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沈沐辰已掩于暗中。其深邃的眸子依次扫向门扉处新添的守夜药侍、院内巡视的护院,以及被封死的窗牖。 伤心、决绝、迷茫、狠厉,在他眸底似明似暗地不停变换着。仿佛所有人都想尽办法地,要将苏玥从他身边夺走。 最后不知过了多久,直至潇湘苑最后一盏灯被熄灭,他才从那见不得光的暗处走了出来。 而彼时那对深邃的眸中唯余狠厉。 …… 半刻后,男人高大的身影,出现在相府东侧一废弃的别院中。 而院内那已等待许久的黑影,连忙迎了上来,恭敬一拜。 “禀告沈将军,赵神医今日已从塞北启程,约莫半月便能抵京。” “半月——太慢了。赵坤此人诡谲狡诈,半月恐生变故。传令护送之人,快马加鞭十日内将他带回来。” 沈沐辰不容置疑的声音传了过来,那属下起初面上有些难色,但又因着不敢违逆沈沐辰,只得恭敬地回道:“是,属下今夜就吩咐下去。” 几息后,男人冷漠的声音再次传了过来:“柳世芝那边可有何进展?” “暂无进展,已找了十几名女子来接近他,可柳公子均不为所动。属下猜想,或许,或许那柳公子对苏小姐情根深种,旁的女子入不了他的眼。” 一语话落,便是一阵短暂又漫长的死寂。 因着夜色太深,那名属下虽看不清沈沐辰的神色,但他还是敏锐地从沈沐辰的身上,感受到了些许杀气。 他以为是自己办事不力,惹得沈沐辰如此不快,只得搜肠刮肚再次补充道: “其实,也不是毫无进展。属下跟踪他时,发现其近日总去城东的一座茶楼,一待就是整整一下午。可属下向那些药侍偷偷打听过,他过去并没有去茶楼的习惯,甚至也不爱品茶。属下猜想此事或许有异,但因未找到确切的线索,故未敢直接向您汇报。” 沈沐辰眸色沉沉地回道:“找几个人混进那茶楼里,探明是否有猫腻。如若有就马上回禀给我,如若没有,那便只能再做个局。” …… 翌日,一大清早苏玥刚醒,柳世芝便又一边施针,一边在她耳边喋喋不休地说着话。 他说自己的桃花运实在是太旺了——说昨夜竟有男人想要爬他的床,幸而被药侍们及时发现,那男人才没能得手。 还说不仅如此,他今晨醒来,又发现窗外有一袋芙蓉糕。只肖一看便知,又是哪个爱慕他的男人或是女人,送予他的。 而后他又开始感叹起来了自己的魅力…… 苏玥听到前话时还不太在意,但当她听到‘芙蓉糕’三个字时,那双纤弱皙白的手,还是没忍住攒紧了一下。 随即,病弱的女声在柳世芝喋喋不休地话语中,找了个话口缓缓响起:“那包芙蓉糕上面可印有四瓣小花?你拿到后是如何处理的?” 苏玥这突如其来的问话,令柳世芝有些摸不着头脑,她何时关心这等小事?! 柳世芝满是疑惑地回道:“我不太确定上面有没有印花,好像是有的吧?反正我一拿到手便赶紧趁热吃了,你都不知道这西市的芙蓉糕可难买了,我每次经过时都排了很长的队。想必这爱慕我之人,定是天还未亮就早早地去排了队,而后又害怕冷掉影响口感,着急忙慌地送到这潇湘苑中。如此心意,我断然不能随意糟践,是以悉数吃完了~不过,苏姐姐你何故有此一问,可是有何不妥?!” 苏玥从来不知芙蓉糕这么难买,她想起过去沈沐辰一次次带回来的芙蓉糕,忆起过去好几次甚至随意糟蹋过这份心意,不免心中有些五味杂陈。 她难堪地闭眸回了句,“没有什么不妥”后,便再无一言。 . 之后数日,苏玥都没再见过沈沐辰,潇湘苑表面上仿佛又归于平静。 但其实苏玥知道沈沐辰每日都来过。 因为柳世芝每日都能在院子里收到“爱慕之人”送给他的各种小物吃食,而送来的所有恰恰都是苏玥喜欢的。 每次柳世芝拿回来向她炫耀时,她都默不作声。她想只要一直不回应,或许再过段时间,沈沐辰送腻了就不会再来了。 然后,一切都能“回归正轨”…… . 可就在一切状似“回归正轨”的时候,苏玥又突然生出了许多不安——不知为何,近日来她只是坐在屋内,便总有一种被暗处的猛兽死死盯上的错觉。 这种错觉时刻围绕着她,譬如现在,她正准备药浴,刚脱掉身上的里衣和外衣,准备进那黑黢黢的浴桶里时,这种错觉又出现了。 杏眸紧张地来来回回望向紧闭的门幔,被钉死的窗户,还有身侧能够阻挡一半视野的屏风。 