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小溪之前隐隐看到的是跪着的身影,可现在近在眼前,她才发现,那人的双手跟双脚是捆在一起的。 看身上的碎花衣服,应该是女性,头发不长,身上的绳子勒得很紧,导致她头低着背弓着,像是俯卧在那里一样。 更奇怪的是那绳索上沾着几片叶子,还有着奇怪的花纹,猛的看起来像蛇一样。 “你到底是谁?跟廖老夫人有什么关系?”齐小溪壮着胆子问。 那人却还是重复着:“报仇,去报仇!” 齐小溪愣住,这声音并不像是从她身上传出来的,难不成还有另一个女鬼? 她又上前两步,伸手轻轻碰触那人的肩膀,她没用力,可那人却像是木偶一样倒了下去,在倒下去的瞬间,她看到那人嘴里似乎含着什么东西! 正想细看,那人却突然消失了。 砰的一声响,齐小溪清醒过来,捂着小腿哀嚎起来。 她居然又梦游了,还好门口挡着行李箱,她的腿磕在行李箱上,疼得跌坐在地上。 齐小溪一瘸一拐地打开灯,又从行李箱里翻出记事本来,把刚才看到的花纹画了下来,还有那人嘴里的东西。 古代人死后都会在嘴里放上“压舌”,富者放金玉,穷者放铜钱,讲究点的会放上玉蝉,有蝉蜕复生,灵魂不灭的意思。 可那人嘴里的东西并不像压舌,是个球形黑漆漆的东西,大到让那人的嘴无法正常闭合,怎么说呢,更像是守门石狮嘴里的石球。 石狮是镇宅之物,嘴里的球有多种说法,其中一种说法就是避免石狮乱说话。 齐小溪又在记事本上画出女鬼被捆着的样子,突然有点不寒而栗。 这应该不是折磨人的酷刑,而是在人死后,才捆绑双手双脚,又塞住口舌! 是怕她会去阎罗殿里告状吗? 后半夜齐小溪还想入梦,就算问不出有用的东西,她也想看得仔细一些,多找些线索,可这次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报仇两个字不时在她耳边徘徊,越来越凄厉,震耳欲聋,要是心志不够坚定,还真会受影响,跑去报仇。 第二天一大早,齐小溪先跑去银行自动取款机取了五百块钱,就跑去了道观。 大门开着,只有年轻道士在扫院子,她上前问:“道长,你师父在吗?” 年轻道士看了眼后院:“你有事跟我说吧,你的玉坠昨天就开好光了,等我去给你拿。” 吊坠能开光,说明问题不大。就算有残魂,开过光也不存在了。 可别墅里还是有鬼,齐小溪有些后悔,也许不该开光,是不是跟玩游戏一样,把所有碎片集齐了,这女鬼的魂也全了,才能说清楚来龙去脉。 齐小溪不急着拿吊坠,她拿出自己的记事本,又问年轻道士:“道长,我有事要找你师父,麻烦你转告一声好吗?” “我师父在丹房忙着呢!”年轻道士有些不耐烦,又探头看齐小溪的本子,“都说了有什么事你跟我说好了。” 齐小溪心中呵呵,看来那位年长道士不但脾气不好,还挺懒啊。 “那你师父是在丹房炼丹还是睡觉?什么时候醒?” 年轻道士愣住,丹房原来确实是炼丹的地方,袇房才是居所,后来可能袇字不好认,传着传着就都把住所叫丹房了。 他还以为这么说能糊弄过去,又没撒谎,又不用说自己师父还没起床。 年轻道士被戳穿,不敢再轻忽,对齐小溪也客气起来,还自报道号,“我可不敢称道长,我师父是吕道长,我就是个刚皈依的小徒弟,道名张友秋。如果你确实有事,那就麻烦你等等吧,我师父最烦别人打扰。” 齐小溪见他语气讪讪的,就把本子递过去:“张道长,既然你好奇,那就帮我看看吧,带这种花纹的绳索有什么作用?” 张友秋听她还叫自己道长,心里有一丝窃喜,接过本子却吓了一跳,他最先看见的不是绳子,而是被捆起来的女人,他紧张地问:“这是什么情况?报警了吗?” “那是鬼!我昨天梦见的鬼!没法报警啊。”齐小溪坦诚道。 张友秋像是拿着烫手山芋,急忙把本子还给她,“我去帮你催催,我师父也该醒了!” 齐小溪自己在主殿打坐了一会儿,昨晚那种烦躁的心情才渐渐退去,道观确实能让人心静。 要不是那位吕道长脾气不怎么样,她都想在这儿拜师受箓了。 “大清早扰人清梦!你又有什么事?” 说曹操,曹操到,齐小溪苦笑,直接把记事本递过去:“吕道长,弟子过来求助,您帮我看看这是不是缚魂仪式?” 吕道长头发胡子乱糟糟的,随手接过本子看了一眼,皱眉道:“小张说是你梦到的?这人是那块吊坠的主人吗?” “还不确定,我前天买了一间别墅,里边闹鬼,影响到很多人,那块吊坠就是从别墅里找到的,我想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吕道长指指记事本,“画的不错,一看就知道是死人,把死人绑起来是怕她会跑吗?