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半个时辰后,屋内那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才有所消停。 院里等候许久的属下,赶紧抬袖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快步上前隔着门扉喊道:“禀~禀将军,贵客又来访,已在前厅等候多时,再耽搁下去恐会生疑!” 沈沐辰:“知道了,先退下。” 一语话落,那一直紧紧拥着苏玥的炙热怀抱,也终是有所松动。 她赶紧顺着卸力的方向,一个转身挣脱了桎梏。 沈沐辰看着这般迫不及待的苏玥,眸色不免沉上了几分。 “你就这般想离开,一刻都不愿意呆在我身边吗?”男人不辨喜怒的低沉嗓音,缓缓响起。 “是!我想离开!一刻都不想呆在这儿!” 伴着苏玥的话,沈沐辰的眸子里已盛满了越来越多晦暗的幽光。 在这样的注视下,苏玥突然没由来地生出一种自己被狠戾的野兽盯上的错觉。 她本能地向床榻最深的角落里挪去。 可是下一刻,一只大手便牢牢抓住了她的脚腕! 炙热干燥的触感,瞬间从脚腕处蔓延至全身。 苏玥犹如落入陷阱中的猎物般,浑身发麻。 她不断挣扎着要起身,要挣开束缚。 可已经落网的猎物又如何能挣得开,不过都是些无用的垂死挣扎罢了~ 仅仅几息后,沈沐辰便打开床侧的暗格,拉出一条包裹着裘绒的细链,环在苏玥的脚腕处。 . 黑色的裘绒链,将那从未见过光的,如同玲珑凝脂般的脚踝,映得既纯洁又曼妙。 引得人.不舍移开目光,勾得人.生出亵渎之心。 沈沐辰眸色渐深,喉咙微滚,指节绷紧,到底还是没忍住,拽起黑色的裘链,在苏玥的皙白脚踝处,印上了一个克制又旖旎的吻。 “你只能呆在我身边~” 睫羽微颤,苏玥仿若被烫到般,急急地收回自己的脚,藏在锦被之下。 而后抬眸警惕地望向,面前陌生又危险的男人。 . 沈沐辰察觉到苏玥眼底的不安,到底还是舍不得吓到她。 他快速收敛了眸中骇人的幽光,又恢复成之前缱绻的模样,轻揉着苏玥的头,哑声安抚道:“等我回来,就帮你解开,好吗~” 苏玥怔怔望着变脸这般快的沈沐辰,久久不敢答话。 沈沐辰只得又自顾自地安抚诱哄了许久,才匆匆离去。 …… 沈沐辰这一去就是整整大半日。 在这期间苏玥借着喝药和用膳的机会,向那名长得有几分酷似芳慧的婢子,威逼利诱了许久,希冀着其能帮她给相府传个话。 可那婢子软硬不吃,无论苏玥许诺事成后赠她万两黄金作为谢礼,还是威胁其如若不帮忙,日后定会有牢狱之灾…都没能成功说服她。 那婢子只道,自己万万不会背叛沈沐辰。 苏玥轻蹙秀眉,疑惑道:“这沈沐辰到底许了你什么好处,竟能让你如此忠心?” 阿莫面色惶恐地答道:“主家本就待奴恩重如山,怎还敢奢求什么好处?” 苏玥见她如此神色,恍惚间又忆到了死去的芳慧,想起了相府那些动则就被打罚的奴仆们。 心下不免暗暗思忖着,难道眼前这婢子也曾遭遇过主家残忍的对待,所以才不敢轻易说出叛心。 思及此,苏玥带着些许愧疚与同情,低声问道:“你在沈府经常被打罚吗?” 阿莫本就因为苏玥方才的威逼利诱感到十分惶恐,现下又听其如此一问,不免更加错愕地呆愣在原地。 沈小将军吩咐她,定要尽心尽力地侍奉这位新主子,可这位新主子说的话,实在是让她猜不透。 阿莫不免开始担心自己到底能不能胜任好这个差事… . 苏玥见她一脸忧虑的模样,再次出声关切道:“如若你在这里过得却是很难熬,那我走时也可以将你一并带走?” 至此,阿莫才察觉出新主子的想法,其似乎是有所误会,以为她在沈府整日被主家打骂?所以想让她叛了主家,跟她走? 此等想法万万不可啊! 忠心耿耿的阿莫,赶紧出声为主家正名:“不可!不可!小姐您定是有所误会! 奴是在沈府长大的家生奴,可以赌咒发誓地证明主家是顶顶好的人,从未从未苛责打骂过我们。 而且,奴的母亲,曾对奴说过,这沈府是整个京城中对我们这样对生而为婢者,最为善待的地方。 沈大将军是我们的守护神,他常年驻守塞北守护着大燕所有人,也守护着我们这些生而为奴的弱者。 而沈夫人是位最有仁心的主子,其本商女出身,同样是被欺压过,被剥削过的位卑者,她嫁进沈府后便不愿、亦不会将那些不幸和残忍,施加给我们。 