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筝害怕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 自己小心翼翼地,躲了李星和三个多月, 居然在今天,一个不小心,就被他抓到。 牵牵似乎感应到了现在的气氛, “嗷嗷”地叫了几声。 …… 牵牵嘬着奶嘴,躺在一边的婴儿椅上,看好戏。 “你们两个……” 李星和被气坏了, “我真是没想到,你们居然会联合起来骗我?” “薛朗,你居然还想把她偷偷送到国外去?” “身份还准备用伪造的?” “你们到底是怎么想的?要做这种事?” 薛朗有些心虚地,为自己小声地辩解: “这又没什么……” “根本就不算什么事啊。” “很多人都这么做的,我看她们也好好的啊。” 他之前在那位老板那里,看到了许多伪造身份,逃到国外的Oa。 她们不都是正常地在国外生活吗? 也没遇上什么严重的问题啊。 听到薛朗狡辩,李星和更加生气: “这还没什么?” “那你觉得,什么才算事?” 李星和的表情极其严肃: “伪造身份出国的话,万一被发现了的话,可是会坐牢的!” 薛朗辩驳着: “可是,就算有风险,也只能这样啊。” “想要让阮筝的痕迹彻底消失,只有这个方法才能做到。” “小少爷您可是一直都在拼命地找她。” “而且,这也是阮筝想要做的。” “她哭着求我,一定要让她出国。” “之前没办法出国,她就每天寻死觅活的。” “我也是被逼无奈啊。” 阮筝脸上,染上了一层心虚的红晕。 没错, 想要逃出国的这个想法, 的确是自己想出来的。 薛朗也只不过是按照自己的意志, 在帮她代为跑腿罢了。 因此,现在,面对李星和的愤怒, 她理应也应该承担责任。 当李星和听到了薛朗的解释之后, 他沉默了, 望向了阮筝。 一时之间,他感觉从未有过的疑惑。 阮筝为什么不惜这么大的代价, 也要逃到国外, 让自己彻底找不到她? 缄默了一会儿, 李星和又继续质问薛朗: “那你为什么要撒谎,说我们家一家子都在派人找她。” “还说我抛下了牵牵,没有在养?” 薛朗心虚地嘟囔着: “呃……我是担心她意志不坚定,摇摆不定。” “所以,想用语言激她一把。” “你说的话的逻辑,根本不通啊。”李星和皱眉,看着薛朗。 薛朗果然还是在扯谎吧? 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谎言被戳穿, 薛朗也没办法了, 只好痛快地承认, 大声地把真心话说了出来: “我……我是为了小少爷和牵牵!” “就是因为这个家伙,你们生活变得那么糟糕。” “只要她离开,彻底消失的话,你们就可以好好地生活下去了。” “现在,我也还是这么觉得的!” 李星和真是被薛朗给整无语了,喃喃自语道: “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的啊……?” 薛朗声泪俱下的控诉着, “如果您要揍我的话,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您快打啊!”薛朗吵闹地叫嚷着。 李星和把他拖到了一边: “你过来,我们好好地谈谈。” 阮筝看着这一幕,冷汗涔涔。 所以,现在暂时自己是没什么事了吧? 安下了心之后, 她的注意力,就不可控制地,落到了坐在一旁的牵牵身上。 牵牵呜嗷嗷地在她的背后叫着。 似乎像是在呼喊她过去。 阮筝远远地望过去, 只觉得牵牵长得真小。 此时, 牵牵正在认真地吮吸着奶嘴, 发出“嘬嘬”的声响。 阮筝还是第一次这样近距离地接触孩子。 她感觉到好奇又新鲜, 还带着一点茫然的不敢接近。 她甚至都有些手足无措了。 一时间,只敢在比较远的地方望着牵牵。 牵牵面容平静地吸着奶嘴, 两颗葡萄一样的大眼睛, 也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 似乎也在对她感到好奇。 阮筝面色凝重, 缓缓地凑近了过去。 