堵上嘴是怕她会说话?你既然都猜到了,还来问我干什么?” 齐小溪皱眉:“可我还是能听到她的声音,只会喊报仇,一定要报仇,还说什么杀光光!” “难不成她会腹语?要不就是意念传音?人家都叫你帮她报仇了,那就去查查清楚吧。”吕道长说得无比轻松。 齐小溪都无语了,这位跟她上辈子见过的道长差别太大了吧,“吕道长,我能问一下你是哪个门派的吗?” 她可太好奇了。 吕道长又开始瞪眼睛:“问这干什么?我哪个门派的关你屁事。自己的事自己处理,想找高人就去茅山,要不就去龙虎山,我这里没这业务。” 齐小溪想起昨天那个苹果,也没生气,又问:“您昨天给我供果,是知道我会有危险吗?能不能请您去别墅一趟?” 吕道长更不耐烦了,摆手道:“不去不去,都说了没这业务。” 他说完转头喊张友秋,“小张,把东西给她,赶紧送她走。” 看他这态度,齐小溪懒得再说话,这次她没忘问法器,可张友秋还是说他们没这业务,不过她自己可以带东西过来开光。 她到功德箱前随喜了一百元,拿了吊坠准备离开。刚走到门口,张友秋又跑来给她个供果:“送你的,刚才我师父跟我说捆成那样还怎么火化啊。” 齐小溪愣住,吕道长什么意思? 给供果是说她的危险还没有解除?说不能火化的意思是尸体还在,应该先找到尸体? 可他为什么不明说?非要让弟子转达?难不成他怕泄露天机?但这种事就算有因果也是善果啊?处理阴宅,帮助冤魂是行善积德的事。 不管怎样,吕道长心是好的,也许就是脾气太古怪了吧。齐小溪摸摸钱包,觉得一百块钱随少了,不过张友秋已经关了大门,下次再来吧。 她回到别墅,再次寻觅起来,房子隔层跟天花板的隔层最容易藏尸,她没有法器,不能探测尸体,只有靠触摸来感受有没有阴气。 在屋子里登高爬低地转了一圈,没什么发现,齐小溪又跑到院子里,院子很大,围墙很高,还是独栋,一边是绿化的小树林,离另一边的房子也有点距离。这种环境下,杀了人埋在自家院子里,是很容易的事。 可前院加后院,这么大的地方,怎么找? 齐小溪正为难时,突然想起女尸绳索上的碎叶好像很眼熟,她快步走到后院葡萄架前,摘了片叶子仔细观察,确定那残叶就是葡萄叶。 她立马跑去地下室工具房找了把铁锹,开始在葡萄架下挖土,越挖越难受。因为她想起原主姥姥家也种着葡萄,每年都会往葡萄根附近埋鸡鱼,葡萄挂果的时候就能硕果累累。 这么大院子,为什么非要埋在这里?被死人滋养的葡萄真吃得下去吗? 齐小溪觉得该把廖家老老小小都查一遍,廖先生没问题,其他人呢? 她挖了一会儿,累得够呛,却只挖出个浅坑,正打算先去吃点饭休息一下,突然听见前院有人在敲门。 齐小溪把铁锹一扔,朝前院跑去,难不成是吕道长大发慈悲,跑来帮忙?虽然她没留地址,可能性很小,但还是有些期盼,毕竟这种脾气古怪的老道人,确实很像高人。 谁知道打开门,居然是那两位警察叔叔。 她开门时,一辆白车从路旁经过,开着的车窗后有人朝这边张望。 齐小溪没看到那人,她眼神一亮,兴奋地跟两位警察叔叔打招呼。这不是免费劳动力吗?只是让警察叔叔帮忙挖地,是不是不太厚道? 不过如果真有尸体,被他们挖出来,正好省得她报警了,不然到时候还要解释半天。 陶东看齐小溪裤腿跟小白鞋上都是土,不由愣住:“你这是在家干什么呢?” “我在翻地。”齐小溪找了个理由:“我想把葡萄藤都拔掉,种点别的花草,正翻地呢。” 陶东跟老肖对视一眼,然后笑着说:“我们能进去看看吗?” “好啊,正愁没人帮忙。” 齐小溪直接把两人领到了后院葡萄架下,老肖看着那个浅坑皱眉,这姑娘果然不太正常,别管种花还是种菜,有这么翻地的吗? 齐小溪把铁锹捡起来,用手划拉了个大概位置,“两位警察叔叔,我一个人翻地太慢了,你们今天如果没事的话能帮我把这块地翻一下吗?最好挖深一点。” 老肖忍不住翻个白眼,这姑娘也太不客气了吧。 陶东有些不好推辞,他虽然比齐小溪也大不了两三岁,可人家一口一个警察叔叔,这忙能不帮吗? 他想应付一下,接过铁锹正要挖呢,就听身后有人喊:“小溪,你跟这两个人什么关系?” 齐小溪一心想着骗两位警察叔叔帮忙,门也没关好,更没留意有人进来,这时看到冯开南脸色铁青地站在那里,不由傻了。 她忙喊道:“出去!谁让你进来的!” 冯开南一听这话,脸色更加难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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