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越走越近,卡梅拉在门边潜伏,二话不说一个肘击,将来人抵上墙壁,手中的刀紧贴在他的脖子上。 “英雄,是我,是我。” 这人声音雄浑,浑身健壮有力,几乎要比卡梅拉高上半个脑袋,对方作投降状,带着一副黑色手套,穿着一件黑色上衣和一件工装长裤,此时被架在墙壁上,压根没有还手的意思。 而他对面的女孩含着糖果,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一屁股坐上了病床,散漫地挥了挥手,当做打了招呼。 “咦,你怎么在这儿,那这人是?” 他看向架着自己的陌生面孔,“诶哟,原来是新人啊。” 看他俩的模样应该是认识,卡梅拉松开手,问: “什么意思” “你刚刚看见了吗?外边的东西,我知道你和我们都是一个世界的,英雄也是,我们都是意外被拉进来的,只不过比你早一点。” “我是布莱特。” 他伸出手,卡梅拉握住,“卡梅拉。” “我们刚刚在里边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就藏了起来,卡梅拉,走,要不要跟我们去会和。” 三人出了房间,她猜得没错,这的确是个医院,卡梅拉去医院的次数屈指可数,但从走廊上挂着不少的宣传照片来看,这好像这还是一家美容医院。 卡梅拉分心去看医院的布局,长廊很高,每隔两米左右就会有一个巨型钻石灯座,不愧是私人医院,还真是花钱如流水,极尽铺张浪费啊。 刚刚他们所在的应该是一个小科室,沿着走廊,这样大小的科室几乎有十几个,每个科室几乎都铺了两张床。 众人来到大厅,此时却空无一人,从这往上看,他们所处的应该医院的接待处,这里视野辽阔,四通八达,东西南北各有一个出口,的确是个躲命的好地方。 卡梅拉往头顶上方看去,医院大屏上方一块大大的金属边横幅,可惜已经看不清字了。 布莱特 :“是我。” 他说完,不远处畏畏缩缩地冒出一个脑袋,她看着只有十八十九岁,皮肤很白,头发是淡淡的金色,怯生生地从医院的负责台下钻了出来。 “这位是胆小鬼诺卡,”布莱特话音刚落,柜台就传出一声动静,接着啪嗒一声,躲在一老一少推开挡在门外的椅子,一前一后走了出来。 等到众人在大厅聚集,卡梅拉:“你们尝试与外界联系吗?用手机?用科技?” “我们试过了,这边奇怪得狠,外面的信号塔形同虚设,通信设备压根儿不起作用。”布莱特苦笑道,“我来的时候还有部手机,没砖好用。” 布莱特又说: “对了,也不知道你们来的时候有没有看到超市,实不相瞒,我们昨天才从南区逃过来,那群怪物不好对付,现在连一件趁手的武器都没有。” 女孩:“有是有不过,不过刚刚炸掉了。” 众人:……?!炸掉了? 眼前的这个女孩年纪不大,却身怀绝技,云淡风轻地说炸了超市,卡梅拉不由得好奇道 :“说真的,你叫什么名字?” 名字这种东西为什么都要有,今天有名字了,指不定明天就死了,女孩实话实说:“不知道,他们都叫我雷锋。” 卡梅拉看向周围,她一向冷脸惯了,长得又是不近人情的那一款,不说话的时候通常让人觉得难以接近,同事们通常戏称她为“面无表情的研究杀手”,又因为长年处于领导地位,所以看人的时候难免地带有些审视的意味儿。 