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邪淡然一笑。 “是吗?” 说完,两人继续深入。 山缝也不知道有多长,越往里面光线就越暗,温度也降了下来,阴森森的。 有种非常不吉利的感觉。 而且,不知道什么时候,后面的猴子也没有再跟着。 一下子,整个山缝里静得可怕。 只剩下风吹过的呼啸声和另外一些说不出名堂的古怪声响。 吴邪本来已经麻木了,但这种感觉,让他非常不舒服。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着,以为这样就可以转移注意力,不被这山缝里诡异的气氛所影响。 事实上,越深入,这种不安就越明显。 吴邪甚至有几次都能感觉到,头上的一线天似乎随时会消失,他和老痒可能会被永远困在漆黑一片的大山内部。 正胡思乱想着,也不知道走了多久。 忽然,老痒停了下来。 吴邪反应不及,撞了上去。 “怎么停下了?” “老吴,前……前面……好像有只手……” 吴邪愣了愣,忙探头过去看。 本来已经做好了看到一只漂浮在空中的鬼手的心理准备,但看到第一眼的时候,他并没有发现那手在什么地方。 这一下子,吴邪还以为老痒又在耍他,正想发作。 突然,他看见了那只所谓的手。 头皮一麻,脑子嗡的一声,几乎咬到自己的舌头。 原来前面的山缝已经被一块奇怪的东西堵住,人只能从上面爬过去。 只是让人无法相信的是,堵住去路的,竟然是一只巨大的人手。 这只巨手通体呈现灰白的颜色,被埋在一堆巨石下面。 一只手指就有一个成年男性的大腿粗细。 形状不自然地扭曲着,好像想抓住什么东西。 吴邪吓了一跳,但马上,他就反应了过来。 是一具石雕。 只不过对方雕刻手法过于写实,在光线不足的情况下,会被误以为是真的巨手。 虽然如此,吴邪此时也笑不出来。 因为这只石手的雕刻,简直是鬼斧神工,雕刻得太逼真了。 就算此刻近距离地去看,也觉得场面骇人,头上直冒冷汗。 这种感觉就像你在蜡像馆里,明知那些蜡像是假的,却还是觉得他们在看着你一样。 石手被压在碎石头堆里。 大概是随着上面的石头坍塌一齐掉下来的。 两人抬头看去。 果然上方的峭壁处,有一个地方岩石松散。 只不过整个山势倾斜,形成了一个死角,他看不到实际的情况。 老痒性子急,不等看清楚,就已经爬了上去。 吴邪跟着他趴在峭壁上。 两人顺着坡度一点一点移动,很快爬到了之前坍塌的地方。 原本以为那会是一尊神像什么的东西,因为年久失修,才会自然坍塌。 结果到了上面一看。 只见一座依着山势雕刻的半身人像静立在那。 胸口到脑袋已经被悉数炸掉,只剩下一只手和半只肩膀还能分辨出来。 可就凭这些,吴邪也判断不出这雕像是什么东西。 只发现雕刻这座雕像的人,风格比较独特。 雕像残余部分,几乎都是按真人的样子来雕刻的。 只是雕的的肯定不是佛像一类需要艺术夸张的东西。 至于是什么人,他也推断不出。 塌口中间,是一个篮球大小的黑幽幽洞口。 应该是拿炸药炸出来的。 两人拿电筒往里面照了照,发现里面空间极大,而且,还有积水。 很明显,石像后面有可能是一个古墓,只不过不知道是哪里的高人,已经走进过一趟。 一般来说,能想到把墓修在这种地方的,肯定不是泛泛之辈。 仔细合计了一下。 老痒先进,因为他比较瘦。 吴邪把手电递给他,两人淌水继续往里。 由于积水的原因,其实路很不好走。 几乎一脚一个坑。 就这样,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前面不远处,赫然出现一道石门。 