筠宸抱着钱多多在空中几个腾旋,正要念风咒将两人托起,却见空中的薛楠康一个鲤鱼打挺硬生生改变了下坠的方向,并拽住了悬崖下伸出来的一根粗壮的树枝,筠宸赶紧向其伸出空着的那只手。 来不及思考突然多出来的这个诡异的黑乎乎的人影是谁,薛楠康条件反射的握住了筠宸伸过来的手掌,拽着二人一个提气跃上了悬崖侧壁上一块凹进去的缺口。 瞥了眼被筠宸抱着的昏迷中的钱多多,薛楠康对着筠宸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果然不出片刻,后边的劫匪便追了上来,崖顶上劫匪的叫骂声和马蹄踏地的声音络绎不绝。 黑衣人老大刘胡子怒骂道:“吗八字的,给我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众黑衣人:“是!” 紧贴着躲在悬崖凹口的筠宸和薛楠康,侧耳听着头顶的声音远去。 筠宸指了指薛楠康脚边的一个半身高的洞口,薛楠康无声地点点头,两人便一前一后抱着钱多多悄无声音地蹭过去,俯身钻进了山洞。 一进山洞,筠宸便给钱多多解了穴,又按了她的人中,钱多多缓缓醒来,看了看四周,刚想尖叫被筠宸眼疾手快地又点了哑穴,急的钱多多只好又用上了眼语:【我们在哪儿?那伙人是谁?为什么要追杀我们?现在怎么办?】 筠宸:“太多了,一个一个问。” 钱多多翻了个白眼:【我不叫了,你解开我穴道。】 啪。 递给钱多多一个水袋,筠宸温和道:“别着急,一个一个来。” 接过水袋猛灌了几口水后,钱多多渐渐平静下来,长吸口气:“我们现在在哪儿?那伙人是谁?为什么要追杀我们?我们现在怎么办?”还是一口气问完。 筠宸和钱多多对视了半晌,最后一起落到了一旁正在处理身上伤口的薛楠康身上。 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扫了眼眼前的两个姑娘,薛楠康内心的确对那些劫匪猜到了一个大概的轮廓,但他并不打算将他猜到的告诉给面前的两人,毕竟这两人一个是从出嫁前就百般抗拒并且还在外边有情人的他的未婚妻,而另一个则显然不是钱多多的那个叫小晚的侍女,打扮诡异灰头土脸不知是敌是友的古怪女子,且奇怪的是,观她对钱多多的态度,两人又像是认识…可她的衣着…为何还有点眼熟? (本来以为一个刁钻任性的新娘子就够我头疼的了,没想到还多出来一个…)眼神复杂地打量着看向他的两个女子,薛楠康对钱多多问道:“你能否先解释下你们俩是怎么回事?这个人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马车里?” 伸展了下酸痛的筋骨,钱多多看了眼筠宸,大大咧咧道:“她?是个搭顺风车的小毛贼,从一上路就在我车内暗格里了,整天吃我的喝我的穿我的,还给穿脏了。” (穿脏了?)薛楠康扫了眼筠宸,想通了其中的关节,(原来如此…) 钱多多突然转头问向筠宸:“对了还没问过,你叫什么啊?” 见薛楠康如此轻易地就挑开话题,还把视线引到自己这边,筠宸心下略感好笑,不过她并不打算纠结在这几个她也有点好奇的问题上,此刻的她只是倍感庆幸,在大约一柱香前,她差点就要使用术法伤害那些劫匪脱险,而那并不是她想见到的。 神泉仙人:“怎么?在为不用硬着头皮杀人而感到庆幸么?” 轻易被看穿心思的筠宸笑了笑:(是啊,于他二人而言那些人或许是穷凶极恶的劫匪,可对我来说他们只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而我,不想伤害他们。) 