众人被看得头皮发麻,还是年长者先发了话: “咳咳,女侠,是这样的,我们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多亏这位小英雄救了我们,她这人二话没说,不求回报,她说她什么不记得,我们觉得她可能是脑子摔坏了记不到名字了,毕竟掉到异世界的方式太多,小英雄可能是头朝下掉下来的,我们也是不知道怎么称呼,所以叫了这个名字,大家也有个寄托。” 布莱特也跟着说道:“我们叫雷锋也是见识过小英雄的能力 ,虽然年纪小,但到了这还是靠本事说话。” 众人又跟着附和了几声。 这么多年轻人,指望着一个十六来岁的小朋友救命,但卡梅拉又转眼想到刚刚那位的临场反应,可不像一个未成年能做出来的。 温度下降,众人察觉到了冷意,布莱特搬来一大堆纸片,又掰断了几把椅子做木柴,这会儿把火烧了起来。 今天那件外套后背撕了一个大洞,连袖口的纽扣都丢了两颗,卡梅拉坐在火边去摸口袋里的异物,一抬手竟是一片消炎药。 她看着药片背后阿莫西林这几个大字,一边问:“莫西怎么样?” “啊?”众人不解,只见卡梅拉把什么东西又塞回口袋,这回大家都知道了,因为她是对着少女说的。 “我是说名字。” 英雄无所谓姓名,彼时因为这几颗薄荷糖的贿赂对卡梅拉这人还算满意,“听你的了。” 等着人群又安静下来,卡梅拉想起布莱特之前说的意外,又问他: “你说意外进来是什么意思?” 布莱特:“我说的意外,比如说我,我很不凑巧,也不知道这个年代谁还会去偷井盖,你也知道我们政府办事效率实在有些低下,这么大个洞摆在路边也不知道补一补,我一脚踩了进去,抬头的时候就来到这儿。” 他指了指莫西,忽然想起对方失忆那一茬,“还有小英雄,哦对,小英雄忘记了,那普列尔,普列尔你来说说。” 布莱特指向普列尔,只见答话的刚刚那位老者举了举手,卡梅拉这才仔细观察他,普列尔估摸着差不多五十几岁,留着一头黑色的胡子,穿着一身破旧的中山装,人很瘦,袖管宽了一截,他无意识地摩挲两指,这是平常有抽烟习惯的才会做的动作。 “说起来,我是那天吃完饭散步掉下来的,老花眼,撞树上了。” 诺卡怯生生地回答:“我不知道,我一觉睡醒就在这儿了。” 布莱特:“修夫,你呢?” 刚刚普列尔身旁的男孩腼腆地说:“我也是。” 布莱特:“那你呢?” 卡梅拉指了指莫西,此时旧账重提:“被这位小英雄拉下来的。” ???什么玩意儿?被拉下来的?众人满脸雾水。 莫西很想纠正卡梅拉这个错误的想法:“不,我爬上楼的时候,那里并没有窗户。不是我拉了你,而是你被选择了。” 什么叫被选择了?卡梅拉刚刚领教过这位少女的魄力,对她口中的话深信不疑。 卡梅拉:“你怎么知道?” 莫西茫然地摇摇头:“不,不是知道,这就是答案啊。” 在众人陷入一阵寂静时,门外却传来一阵车声。 没想到,异世界竟然也是能够开车的,卡梅拉默默思索,她来到这个世界不足五个小时,心底再有疑问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紧接着大厅左侧的传来一阵脚步,走廊里出现一男一女,这两个大概就是最后的幸存者。 卡梅拉第一眼注意到的是对方手里那根唐刀,足足有一米多长,黑檀木的刀鞘。 手拿长刀的那人一头纯黑高马尾,估摸着二十几岁,眼神淡漠,冷冷地扫了大厅一眼,似乎注意到了卡梅拉,短暂地在她身上停留了几秒。 但只是一下,她又收回目光,把手中的袋子扔给普切尔。 袋子被普切尔打开,里面倒出来的全是到处搜来的食物,压缩饼干,罐头......虽然不多,但应付今晚肯定足够了。 布莱特:“你们来啦?有没有什么发现?” 那人身后窜出一位穿着深绿夹克,褐色皮靴的年轻人,他一头褐色短发,颓丧地摇了摇头:“我和艾崖几乎把周边都找遍了,根本找不到出口。” “艾崖,纽立,这是卡梅拉,今天刚来的。”