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寄容边走边想,恐怕回头她还得去马贵嫔眼前晃晃,让她拿自己个尾巴,与其让他们苦心找麻烦,还不如她自己送上去,正好看看马贵嫔想要做什么。 若她是周寄容,肯定就这么去了,可她如今是水闻韶,怕失了分寸连累了水县令的升官之路,只得压下这些思绪,稳妥为妙。 “姐姐!原来你在这!”费晓夏正在四处徘徊,见周寄容眼睛一亮,迎了上来。 “晓夏?这个时候不应在宫中当值,怎么有空出来?莫不是婉嫔难为你了?”周寄容看见费晓夏先是微微一笑,后又有些担心。 费晓夏摇头摆手:“婉嫔娘娘那么好怎会难为我?我昨晚本候着你,但你一直没来,我担心你出什么事儿了,今儿早上就一直心神不宁,娘娘见我这样问了缘由,听后笑着特许我来找你呢。” “梅妃娘娘昨天没有难为你吧?” 众人只知是梅妃召周寄容过去,关雎宫发生了什么却无从知晓,看来婉嫔也未因自己牵连到费晓夏。 “没有,只是让我帮她养株花。倒是你在婉嫔宫中要小心些,从今日起,我每日晚上都去寻你,咱们互报个平安就成。” 周寄容虽也觉得婉嫔不会对无辜的费晓夏动手,但以防万一,还得亲眼见过才放心。 “好好好,姐姐你就是想得太多。”费晓夏又与周寄容闲聊了两句,随后笑着离开,“我还得去给娘娘摘果子,便不与姐姐聊了,姐姐在宫中也要小心。” “摘果子?不都是尚食局的事吗,怎么轮到了你?” “我家娘娘看尚食局的人忙,嘴上总是说着不忍心,我一想我平时也没什么事儿干,便揽下了这活,我们娘娘宫的果子我去摘就是,也给她们省些事。”费晓夏边说边走,已经走了五六步远,然后冲着周寄容摆摆手,转过身向着尚食局的方向去。 周寄容追上了她,附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费晓夏点点头:“我明白了。” * “将军,您不都确认那个宫女不是小郡主了吗,为何还要再次进宫?”沈荀之的贴身侍卫卫明不解道。 沈荀之手中握着失而复得双鹤佩,脑中回忆起那天的场景。 他当时心急,见水闻韶嚣张的样子便拂袖而去,可回头想想,却万分鲁莽。 观水闻韶一举一动、一颦一笑,皆与周寄容八分相似,透过殊异的面容也能看出,而周寄容聪慧,许是察觉自己跟踪故意做出那便欺凌状也说不准。 还得进宫仔细观察才是。 这几日他心绪不宁,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情又被搅得乱七八糟,甚至连吃饭喝水都忘了好几次,他必得将这事儿弄清楚。 沈荀之不搭话卫明早已习惯,他自顾自道:“依属下看将军就是对小郡主思念成疾,属下可没看出水闻韶和郡主哪里像,再说了,小郡主就算真的回来,为何要装成宫女?又为何不肯与将军相认?” “她定是恨极了我,又怎会与我相认。”沈荀之语气平淡,可卫明知道他心中万分难过。 “您不就说的退婚那事吗?当时属下在远处瞧着,属下觉得郡主并不喜欢将军,她根本就没将您退婚放在心上,又怎会恨极了您?”卫明虽意在安慰,殊不知给沈荀之本就伤痕累累的心伤又插了一刀。 卫明好像没意识到一般,继续道:“您想啊,如果郡主真的对您有意思,又怎会不精心打扮,穿的是官服呢?您当时可以收拾了一个时辰,换了三套衣服。” “……郡主那是信任我。”沈荀之深沉道。 “郡主就算对您有一丝丝怀念,也不会将你们的定情信物丢到池中吧?当时还是属下陪着将军捞了一个下午,冻得属下现在想到手指头还凉丝丝的。”卫明打了个寒颤,那日险些没将他冻死。 见沈荀之无言,卫明更来劲儿了:“您再想想,您学了一个月的糕点做法,好不容易成功了让任小姐带给小郡主,可任小姐说郡主殿下一口没吃,如果她真的对您有意思怎么会一口没吃?” “她不知是我做的,若是知道,定会吃的。” “是是是,就算是太子、三殿下做的,让她知道她也会吃。”卫明没发觉沈荀之的脸色越来越阴沉,继续道,“所以啊,郡主根本就没把您放在心上,您也不用太自责了,这三年来您日日都派人找,连去军营的心思都淡了,属下觉得就算郡主被找到了、回来了,你们也是没什么可能……” 卫明看着正在擦刀的沈荀之终于意识到了事情不对,连忙换了话头:“唉,将军想去看看也是人之常情,只是您身为男子入后宫不妥,最近又没有什么宴会,您进宫去干什么呢?” 沈荀之咣当一声将刀拔出,刀上的光亮映得他俊朗的脸庞更为锋利。 “找皇帝。” * “一大早去哪了?正寻你寻不到,着急着呢。”木典正见周寄容进来问道。 听了这话周寄容便知道巧月听了她的话,冲巧月笑笑,站在后头的巧月也冲她甜甜一笑。 “好了,刚回来就和巧月眉来眼去,一看你们俩就瞎藏些事。”木典正语气虽埋怨,面上却带着笑,“今日不与你们计较,闻韶,早上二公主处有人来报,她们宫出了个偷银子的,这事儿没什么七拐八绕的地方,你去处理一下,照着宫规来就是,也算你的一次锻炼。” “好,我这就去。”