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沈知瑾这样称呼自己，顾轻然就知道自己这个假身份算是彻底报销了。
“我不是你嫂子，沈小姐别这样称呼。”她态度冷淡，将两人之间的距离用一句话隔开，“沈小姐特意打电话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我想约你见个面。”沈知瑾道，“就你和我两个人，不会有其他人打扰的。”
顾轻然对沈知瑾的观感还是挺不错的，五年前这个小姑子对她很好，五年后两人之间的妯娌情分没有了，但她对顾临越一直很喜欢，还给了许多工作机会，甚至会推了工作亲自来陪这个孩子拍摄。
“好。”顾轻然停顿了片刻，便答应了下来。
半小时之后，两人在约定好的咖啡馆里见面了。
沈知瑾今天还特意打扮了一下，来见顾轻然，她甚至比去见心上人还要更紧张一些。
“嫂……你来啦。”她话到嘴边拐了个弯，硬生生将那个早就已经习惯了的称呼给压了回去。
和她比起来，顾轻然就冷淡了许多，“沈小姐就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或者你是有什么想问的？”
“我是来给你道歉的。”沈知瑾态度诚恳，站起来对着她一鞠躬，“其实上次我妈去别墅
大闹的时候，我就该给你道歉了。”
但这两个月以来，周温琳的病情反反复复，身边根本就离不开人。而他们沈家实在太对不起顾轻然了，要道歉也必须当面道歉，隔着一个电话根本没诚意，所以事情就拖到了今天。
“我知道了。”顾轻然点头，“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沈知瑾一下子就哑火了。
顾轻然对待她的态度，比对待沈知行的态度要好太多了，但是她心头还是一阵难受。
从前她们也可以像好姐妹，像闺蜜一般的相处，现如今却连一句道歉都得不到回应。
沈知瑾知道有错都在他们身上，顾轻然对她什么态度都是应该的，可她心头还是免不了的难过。
“还有就是……替我妈给你道个歉。”沈知瑾叹气，“对不起！整个沈家最对不起你的人是我哥，其次就是我妈了。”
“我不想替她说什么辩解的话，再大的苦衷都不是她冤枉你，憎恨你，针对你的理由。”
她所能做的，只是用这个女儿的身份来道歉。
“你不用辩解，我都清楚。”顾轻然始终挺直脊背坐在椅子上，姿势动作从头到尾都没变过。
“周女士痛失爱子，又将我当
成了杀人凶手，多憎恨都是应该的——或者说按照旁观者的角度来看，她所做出的一切反应都是正当且理所应当的。”
她说到此处扯了扯嘴角，却没笑出来，脸色一如既往的冷淡。
“只是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沈知瑾哑口无言。
顾轻然说的对，周温琳的种种做法和反应，只是让旁观者觉得情有可原，可顾轻然是当事人啊。
她不仅仅是当事人，更是受害者，在这件事情里唯一一个什么都没做错的人就是她了。
沈知瑾忽然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她今天之所以敢来道歉，无非就是因为在整个沈家，她现在和顾轻然关系是最温和的，既没有怨恨憎恶，也没有剑拔弩张。
这句道歉只有从她口中说出来，顾轻然才有接受的可能。
可她又凭什么要求一个受害者来接受呢？
顾轻然现在对她的态度虽然冷淡，但也足够理智，足够礼貌，这已经是顾轻然给她最后的脸面了。
“对不起。”沈知瑾又一次的道歉，“这一次不替别人道歉，是为我。今天将你请出来道歉，就是一件很对不起你的事情了。”
“还好。”顾轻然摇了摇头，“起码你
是一个正常人，和你对话没那么难受。”
沈知瑾:“……”
这话说的，一时让她听不出来究竟是骂她还是在夸她。
道歉的话再说下去就没意义了，沈知瑾之前点的咖啡和甜点都送了上来。
“我只记得五年前你是喜欢吃这些的，现在应该变化不大吧。”
“不，变化很大。”顾轻然摇头，将眼前的食物轻轻推到一边去。
这五年来她改变的实在太多了，为了不让人看出她的真实身份，不仅外貌，穿衣这些外在的要改变，日常的习惯，口癖，还有饮食爱好，全部都被推翻了。
沈知瑾点的这些，放在从前她或许看着就会很开心，现在却是冷冷淡淡，半点多余的反应都没有。
沈知瑾又一次的沉默了。
她原本是想借着这些食物，勾起一些往事的话题，现在只能重新来过。
“这些吃的都不喜欢了，那你对我哥现在是什么看法呢？”她说话时小心翼翼，“我并没有要帮谁打听，或者是逼迫你做些什么的意思，只是单纯的想了解你现在的想法罢了。”
顾轻然微微皱起眉头。
“想让他生不如死，这算想法吗？”
沈知瑾:“……”
虽然心里
有了准备，但听到这个回答她还是觉得太残暴了。
见她一副恹恹的样子，顾轻然心情忽然有了几分愉悦，“开个玩笑罢了，我可没心思和他不死不休。”
她端起咖啡来抿了一口，“我只想走。”
沈知行的不肯放手，让她心头烦乱之极。五年过去，这个男人讨人厌的程度似乎翻倍了。
沈知瑾仔细观察着她表情变化。
很快她就不得不承认，顾轻然在提及沈知行的时候，除了冷淡排斥，就是挂在眼底的淡淡厌恶。
这种情绪，甚至连恨意都算不上。
果然顾轻然所以会住在那栋别墅里，根本就是沈知行在强求。
“我知道了。”她叹了一口气，“我知道这话说出来可能没什么分量，但我还是想说无论你要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
她见过当年这两人有多恩爱，也见过五年前他们有多彼此憎恨。
更见过这五年来，沈知行像个行尸走肉一样生活着。
就是因为什么都见过了，她才什么都不能说不能做，只能尽可能的保持中立，不偏向沈知行。
“我知道。”顾轻然轻轻搅弄着杯中的咖啡，垂下眼眸，“你是一个特别好的姑娘，我一直都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