布莱特说。 卡梅拉捕捉到了关键信息:“出口?你们的意思是可以出去?” 纽立:“是的。” 艾崖坐了下来,她取过纸片擦掉长刀上的黏液,“既然能进来一定有出去的方法。” 两人忙了一路,既是搜刮食物的又是躲避怪物,早就累得不成样子,艾崖干脆半躺在地上,纽立去接待处拿了一只笔,低头借着火光正认真写着什么。 发觉卡梅拉的视线,纽立把手心里那张皱巴巴的纸摊开在手上,他给卡梅拉递了过去。 “因为建筑物太多,我们担心搞混,每次去一个地点我都会记下来,古蒂公园,中心广场啊,市政府大厅啊,安士大桥我们......” “安士大桥?” “对啊,安士大桥?你知道?” 卡梅拉心想她当然知道安士大桥,他家就在那儿附近,前几天还塌了,不过此刻她关注的重点压根儿不在这里。 卡梅拉:“你是说,这边也有安士大桥?” 纽立:“按理说是这个意思,这个世界和外面的世界几乎是相似的,建筑,房间,甚至构造都很相似,除了天气,这边始终黑压压的,心情都不好了。” “你们说的出口又是什么东西?” 忽然被进入到这样一个混乱的世界,换作是谁大概都不会冷静,纽立非常体谅卡梅拉这份迫切想出去的心,尽管对方说话始终不急不缓,纽立原本是想给这个新人活下去的希望,但他思索了半天还是选择说出真相:“说实话,不知道。” 他们跑了足足半个月,躲避怪物,原本还有更多的幸存者,现在转眼只剩下了他们这几个,但那个出口,说实话,他不知道。 两人的谈话虽然声音不大,但围在火堆旁谁都能听见,哪里有出口呢?他们找了这么久,会不会压根儿就没有出口?他们一直寻找的会不会只是一个编造的希望?大厅此时一下子安静下来,只有噼里啪啦火堆的声音,一种难以形容的压力笼罩在周围,连一向神经大条的布莱特都不知道说些什么来缓解此时的气氛。 一直没说话的莫西此时却看了过来,她手里拿了块压缩饼干,脸上依旧是那副满不在乎的神情,仿佛天大的事在外头都不算什么“安啦,安啦,会找到的。” 卡梅拉看着他,莫西那张被涂得乱起五颜六色的脸此时被火光照得通红,但那双圆溜溜的眼睛却异常明亮“是吧,枭雄。” 洁癖.十级.患者.卡梅拉忍不住想起刚刚两人被怪物全身包裹的场景,终于忍无可忍地平静开口:“刚刚我们被怪物抓住了,你应该没洗手。” 莫西睁着她那双无比真诚的大眼,哦一声,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吞掉了手中的第二片饼干,然后火速把最后一片倒进嘴里,含糊地说:“已经没了。” “......” 卡梅拉再次对莫西的精神状态产生了怀疑。 倒是坐在一旁的布莱特听懂了卡梅拉的意思,被莫西的反应逗得捧腹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卡梅拉请见谅,我们雷锋除了能打之外,最高贵的品质就在这儿了,她绝对没有恶意只是比较饿。” 普切尔摸着胡子也跟着笑道:“年轻人多吃点很正常,第一次见到少侠的时候,她就在我们面前晕倒了,把我们吓了个半死,没想到只是饿晕了。” 趁着天还没彻底黑透,卡梅拉和布莱特没打算歇着,保安室就在一楼,房间比预料之中的大一些,监控设施几乎排满了整个墙壁,破旧的设备早就覆盖上了一层恶臭的液体,即使闻了一路,卡梅拉还是在打开门的时候皱了皱眉头。 卡梅拉走向保安室的左侧,她打开控制箱,里边有一个红色的把手,大概就是控制整个医院电力的开关,卡梅拉毫不犹豫地拉下。 