她担心,自己过去得太突兀, 会吓到了孩子。 要是把孩子给吓哭了, 她心里,也会很不好受的。 终于,她缓步地挪到了牵牵的面前, 与他对视。 牵牵睁着大眼睛,盯着她, 一动不动。 不知道什么缘故, 阮筝突然有了一种冲动。 她的手抬了起来, 把牵牵嘴里的奶嘴拔了出来。 牵牵呆住了。 他没有想到,妈妈会对他做这种事。 就在此刻, 因为奶嘴被拔了出了, 牵牵嘴里无处安放的口水直接飙了出来, 大量地流淌在了他脖子上围着的口水布上。 牵牵的神色,变得呆滞了。 阮筝大吃一惊, 很受惊吓。 因为以前很少接触孩子的原因, 她哪里见过这种仗势。 牵牵大片大片地流口水的样子, 把她给吓到了。 她呆愣在原地,有些慌张。 这…… 这要怎么办啊? 而当牵牵意识到嘴里的奶嘴被拿走的时候, 突然就爆发了, “呜啊啊啊——”地大声哭闹了起来。 牵牵一边大哭着, 口水一边狂飙乱甩。 他那震耳欲聋的哭声,穿透了隔壁的墙壁, 把李星和惊得,也很快跑出来了: “怎么了?” “发生什么事了吗?” 此时,他看到的,就是一副混乱的景象。 阮筝手里拿着奶嘴, 呆呆地蹲在原地, 还维持着刚才,刚拔出奶嘴时的姿势。 而牵牵口水狂流, 把脖子上系着的口水巾都浸得湿透了, 眼泪还像不要命一样地流。 看到这副景象, 李星和立即就跑到了两人旁边, 把那奶嘴重新塞进了牵牵的嘴里。 刹那间, 刚才还哇哇大哭的牵牵, 立即就停止了哭泣。 极其奏效。 这把阮筝都给搞得迷糊了。 这么容易…… 就解决了? 李星和连忙向阮筝解释说: “牵牵必须得要一直含着奶嘴。” “只要把奶嘴拔出来,他就会哭得很厉害。” 阮筝压下惊讶, 仔细地看了看牵牵的小脸。 重新塞回了奶嘴之后, 他的脸上,表情果然变得无比平和、满足。 而另一边。 薛朗瘫坐在地上,号啕大哭。 只是,他悲剧性的声音,完全没有引起这边的两个人的注意。 解决了一个问题之后, 阮筝又担心起来, 焦虑地问: “他的口水怎么会那么多?” “是不是身体不好?” “不是。”李星和一口否认, “他的身体很健康。” “出生之后,我立即就找了好几个医生,给他检查过了。” “绝对不会有问题的。” 李星和信誓旦旦地解释着: “几个月的小婴儿,口水多,动不动就流出来,很正常的。” “你去观察一下其他的小婴儿,也是这样的。” 可是,面对李星和的保证, 阮筝却怎么也不愿意相信。 在怀孕期间, 她看了太多制造孕期焦虑的帖子, 里面就有说早产的危害, 把她看得很担心。 她现在,又开始害怕了。 果然,早产的孩子,就是会比正常出生的孩子身体要弱啊…… 阮筝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 她的神情,也变得无比灰暗。 看到了阮筝的表情, 李星和立即想要岔开她的注意力, 至少,要让她不要再那么担心。 “来,你抱抱他。”说着,李星和把怀中的牵牵,递到了阮筝的怀里, “抱过之后,你就知道了。” “他长得很胖很结实。” “身体很好,一点也没有生病。” 阮筝有些受宠若惊, 就像是面对着一块极易破碎的宝石一样, 小心翼翼地接过牵牵, 害怕弄疼了他。 如此小的一个胖奶团子, 现在居然就抱在自己的臂弯里。 ? 她以前从来没有想象过这样的场景。 阮筝望着牵牵的大眼睛, 整个人,都像是被他给吸引了进去。 可爱的小婴儿,就是有这种魔力, 让人的眼睛无法移开。 在阮筝小心地抱着牵牵的时候, 李星和也和阮筝说着和牵牵有关的事情。 “小名是牵牵。” “我先让他登记在我的户口上了。” 看到阮筝和牵牵和睦相处的样子, 李星和感到很欣慰: “牵牵本来很怕生的。” “只要一看到陌生人,就会大哭。” “他应该是认出来了,你是他的妈妈,所以才不哭的。” 牵牵清澈透明的大眼睛依恋地望着阮筝。 这是他出生的三个月零十八天后, 第一次躺在妈妈的怀抱中, 和妈妈对视着。 阮筝看着牵牵的脸, 有些看呆了。 此时的她,默默无语, 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突然, 牵牵把脸侧向了阮筝的身侧, 小鼻子抽动, 仔细地嗅了嗅。 