那个石门很矮,必须要低下头才能进去。 这样积水就得没到脖子。 吴邪停了停,想问问老痒的意见,毕竟进这里来只是想随便看看。 这路如此困难,说实话,他有点不想再继续下去。 这时,水中突然出现的大鱼,直接打乱两人的节奏。 一番血腥搏斗,终于拿下那条大鱼。 只是鱼的目标,似乎一直都是吴邪。 从老痒的半只包里翻出一些药品来,给自己的手指消了毒,然后用创口贴包好。 老痒这个时候已经把大鱼的胃刨了出来,一刀划破胃囊。 一股恶臭扑面而来。 吴邪脑袋不由自主地转过去一看。 只见一团稀烂的东西从它的胃里淌了出来。 其中一个圆圆的东西还滚了几下,到了他的面前。 那是,一个人头。 毫无疑问,是之前那帮人中的一个。 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被哲罗鲑给吃了。 看来,他们也不是很顺利。 之后两人再遇泰叔一行人。 历经一系列的波折后,终于看到了那棵传说中活人祭祀的青铜巨树。 但这诡异的一切才刚刚开始。 遇螭蛊,见鬼雾,奇怪的声音与石棺。 人,已经没剩下多少...... 加上老痒受伤,在王老板的胁迫下,吴邪很不情愿地爬进了榕树根洞里。 结果,对讲机被电波干扰的情况屡屡发生。 其实,吴邪自己也知道,产生这样的原因很多,大到太阳黑子爆发,小到家用电器运转,都会产生相同的效果。 只是现在深处地下,给太阳黑子影响的机会不大。 这种深山老林里的溶洞里,也不会有什么家用电器。 那这种干扰到底从哪里来? 他拿着对讲机四处移动。 终于,找到了电波干扰的源头。 是那具石棺。 只要越靠近棺椁,对讲机里的嘈杂声就会越严重。 如果离得远一点,嘈杂声就越轻,非常奇怪。 难道,干扰源竟然在棺椁里面? 想着,吴邪将对讲机小心翼翼地伸进椁盖和椁身的缝隙。 突然,里面传来有人撕裂惨叫的动静。 吓得他当时手一松,差点把对讲机给掉进棺椁里。 “这什么情况?!” 看着那巨大的棺椁,吴邪当即想到了一个不太可能的可能。 好像之前有听人提起。 一般在这种大规模的屠杀或者大型的土葬墓地附近,经常会有奇怪的电磁波干扰,持续不断。 有人说那是尸体腐烂发出的能量产生的; 也有人说,那是大量鬼魂发出的信息。 那这强烈的电磁,会不会是棺椁中的尸体发出? 此时,周围光线极其晦暗,老榕树苍白的根部。 在探灯的照射下,看上去就像一根根畸形的蛇骨。 加上四周让人发麻的嘈杂声,就像有什么东西正在棺椁的内部,正在狂叫着催促他赶紧进去。 吴邪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内心无比烦杂,赶紧将对讲机拿出来关掉。 等四周安静下来,一下子,头晕目眩。 大概和这里潮湿的空气和古怪的味道有关。 这是,缺氧了? 看着四周的环境,吴邪心里一阵发寒。 这是一路上他从来都没有过的感受。 王老板还在外面大叫。 只是那喊声经过树根里三层外三层的过滤,到他这里已经变得十分微弱。 刚才还考虑着要不要把这家伙骗进来,在这里制服他。 现在,吴邪只想赶紧出去。 这浑身上下,没有哪处毛孔是舒服的。 主要还是一个人的原因。 如果有两个有或三个人在身边,那应该能镇定很多。 这时,外面王老板也不叫了。 正想得出神,忽然,吴邪又听到那种磨牙一般的“的……的……的”的声音。 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响起来,好像,比刚才在外面的时候要清晰得多。 那感觉,就像是有人穿着木屐,走在石头地板上的脚步声。 但这声音没有起伏,不像是在来回走动,倒像是在……在不停地跳。 