好,不计较,何韵常年不在京,如今有宋挽整治,她在一旁看个笑话罢了。 四皇子妃气得手抖,又不敢拂袖离场,如让安贵妃知晓,她难免又要挨一顿训斥。 场面一度尴尬下来,毕竟是大皇子府举办的宴席,刘灵儿只是想看个笑话,并不想搞的大家不欢而散,只能被迫出来做了个和事佬。 “两位妹妹玩笑开够了,大家也都饿了,快入席尝尝今日这桌酒菜。” 宋挽顺着台阶下,张氏也不敢再耍脾气,乖乖地坐了了下来。 何韵在桌下悄悄给宋挽竖了个大拇指,两人相视而笑,开心的吃了顿饱饭,顺便建立了同仇敌忾的革命友谊。 内院席上花样多,外面自然也不得安宁。 如今皇帝年迈,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儿子们各个心怀鬼胎,如何能像寻常家里兄弟一般。 老四本就将李元景视作眼中钉,上次设计宋挽之事被搅黄,他一直怀恨在心,如今更是看李元景哪哪都不对。 如今,酒桌上一坐,自然不可能轻易放过语言攻击对方的机会。 席上夹枪带棒地说了一通,老大一贯的打些圆场,老三适时地予以反驳,老五偶尔补上一句,老八沉默,李元景则充耳不闻,时不时地和李元安说上两句,又间断地望向老八。 这顿宴席便这样过了。 勉勉强强地撑住了皇家的体面,宾主尽欢。 临到走时,自然也还是一副依依惜别的模样,有真情也有假意。 何韵拉着宋挽的手,千叮咛万嘱咐,改日定要约她出门玩,可不能爽约。不然下月她又要与三殿下离开京城,再见便不知是何日了。 那边,李元景悄悄给李元安抛了个眼色,那边立马意会。 “我们与老八老九一个方向,便干脆坐同一俩马车,我瞧韵儿还要和公主在聊一会儿呢,便让她们坐一辆” 说着,不等大家回答,便一手拉李元景,一手拉李元茂,一左一右的拥着俩弟弟,上了马车。 顺便招呼八皇子的马夫先行回府,一会儿自有人送李元茂。 何韵听他如此说,也乐得不行,高高兴兴地随宋挽上了另一辆马车。 几辆车朝着三个方向驶去。 唯有八皇子的马车,孤零零的回了真,空无一人,八皇子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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