他“呜嗯”一声,用小胖手,把奶嘴拿开, 然后把小圆脸,贴近了阮筝前襟的衣服。 发出了“嘬嘬”的声音。 阮筝万分震惊, 她“呃啊啊啊”地怪叫了一声, 手臂突然就抱不稳了。 臂弯有些震荡, 牵牵立时就从她的怀抱中跌了出去。 李星和也是吃了一惊。 在极其惊诧的情况下, 阮筝根本就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手,去把牵牵给抱紧。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牵牵从自己的怀里掉了出去, 往地上摔去。 还好李星和眼疾手快,冲了过来, 一下子就用双手接住了落在半空中的牵牵。 当意识到自己经历的危险的时候, 牵牵吓坏了, 他又哇哇地大哭了起来, 害怕地蜷缩成一团,抱住了爸爸。 然而,此时, 李星和注意到的, 却不是牵牵的情绪, 而是阮筝脸上的表情。 那是一种混杂了震惊、愧疚,还有自厌等各种复杂情绪的感情。 他能看得出来, 刚才的这个小意外, 对于细腻敏感的阮筝来说, 却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 她肯定是感到自责了吧? 是觉得自己不配做一个合格的妈妈吗? 虽然阮筝什么话也没有说, 但是,李星和却能够感受得到, 阮筝身上的那股失落的情感。 他突然有点后悔, 自己刚才没有看好。 也有些后悔, 自己为了安慰阮筝, 太过急切地把牵牵塞给了她。 或许,是自己太过于着急了。 之前阮筝本来就对孩子的事情, 有着心理阴影, 这种阴影,并不是那么简单容易,就能够解决的…… …… 夜慕降临。 阮筝独自一人, 把自己裹进了被子里。 脸也埋了进去, 很自闭。 刚才的事情,给她的打击太大了。 成为一个母亲之后, 任何一个心大的女生,都会变得更加敏感。 只是做错了一件小事, 甚至这件事都没有引起什么后果, 都会因此自责不已,有自厌的情绪, 觉得自己没有做好一个妈妈。 也许,阮筝也是这样吧。 李星和回忆着之前看过的孕期相关的书籍, 为阮筝刚才的表现,找到了理由。 他静静地站在门口, 看着阮筝。 现在的阮筝,保持着一个抗拒沟通的姿势, 把脸背对着他。 似乎在无声地拒绝着, 告诉他: 现在我想一个人静静, 我不想和你说话。 可是,李星和感觉到很担心。 如果放任阮筝这样下去的话, 他很害怕, 她很有可能会得上产后抑郁。 许多产后抑郁的开始, 就是这样做错事后的自责。 阮筝感觉到了李星和的目光, 她把自己的头,再往被子里钻了钻, 就好像是一只鸵鸟, 自欺欺人地觉得,只要自己看不见对方, 就当对方看不见自己了。 李星和缓缓地向她走近, 坐到了她那一侧的被单上, 俯身望向她。 阮筝感觉到李星和的接近, 又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李星和望向她的表情很担心。 他想, 他们必须得好好地聊一聊。 但是, 他也得等待时机。 等待一个阮筝愿意和他沟通的时机。 房间里,沉默了许久。 外面城市辉煌的夜晚灯火, 透过被风拂动的窗纱, 在被子上跃动着。 谁都没有先开口。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李星和都感觉,坐着的腰有些发僵了。 他却意外地听到, 阮筝先开了口: “牵牵呢?” 意识到阮筝又在关心孩子的事情, 李星和的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他回答道: “薛朗在看着孩子,他带孩子很细心。” “你可以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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