神泉仙人:“怎么?难道你还对那些俗尘凡人有恻隐之心不成?” 筠宸摇摇头:(当然不,善恶因果本就不是我等求道之人的信仰,但师父常说,每一界都有其届律和常伦,不可越界干涉俗尘中人俗尘中事,纵神冥妖魔仙人各不一,自有其定律,自有其平衡,至此消彼长,六界共存。) 神泉仙人:“纵神冥妖魔仙人各不一,自有其定律,自有其平衡,至此消彼长,六界共存。” 最后一句话,神泉仙人自然而然地与筠宸同时说出口,且一字不差。 筠宸轻笑了下:(光球,你果然也是我门中人。) “怎么?开始对我感到好奇了吗?你问我呀!快问我呀!你问我我就告诉你!”兴奋在识海里蹦来蹦去的神泉仙人。 “闪开!”朝天翻了个白眼,筠宸像拍苍蝇一样拍了下右前方的虚空。 见筠宸并不回答钱多多适才的问题,反而像中了邪一般地坐在那儿自言自语忽笑忽摇头,薛楠康疑惑地看向钱多多,钱多多接到薛楠康询问的眼神,摊开手耸耸肩,又伸出一根手指在太阳穴旁打了几转【这个人脑子有毛病】,做了个无可奈何的表情,薛楠康了然地点点头【好吧】。 扯下了外袍衣角撕成三指宽的布条,薛楠康:(原来真的是个疯子啊。) (感觉她比在车上的时候还更疯了…)见腰带里还放着小晚昨日给她塞的那块玫瑰饼,钱多多赶忙掏出来狼吞虎咽下肚,(两天了,终于吃到点粮食了。) 用布条将胳膊上的伤口缠紧,看着对面的两个女人,薛楠康:(一个犯疯邪,一个似饿鬼投胎,被一群穷凶极恶的劫匪逼下悬崖,原来迎亲那日在岭南府出的洋相竟只是个开头…这趟迎亲之旅还真是有意思啊!) 吃完了玫瑰饼,钱多多还是很饿,冲着筠宸问道:“车上的吃的你带了么?” 回过神的筠宸望着钱多多:“名字?”(叫什么好呢,那不如…)“在下姓谢,单名一个娟字。”说着从怀里掏出这几日从篮子里藏到衣兜里的干粮,一块干巴巴的面饼,递给钱多多。 “只有饼?”钱多多哭丧着脸。 “带馅的都被我吃了。”筠宸笑得一脸喜气。(为什么喜气,因为很骄傲啊哈哈哈哈,吃到好吃的就是很开心啊!) 认命地接过饼咬了一口,钱多多累的实在没力气跟人吵架,边嚼还边抽出功夫给筠宸介绍道:“我叫钱多多,岭南府大小姐,这个男的叫薛楠康,是鼎剑阁二公子,就是我跟你说的跟我有婚约的那个。”说完还被饼呛了一下,筠宸贴心帮其轻抚着后背,一时间亲密和谐地好似认识了许多年的闺中小姐妹。 另一边头一次听到自己被人这样介绍的薛楠康,自嘲地笑了笑,抬头问向筠宸:“这位谢姑娘,敢问可有门派?” “无门无派。”筠宸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嚼着嘴里的硬饼,钱多多:“就她一个毛贼,还能有甚门派?”又转向薛楠康,“话说眼下我们怎么办?” 料理好了身上的伤口,稍一沉吟,薛楠康:“悬崖上的劫匪走不远,应该会分成几拨人马围山搜捕我们,如果在这里待着不动,被找到只是时间问题。” 筠宸捡起地上一颗石子,随手向黝黑不见五指的山洞尽头扔去,石子跌跌撞撞,最后“扑通”一声,仿佛掉进了水里。 薛楠康和筠宸同时抬起了头,钱多多还有点一知半解,但见其余两人面上都显出些喜色。 以薛楠康为首,三人蹑手蹑脚弯着腰向山洞深处行去,走在最前面的薛楠康好心去扶身后的钱多多,被钱多多嫌恶地一掌打掉,薛楠康也不生气,转身继续往前走。 通道越走越窄,不一会儿钱多多便磕到了腿,身子一歪又撞到了头,嘴一扁气呼呼地瞪着走在前面的薛楠康:“你不会扶一下我啊? 薛楠康无奈,只得又回转身递过手去,结果再一次被钱多多打掉,“本小姐偏不给你扶,哼!” “随你。”薛楠康依旧好脾气地笑笑,转过身不再理会钱多多。 