母亲教导我,说着整个沈府的奴仆们能在这乱世中艰难苟活着,都是因为被主家这样的大义和仁心庇护着。如此我们又怎能生出叛心。 而今,虽已物是人非——沈大将军中毒昏迷不醒,沈夫人也早已不在人世,我们的主家唯余沈小将军一人。 但沈小将军对我们来说也是极好极好的主家,他既有着沈将军的大义,又有着沈夫人的仁心。 无论是三年前还是三年后都赏罚分明,从未无故苛责亏待过我们,甚至还背地里时不时帮衬我们许多。我们所有人都爱戴他,断然不会生出叛心。” 闻此,苏玥不免有些意外,她先入为主地,以为前段日子在相府看到的那些残忍,便是所有生而为婢者都曾遭受过的残忍。 眼下,她望着身前与相府那些说句话都战战兢兢的婢子不同,正滔滔不绝地解释着的阿莫,心下不免有些触动。 她想或许沈沐辰说得对——这些来自权贵们的一念之仁,足以令黑暗中透进一丝微光,足以为那些生来便身缚枷锁的人,点燃一丝希望。而伴着这份希望,终有一天黑暗会被尽数驱散…… . 阿莫见苏玥听到她的话后,久久未言,心下不安地打起鼓来。 她有些担心苏小姐还是不信她的话,毕竟——清澈的眸子隐晦地打量了一下束在苏玥脚踝处的裘绒链——毕竟,沈小将军做了此等事。 饶是阿莫再崇拜、再爱戴沈沐辰,此情此情亦不免替自己的主家生出几分羞赧。 她清清嗓子,再次斟酌地解释道:“奴说得绝无半句虚言,沈小将军确是顶好的人,您只肖在这儿多住段时日便能察觉到。至于,至于如今为何这般困着小姐您,定是,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对!就是有难言之隐!” 多住段时日?!难言之隐?! 苏玥面色复杂地望着阿莫。 一时间也被她这过于盲目的主仆情深,噎得不知如何回复。 最后在她准备继续出言歌颂沈沐辰时,急急叫停,将她赶了出去。 …… 沈沐辰今日依然是忙到夜里才得以回府。 彼时苏玥早已困顿地上下止不住地点头。 但她已理了一天的思绪,迫切地要同沈沐辰说清楚,所以只得强打精神,一边大口灌着浓茶,一边等他回来。 . 是以,沈沐辰甫一入内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幕。 娇憨的人儿半靠在塌侧,拿着一盏镶着梅花的白釉茶杯,不断灌着神情已十分恍惚的自己。 沈沐辰一打眼甚至怀疑苏玥是在酗酒! 可沈沐辰明确地知晓这屋内不可能有酒,他大步上前直接夺去了苏玥手中的杯盏。 细细闻之,原来是浓茶。 他蹙眉满是不赞同地望着苏玥,想要出言责备她。 可责备的话还未来得及说出来,半梦半醒慢半拍的苏玥终于看清了来人。 “你怎么才回来?我等了你许久~” 过分软糯的嗔怪之言,从淡红色的唇中缓缓吐出,瞬间融化了沈沐辰的心。 斥责之言被悉数收了回去,余下的只有落在苏玥娇躯上,一个带着浓浓占有欲的炙热怀抱。 熟悉的气息、炙热的温度便这样悉数包裹着苏玥。本就刚退烧,又折腾了一天困顿不已的苏玥,终是再也抵不住,眷恋地向那熟悉的源头又靠近几分后,便沉沉地闭上了双眸。 抱着如此乖顺的苏玥,沈沐辰心再一次软得一塌糊涂。 他情不自禁地沿着苏玥淡红的唇角,到光洁的下颌,再到皙白的颈部一点点细细啄着。 可到底害怕将人扰醒,浅尝辄止后便及时停了下来。 他先是小心翼翼地褪去苏玥身上披着的外衣,将她安置在锦被之下。 而后又褪去自己的外衣,卧在苏玥旁边,亲昵地抱着她,一起沉沉睡去。 . 这一夜,大抵是沈沐辰近三年来睡得最安稳的一觉——没有没有自怯、没有痛苦、没有不安、没有病痛、没有焦急、没有难捱……唯有被拥在怀中那独属于他一人的珍宝。 这一夜,苏玥起初睡得并不安稳,因为她做了许许多多混乱的梦,有悲伤的、有可怖的、有自怯的、有迷茫的、有不安的…… 苏玥因着这些混乱的梦,不断向后退缩着,逃跑着,直至退到一个熟悉又炙热的怀抱中,一切混乱才得以终止……她不由地向那个令人安心的热源又靠近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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