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寄容的话让江答应安心不少,终于稳下心来,等着时辰快到带着周寄容向椿年园走去。 越向外走,江答应的呼吸越急促,周寄容自是有所察觉,她放慢了脚步,江答应也跟着她放慢了脚步,气也喘得匀了些。 二人一路走着,遇见些妃嫔便行李问好,众人见江答应身影都有些惊讶,打过招呼便离开,无人与江答应同行。 这让江答应又高兴又难过,心情好不复杂。 “哎呀,娘娘您快看,那就是我跟您说的闻韶!”琼小姐正跟在淑妃后头百无聊赖的走着,正瞧见周寄容身影,连忙对着淑妃惊呼道。 淑妃性子最为温吞,她慢悠悠地向那边瞧:“玉京莫——急,人——在哪呢?” 原是那日淑妃问琼小姐名字,琼小姐不肯说,淑妃便只知她姓琼,想叫她王京,琼小姐又嫌不好听,最后只得改成了玉京。 宫女叫这个本是不妥,但淑妃懒得再想,左右她待过一年就走,这么叫着也方便。 她在宫中也没什么仇家,自然不会有人挑她过错。 看着淑妃一句话能拖成十句话,玉京简直急得要死,不顾身后宫女劝阻,直接拉着淑妃快步走至了周寄容面前:“这呢!这呢!人在这呢!” “在——哪?” “在这!” 淑妃走近了才看见江答应与周寄容二人,这才松开玉京的手。迎了上去。 “竟是江答应,还真是——许久未见。”淑妃拉着江答应的手开始寒暄,江答应本来见有人过来,很是紧张,仔细看发现是淑妃也就松了口气。 宫中就淑妃性子最好,她怕谁也不会怕淑妃。 江答应感动道:“如此久了,娘娘竟还记得嫔妾,嫔妾之前与娘娘不过几面之交,娘娘记性真好。” “总归不过几十号人,记得清清呢。” “你身体如何了?记得你从去年开始,便鲜少出门。” 提到伤心处,江答应有些难开口,淑妃看出了她的为难,说起了场面话:“若是有什么缺少的物件儿,和——本宫说就是。” “娘娘的好意嫔妾心领了,若真到不能支撑的那日,嫔妾定会去求娘娘。” 周寄容站在江答应处,一直低头未语,玉京凑到她身边问道:“你怎么不说话呀?我特意带着娘娘来看你呢!” “奴婢并非花容月貌,也无特长本领,娘娘看了怕是会失望。” “此话不——对,昨日梅妃夸你眉目好看,可是所有人都知道。”宫中消息传得快,几日前宫中人便都知梅妃夸了个小宫女,“让本宫看看,能让梅妃娘娘如此夸赞,究竟是何等模样?” 周寄容只得抬起头,淑妃看着周寄容的眉眼,恍然大悟:“难怪——难怪。” 玉京也跟着瞧,周寄容眉目的确出众,但在后宫之中也不算顶尖儿,如何引得梅妃和淑妃都赞叹不止? 江答应也与玉京疑惑相同,不过她却比玉京更为惊讶。 周寄容既被梅妃夸过,又会如何沦落至她住处。 难道其中有什么隐情? 甚至…… 周寄容是太子的人? 江答应心细胆小,如今想到了这个竟真觉得有几分可能性。 前脚梅妃夸过的人,后脚就送到了她院中。 难道是太子突然记起了自己,想用周寄容给她致命一击? 江答应越想越心寒,也越想越有理。 观周寄容的一举一动怎么也不像个普通宫女,这样的人,怎会凭空给她送去? 更别提她去了第二日,梅妃便送了花,如今又要带着她去参加生辰宴。 亏自己如此真情实感地对闻韶,竟也是个负心人。 江答应觉得今日怕会有场鸿门宴等着自己,可是她逃也逃不了,躲也躲不掉。 想到这,神色更是凄楚。 江答应的疑惑会憋着不说,玉京管不了这些。 “娘娘,为什么呀?” “你也别问,问我也不说。” “总归是件好事,你凭着这双眉眼,在宫中——前途无限,平步青云。” 周寄容仔细琢磨着淑妃的话,她的眼睛有什么特殊之处?为什么凭这个会在宫中前途无限? 难道是与之前的自己有关? 不可能。 周寄容斩钉截铁。 若是周寄容人生只停在了十四岁那年,或许还说得通。 十四岁之后的周寄容谁见了都躲着走,别说前途无限,前途到头了还差不多。 还能是为什么? 周寄容难得有想不通的事儿。 淑妃慢慢与江常在聊着,周寄容与玉京在后头也边走边说。 玉京的话打断了周寄容的思绪:“我给你的簪子怎么在她头上?” “答应参加梅妃娘娘生日宴,却没有拿得出手的衣着首饰,我便拿出你赠我的簪子。事出有因,莫要生气。” “罢了,这次就先饶你一次。下次可是不许了!” 周寄容看着精神焕发的玉京很是欣慰:“这些日子还好吧?” “总得来说挺好的,只是我性子急,淑妃娘娘又是个慢性子,常常惹我一肚子气。” 玉京回想起她和淑妃的交流现场,简直是一场灾难。 “你分到淑妃娘娘处,已是很不错了。若是去了马贵嫔那,真怕你们吵起来。” “也是,在淑妃娘娘那我都不怎么干活,外头有外头的宫女,里头有里头的宫女,有时真不知该干什么。” “真让你干些活,你怕是又要抱怨。”周寄容听到玉京抱怨太闲,又想到自己一日几乎没有闲下来的时候,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不过旱死和涝死相比,周寄容还是喜欢忙一些。 “你这几日遇见晓夏了吗?她可还好?” “婉嫔来找淑妃娘娘的时候见了几次,还跟着我挤眉弄眼呢。” “那便好,但愿今后一年都能这么平平安安,千万不要出什么事。” 周寄容话刚说完,就感觉身后有人拉住了自己的胳膊,她正想回头,就觉这人力大无比,仿佛要将她生生掐死一般,周寄容被他拽得一个趔趄,险些倒在地上。 玉京惊呼道:“你做什么?放开闻韶!” 周寄容回头望去,一张赛雪欺霜般的脸出现在自己面前,周寄容吓了一大跳,这张脸实在是惨白无比,比江答应久病的脸还要更白,简直像从死人堆里刨除来的一样,谁看见都会以为是活见鬼。 而此刻他的目光却是炽盛无比,熯天炽地一般要将周寄容燃烧,而在周寄容回头的那一瞬,一切的暖热都消失殆尽,又恢复了冷光。 沈荀之。 周寄容险些没认出来他。 沈荀之看着周寄容,似乎要将她看出一个洞来,周寄容低着头,远没有在梅妃处紧张。 毕竟她和沈荀之的接触并不多,而且二人又退了婚,她不觉得沈荀之能认出她,或者说是…… 想认出她。 淑妃看见沈荀之的身影有些惊讶,但很快就想明白其中缘由,她走上去拉着周寄容笑道:“你姑母——可是想你……” 淑妃话未说完,沈荀之就转身离开,临走前深深看了周寄容一眼。 周寄容低头行礼,目送沈荀之离开。 “这是谁呀?怎么敢在宫里这么嚣张,连娘娘您的话都不理会。” “衣取蔽寒果腹充,河阳连作大臣书。五朝新贵百年事,青羽飞携不周风。” 玉京虽不聪慧,但听见青羽也明白了来者是谁:“原是小沈将军,难怪如此,哎呀,我刚才可是说了他一句,他不会报复我吧?” 周寄容道:“你放心,沈将军不是那样的人。” 沈荀之又不是太子,怎会睚眦必报? “不过他够奇怪了,上来抓你一下又走掉,真不知道是在干什么!” “我也不知,真是吓了我好一跳,幸亏他已经走了。” 玉京频频点头:“这个小沈将军,商山郡主失踪之后京中人都传他疯魔了,如今看他行事诡异,果然像个疯子。” 原来京中人还未拍案自己已死,这到让周寄容感到意外。 她笑道:“想来又是谬传,沈将军向来不喜商山郡主,怎会因为她的失踪而痛心伤臆?” 玉京听到这个像被点燃的炮竹一样,大叫道:“怎么,你难道是太子党的!” 周寄容连忙捂上了她的嘴:“胡说什么呢!我话里话外可一句太子都没提,怎么就变成太子党了。” 周寄容看了眼淑妃,淑妃神色无异,反而意兴盎然地看着她们,没有丝毫阻止的意思。 难道自己走这三年,宫中风气越来越开放? 连宫人光明正大讨论派别,都被允许了? 周寄容还是觉得不对,她那小心眼的舅舅怎么可能允许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蹦跶,何况他本就对太子一党有所疑心。 皇帝对这个缺心眼的儿子没什么担心的,他担心的是太子背后的沈家。 也正是因为太子缺心眼,皇帝便更担心。 “你既然不站沈将军,那你定是太子党了!从今以后不要与我说话,我才不和太子党的人交好!” “什么乱七八糟的,沈将军是太子表弟,二人自是一条船上的,怎么还分出了两派?” 玉京这才听出来周寄容所说的和她说的根本不是一回事,她低声道:“此派非彼派,我站的是商山郡主和沈将军一派,还有那姓付的站的是商山郡主与太子一派,你若是识相,赶快加入我们商沈派。” 周寄容用了好久才消化玉京的话,她艰难开口道:“沈将军不都与商山郡主退婚了吗?为何你还会加入商沈派?” “你懂什么,那是二人闹着别扭,沈将军故意这般想诱得商山郡主吃醋,可谁知商山郡主也正在气头,竟同意了这退婚一事,二人这是赌气之举。” “你是从哪里知道这些的?”看着玉京言之凿凿的样子,周寄容很是恍惚,她差点觉得是她记忆出了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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