筠宸:(光球,山下的人都是这么交流的么?) 神泉仙人:“倒也不全是,一般只有家里有钱长得又好看的才这样。” 筠宸:(哦-哦-哦。) 三人行至水声处。 “水流有流向,这便是有出口,我先下去看看,你二人在此等着我。”薛楠康言罢,便没入水中潜伏而去。 看了看水底泛上来的细微光亮,又闻了闻洞中的气味,筠宸微一沉眉:“不能在此久留。”当下也潜身进水,向前方游去。 钱多多见一眨眼功夫两人就都走了,只得气的猛拍了下水面,伸了一只脚进水里,水流冰冷刺骨,钱多多被凉的叫了一声,猛地缩回了脚,但见前面两人都没回头理会她,一咬牙整个人沉了进去,可刚游了几丈远就呛水不支,昏迷在水中。 筠宸见身后无人跟来,微一沉吟,便又折返回去捞起钱多多,拉着她向前游去。 游了不到一刻,薛楠康猛的从水面中伸出头,大呼了好几口气,观察了一下四周,刚想折返去喊人,就见另外两个人头也蹿出了水面。 薛楠康只怔愣了一下,便接过了筠宸怀里的钱多多划向了岸边,将钱多多侧卧在地上,拍打着其后背。 筠宸则自己游上岸,跪在岸边喘息不止,(早知道就好好练习外门功法了,体力实在是太差了,才游了这么一会儿就喘地不行…) 伴着些许呕吐声,钱多多被拍出了呛进去的水,虚弱地从地上醒转来,趴在地上又吐了一会儿,但刚呼了几口气终是体力不支双眼一翻垂倒在地,又晕了过去。 “八成是饿晕了,”筠宸拧着身上衣服的水道,“她这两天就吃了那一块饼。” 薛楠康回过头看向筠宸:“车上那么大一篮子食物不是都被吃光了吗?” 筠宸眼神晃了晃,然后谦虚地指了指自己。 “全都被你吃了?”薛楠康无奈地叹了口气。 稍显骄傲地点了点头,筠宸解释道:“不过我确实有喂过她的,只是当时她被我点了穴道不能咀嚼,但是解开穴道她又会叫,所以…” “所以是她不吃,不是你不喂是么?” “是的。”筠宸重重地点头,(这个人好聪明啊,一说就通。) 薛楠康感觉自己遇到了傻子,(这人除了疯,怕还是个傻子吧,明明是个毛贼,却如此理直气壮,现在还心安理得地跟着我们一起逃命…另外刚才那些在马车边缘歪掉的箭又是怎么回事?看她年龄也不大,但是遇到劫匪却丝毫不慌乱,甚至一副可以说是悠哉游哉的样子,这人到底是哪儿冒出来的?难道我遇见鬼了?)但思考了半天,又觉得自己才是那个傻子。 思考半天无果,薛楠康皱了皱眉头,起身扶起钱多多一只胳膊,一弯腰顺势将人扛在了肩上,给了筠宸一个眼色,“这片林子并不大,对方很容易找到这里,没时间等她醒了,我们得快点赶路。”扭头继续沿着地上的水流向山洞深处走去。 筠宸闻言点点头跟了上去,两人就这样无声地在山洞里走着,走了一段路后,薛楠康率先打破了沉默:“阁下为何会出现在我们的马车里?可是被人追赶?” “你是怎么知道的?”筠宸说完便发现不妙,捂住了嘴巴,(啊…一时大意,被他套话了…) “没什么,我认识的朋友家里刚好也有你这样的晚侄小辈,因受不了家里的管教离家出走的,但最后往往都没落得什么好下场,不是断手断脚就是身首异处,如果你只是做着游历江湖称霸武林这些不切实际的梦的话,我劝你还是早点归家吧。”薛楠康好心规劝道。 “梦的确是做了,不过不是你说的这些,谢谢你的善意提醒,虽然跟我的情况不太靠边,”筠宸拧着身上衣服的水渍微笑道,“那刚才追赶你们的那些劫匪呢?又是些什么人?为什么要追杀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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