声音非常有规律,一下一下的。 在这寂静的环境里,分外让人觉得心惊肉跳。 加上刚刚本来就还没有回神。 现在听起来,简直像催命符一样。 心脏都开始跟着这个节奏颤抖。 只是一时间,吴邪觉得奇怪。 为什么自己会这么害怕,明明应该已经克服这种恐惧了。 于是忙镇定一下,摘下防毒面具。 闻了闻四周真实的味道。 但只一下,这家伙赶紧又把面具带上。 那味道,实在是太刺鼻。 再听了一会儿声音,可以确定不是其他地方。 按照方位来看,好像就是从那石头棺椁内传出。 慢慢地,吴邪又开始冒汗。 不知道为什么,他真的很想听个清楚。 于是一手拔出长柄猎刀,缓缓向那缝隙靠近。 等爬到那个死地缝隙边上时,心脏跳得,简直就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一样。 吴邪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已经给这里的环境感染了。 原来还以为自己已经克服了这毛病,现在看来,也是自己想太多。 努力深呼吸了几口,总算压下那躁动的心脏。 他叹了口气,转过耳朵,想好好分辨这到底是什么声音。 就在这时,那声音却突然停止。 一下子四周就是鬼一样的寂静。 吴邪被这突然的变化吓得浑身一紧。 同时,他忽然感觉到,好像有一只什么东西,搭到他的肩膀上!! 头皮一炸,那一刻,眼前几乎一黑,人疯了一样,回手就是一刀。 结果一下子探灯就撞到了一根树根上,立即熄灭。 四周变得一团漆黑。 紧接着,他的手被什么东西给缠住,拼命向后扭去。 吴邪吓得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嚎叫一声,用尽全身的力气想翻过身来。 结果一挣扎,身子下面一根还未完全角质化的树根咔嚓一下。 同时他整个人一沉,和身后的东西一起掉进了一个浅坑。 “你个衰鬼!” 然后,手电就亮了。 王老板一边紧紧压着他,一边用手电照他的眼睛。 吴邪几乎被他照得要瞎了。 刚想用手去遮,突然,对面直接就给他甩了个巴掌,一点没有留力。 只觉鼻子一凉,马上开始流鼻血。 “你个仆街仔,给你脸你不要脸,跟我肥佬玩花样,去死。” 此时,吴邪已经大概意识到是怎么一回事。 刚想解释,对方直接卡他的脖子。 他说不出话,没办法,只能一头就撞了过去,将对方撞了个结实。 然后,两人又滚在一起,你一拳我一脚,一下子滚到棺椁缝隙边上。 那王老板明显力气比他大,转眼又占了上风,抬头就想掐死他。 结果这里太矮,一起身,头直接撞在一根树根,把他撞得一楞。 吴邪乘机猛一脚将他顶翻出去。 然后扑上去抢过他的手电,对着那脑袋就是一下,将他砸蒙过去。 终于,对方暂时无法动弹。 吴邪喘着气,就用手电去照四周,发现这鸟人也不知道为什么,居然连装备和枪都没带进来。 估计是觉得里面太狭窄,怕走火伤到自己。 于是,又去摸他身上,去拿那把匕首。 这时,对方猛地向上一抬,吴邪一头撞到顶上。 撞得他是眼冒金星,急忙翻出一边。 再转眼,王老板爬起来,身上全是根系的细须和被碾碎的菌类植物。 脸已经气得扭曲,喘着粗气,眼睛都红了。 这明显是动了杀机。 从皮带中拔出匕首,一刀就划向吴邪的脖子。 吴邪矮头躲过,左手抓住他的手,右手突然熄灭了手电。 对方眼睛已经习惯了强光,突然间熄灭,他下意识地就停了一下。 吴邪记住那脑袋的方向,飞起手电,论圆了胳膊就是一锤。 黑暗中,只听一声闷哼,手电竟然给砸得亮了起来。 说实话,他也不知道自己当时使了多大的力。 