屋内明明除了她之外没有任何人,可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有人在窥探她。 苏玥十分不安地,将刚刚褪去的寝衣又拿到自己的胸前,而后对外寝的柳世芝出声喊道:“不若将今天的药浴省去吧,我感到有些不适~” 外寝的柳世芝正坐在桌前,十分投入地看着一本名为《游华录第八卷》的书。也不知他看到哪个极有趣的地方,竟自顾自地对着书页傻笑起来。 是以,他完全没有听到内寝苏玥孱弱的喊话。 不过一旁正在被指使烹茶的雪儿听到了,她赶紧出声提点:“姑爷,姑爷,小姐唤您呢!” 柳世芝这才回了神,他瞪大眼睛问道:“她药浴呢,唤我作甚?” “小姐说她今日不适,想将药浴省去。” “这怎么行?!”柳世芝不赞同地反驳道。 而后,只见他一边小心翼翼地将身前的书阖上放好,一边走至内寝门口,隔着门幔苦口婆心地劝道: “苏姐姐,你这病体刚有些转好的迹象,怎可又要‘偷奸耍滑’地逃避治疗。这药浴又不需要你喝进去,丝毫尝不到一点苦味儿,只肖就进去泡上一刻钟,身子便能好上许多,如此省时省力的法子,怎的你还要推脱?” “况且,今日这药浴里可加了一株稀罕的药材!那可是岳母大人花了两万白银高价拍下来的,你不用那不就要浪费了?这些白银甚至能够养活雪儿一大家子人了?” 话落,他便朝雪儿使眼色,雪儿见此赶紧从善如流地呼应道:“是的~确能养活婢子一家。” 柳世芝给雪儿了一个肯定的眼神后,便抬声质问道:“你难道就准备这样浪费了?” 苏玥并不知今日的药浴里,竟加了如此贵重之物。她本来看着那黑乎乎的药汤,以为和平日里的无甚区别。柳世芝此时如此说,到令她愧疚不已。 最后这份愧疚感亦盖住了先前所有的不安,她清清嗓子对外面的柳世芝回道:“我晓得了~” 话落,她便将遮在胸前的寝衣放下,而后踩着矮凳入了那黑黝黝的药桶中。 外寝的柳世芝听到水声后,先在心里夸赞一番自己的聪明才智,而后满意地回到桌旁继续看起那本书来。 . 但此时屋内人尚不知的是,房檐上有一块瓦盖早就被人揭开了二指宽的缝隙。而就是这狭窄缝隙,恰好将他们的一举一动,都暴露在了来人深邃的眸底。 自前几日内寝的窗户被封死,以及寝房门口多了许多药侍后,沈沐辰便再也无法自由出入潇湘苑。 他知道这一切皆是因为,苏玥不想再见到他。 可沈沐辰无法不见她,只是一日未见便足以使他心中的空洞,越来越大…… 起初,他还试图安慰自己再等十日便好,等赵坤来到京城后,一切都能迎刃而解,介时苏玥便只属于他一人。 可这时间过得实在是太慢,太过难熬了!他在第二日便没忍住,直接翻上了这屋檐,想要看上苏玥一眼——看看她在做什么,看看她是否有好好吃药,看看她是否有想他,看看她是否再生梦魇。 可这一切在某一日的傍晚突然变了味儿。 那日他来时,恰巧碰到了苏玥在换衣服。 他本应即刻移开视线,本应立刻将那片瓦盖放回去,才对! 可彼时内心那些邪恶的念头再次升起,甚至在不断提醒着他,催促着他,无论他离不离开都无人会知晓,亦无人会发现他的龌龊。 最后恶念占了上风,将那高大的身子紧紧箍在原地,将那炙热大的视线牢牢定在,屋内那副娇躯上,片刻未离。 直至几息后,一滴炙热的红,从鼻间打到手背上,直直地将他烫醒! 沈沐辰这才幡然醒悟面红耳赤地匆匆离开。 后来他再来时,便十分小心、十分刻意、十分心虚地避开了苏玥换衣服的时辰。 可令他没想到的是,今日竟恰巧撞上了苏玥七日一次的药浴。 从那双素白孱弱的手,开始解开最外层杏色的衣襟时,心中的恶念和善念便再次互相拉扯着。 但就在他被欲望和恶念裹挟犹豫的几息之间,苏玥的外衣便已悉数褪去。只余白色贴身的里衣勾勒出了一个个诱人的弧度。 此情此景下,疯涨的欲望和恶念再一次占了上风,沈沐辰深邃的眸子越来越混沌,呼吸亦来愈重,就连周身的温度亦越来越高。 他动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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