但很显然,一点反应也没有。 “纽立既然说这和外界的构造相同,为什么没有电。” 布莱特搬开沾满了黏液的椅子,“仔细想想也不奇怪,市里电都是由电力公司统一输送的,异世界又没有工人,怎么可能支持电力的工作。” 卡梅拉:“既然是大型医院,为了防止停电的时候不影响医院的整个工作,再加上医院占地面积很大,肯定会装有大型的发电机。” “你的意思是找发电机?” “试试看吧,万一有作用。” “这个世界不是简单地复制,粘贴。”布莱特撕开桌上那层发臭的塑料膜,“以我们这么多天经历的事来看,很多规则在这个世界并不适用。” “卡梅拉,你看这个。”布莱特不禁意外道,因为薄膜底下赫然是整个医院的逃生路线图。 布莱特拿起地图,左看看右看看觉得如获至宝。 “拿着吧,说不定有……” 卡梅拉没说完,她眼尖地发现掀开的桌面上有一串印记,凹凸不平,像是有人歪七扭八刻上的字。 可这是字吗?可是造型奇特,歪七扭八,一点儿也认不出来。 平白无故的,桌子上不可能出现字,卡梅拉摸着桌面上的痕迹,说: “这,好像是有人刻上去的。” “人为的?” “对,我们应该不是第一批进入这里的人,在我们之前一定有人来过。” “说实话卡梅拉,我们来这儿半个多月,可是一个人影都没碰着。” 刚刚莫西那句,是他选择了你又在两人脑海里响了起来,那之前的人呢?也是被选择的吗?他们会不会已经...... 两人忽然感觉背后一阵凉风,布莱特耸了耸肩膀,“普列尔是我们这儿的百事通,你把这个印拓上,到时候问他,指不定他知道。” 外边此时黑得差不多了,月光穿过长廊,卡梅拉和布莱特不再继续搜索,她浑身黏腻,既然这边同外界相同,一些基础的设施应该是能用的, 一楼的办公室装着洗浴室,应该是给留宿的医生准备的。不过她没有那么大闲心洗澡,卡梅拉只是用水把自己身上的外套浸湿,再用外套擦去自己脸上,身上的黏液。 镜子照出自己与洗浴室的模样,卡梅拉静静地看着镜中的自己,她隐隐察觉到一些不对劲,却说不上来。 大概是累的,卡梅拉这样想的时候,大厅却传来急促的脚步。 “修夫发烧了。” 修夫是谁?卡梅拉提着衣服走近,就见裹着一身破烂不堪男孩蜷缩在地上。 “怎么会这样?”艾崖问道。 卡梅拉看了看对方的腿,那伤口十分狰狞,很深,几乎能看到骨头,异世界阴冷异常,普列尔在一旁推测道:“应该是伤口引起的,发烧了。” 布莱特:“这是医院,应该会有退烧药之类的。” 周围挂着的可都是美女的写真照,虽然已经被粘液侵蚀得不像个样子,诺卡提醒他:“可这是整容医院,再说了,这里的药都不敢吃。” “找找看。”布莱特顺手捡起地上的斧头,那是他刚刚从保安室顺得一把,“我去找找。” 刚刚还在吵闹的人群一瞬间冻住了。 那是一阵铜铃声,明明不知道是哪儿发出来的,却仿佛在耳边,一下又一下地响起。 普列尔打了一个哆嗦,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回忆:“铜铃响了,夜深了,鬼差要巡街了。” 卡梅拉看向普列尔,正疑惑他忽然冒出的话是什么意思,艾崖却在此时做了一个闭嘴的手势,周围一下子就安静了起来,她冷冷地看了一眼周围,眉头一皱,轻声喝道:“纽立去哪儿了。” 有人哆哆嗦嗦地说了一声:“他尿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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