周寄容一听有活儿干,早膳也顾不得吃,当即就要跑出去。 木典正将她拉了回来:“早膳给你放桌子上了,吃完再去。” 木典正的语气不容置疑,周寄容只得点头,在木典正的监视下,慢慢用过了早膳。 “真没见过干活儿这么积极的,巧月,多和人家学着点。” 周寄容一走,木典正就开始数落巧月,她对巧月可以寄予厚望,之后可是要好好提拔,可巧月日日一副不知所为的样子,想提拔都不知该如何做。 巧月一笑,正张脸都喜气洋洋的:“我会向水典正好好学的,请木典正放心。” “对你我可是放不下心。”木典正一拍脑袋,将巧月向外推,“怎么刚才将你忘了,你快走两步,追上水典正,跟着她好好学习如何处事。” “哦,好,好。”巧月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推了出来,反应过来之后就小跑了起来,向着二公主的卞和院跑去。 周寄容正走着,就觉背后一阵风传来,再一看原是巧月快步走过,嘴里还念叨着水典正。 周寄容叫住了她:“巧月?你来找我?” “呀,水典正,我这一着急都没瞧见您,好在您叫住了我。”巧月往后退了两步,看见周寄容高兴道。 “木典正叫你来的吗?可是有什么事?”周寄容看巧月气喘吁吁,便放慢了脚步。 “无事无事,就是让我跟您学着点。”巧月长舒了几口气,总算缓了过来,“您要是有什么不明白的也可以问我,不过……我可能也不清楚。” “好啊,若有不懂的我定问你。” 二人聊着便走到了卞和院,二公主生母早逝,之后一直在许贵人处养着,其人聪明伶俐,志趣高雅,之前京城有句俗话,柳周才绝冠满京,镇日难数多情郎。 柳是柳家女,周是二公主。 将二人列在一处也不仅是齐名那么简单,因二人打小就不对付,二公主好胜,可柳家女却压她一头,又有好事者故意为之柳周而非周柳,二公主更是郁闷。 不过在周寄容记忆中,这句话应该没流传太久,毕竟周是国姓,柳家也不可能任由柳压着周一头,没几天这话便无人再提。 周寄容踏入卞和院,周遭之景比起数年前丝毫未变,花柳池荡,闲庭钓台,楼堂馆所离潭近,后厦花障舒妙柔。弱柳飘蓬涵淡,幼鸟啼声松泛,不知者定会觉身在细雨江南,而非庄严宫闱。 周寄容走近时,就见二公主在庭中坐着,底下跪着个小太监。 “您便是父皇新封的水典正?”二公主虽有才,却不傲气,见周寄容进来起身相迎。 “正是,闻韶见过公主。”周寄容附身,看向了跪在地上的太监,“这便是偷银子的宫人?” “没错,他叫元北,内务府前不久刚拨过来。这几日我院中侍女翠儿总觉银数目有差,今日便假装随我出去给母妃请安,实则在屋外小心观察,果然见元北偷偷摸摸进去,拿了我银子出来。翠儿当下便派人将他捉住,人赃俱获,他已认罪。” 元北跪在地上,懊悔不已。 “为何要偷公主银子?按照宫律,偷窃者一律杖责二十赶出宫,你如此做岂不是前途到头?”周寄容不急定罪,温声问道。 元北眼珠子一转,水典正什么脾气摸不准,但二公主是个心软的,想到这便说出了刚才就想好的一套说辞,“奴才有一老母,乃是奴才在世唯一挂念的人,可前不久宫外传来她重病的消息,奴才心急如焚,可治病需要十两银子,奴才身上哪有那么多钱?母亲的病急着,也无人肯借奴才钱,奴才只能出此下策,还望公主绕过奴才一次,奴才必洗心革面!” 二公主略一沉思,对翠儿道:“元北说得可是真的?” 翠儿想起昔日闲聊,如实道:“奴婢不知,不过元公公在宫外确有一母。” 元北一喜,头磕得更为痛快。 “公主,元北有一母不假,但其母生病却未必是真。宫外不比宫中,鲜少有病需用十两,如若真想确定元北所言真假,奴婢愿亲自出宫以探真相。” 若是元北真有难处还好说,周寄容也愿意尽自己所能帮助他,但元北眼神飘忽,所言有虚,一看便大有问题。 “我未出过宫,还真不知这宫外看病要多少银子,不过水典正可是在宫外长大的人,元北,你还真想让水典正跑一趟不成?” “这……”元北支支吾吾,周寄容一去一切便都明了,此刻他说再多也派不上什么用场。 看见元北这个样子,二公主一切了然,她叹了口气,对周寄容道:“典正按宫律处置便是。” “那便带回宫正司,杖责二十,赶出宫。” “是。”身后的巧月将元北拖起,拉着便向外走。 “水典正留步。”二公主从怀中掏出一袋银子,正是最后一次元北偷的。 她生母熬了快三十年才混成个贵人,可见其并不受帝恩,但这些年许贵人与二公主并未受过一丝一毫的刁难,甚至比许多位份高的妃嫔都过得好,原因就在于这母女俩心思灵巧,十分会做人。 见周寄容风头正盛,自然要拉拢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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