见王老板躺在那里半天不动,也不知道他是装的还是真给抽晕了。 直接用力一脚,踹向那个缝隙。 如果没昏,那肯定得反抗。 不然,就要掉进棺椁里去。 所以,吴邪一连踹了好几脚,可惜到胸口的时候,给卡住了。 他上去又补了一脚,用力将王老板往里面顶。 结果那王老板像死鱼一样卡了很久,一下子滑进缝隙。 正当吴邪以为大功告成时,突然,一只胖手直从里面伸了出来。 一下子抓住他那只脚,猛地就往下拉。 这一下真的猝不及防。 吴邪只觉得眼前一花,转眼也掉了进去。 这下真是完蛋了! 慌乱间,他忙去抓四周的东西,一下子什么都没有抓住,直掉进无穷的黑暗里!! 不过,手上不小心被划开的血口中,血刚一沾到那些奇怪的藤壁,便直接被吸了进去。 黑暗中的人,似乎,也是第一次,有了反应。 只见她微微侧头,看向一边的洞穴...... 王老板拉着他一路下滑。 吴邪原本的判断是,这棺椁也就一人多高。 结果现在一进去才发现不对,这里面居然有一个凹陷,看样子的确是嵌进了铜树的里面。 两人一连滑了大概三四米,才一屁股坐在什么东西上面。 疼得吴邪一呲牙,马上用手电照四周。 一扫之下,满眼的雾气,灰蒙蒙的一片。 半米外,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他站起来,用手电大力甩了几下四周,什么都打不到。 这里雾气这么浓,看来那王老板掉下来之后,估计也是什么也看不清楚,躲到雾气里面去了吧。 只是,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雾气在这棺椁里。 吴邪觉得奇怪。 要说是熏香,千年还不散也不太可能。 于是忙用手拔了拔。 雾气之浓,简直好像是水一样。 一拔之下,竟然出现肉眼可见的气流旋涡。 那棺椁中间的东西他一点也看不清楚,也不敢走进。 只能先看看刚才滑下来的那一边,看看还能不能爬上去。 结果向上一看,果然什么也看不到。 那些树根从缝隙中生进来,似乎并没有非常肆意地生长充满里面。 只是像爬山虎一样贴着棺椁的内壁的底部。 树根上张满了类似于绒毛的真菌,一摸就掉,有点像霉菌丝。 另外棺椁的内壁,有一些浮雕。 吴邪一眼就看出,里面有些图案应该就是外面立着的那四座雕像一样的风格。 不过这些图案大部份给遮住了,长柄刀刀刃太薄,用来切上面的树根实在是有点吃力。 将一些新生根须切下之后,那些已经角质化和椁壁黏在一起的主根就亳无办法。 那感觉,就像切在石头上,只能工出一条白线。 不过,就算如此,他也还是能分辨一些内容。 那应该是修筑青铜古树时候的情景。 出乎意料的是,上面的青铜树居然是分节的。 看来,这根巨形铸器也不是一次行修铸而成。 可能经历了好几代人,一节一节的铸接。 最后,才成为这么一件壮观的艺术品。 只是这样的浮雕还有很多,应该是一连串的记录。 但吴邪不敢随意走动,看完了眼前这一块。 他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雾气,只觉得一股莫名的恐惧传来。 于是踩了踩边上的树根,想原路爬回去。 奇怪的是,那看似非常利于攀爬的树根。 吴邪上去两次,都很快滑下来,简直和踩在冰上一样。 那些真菌给压扁之后非常滑腻,像润滑油一样,要爬上去,一个人似乎挺困难的。 于是他定了定神,心里想着该怎么办。 看样子,得把上面的真菌先给刮了,才能上去,或者用刀当成登山镐,也不知道行不行。 正想着,“的……的……”一声异常清晰的怪声,突然又出现了。 这一次,吴邪能感觉到,是在自己背后。 而且,十分的近…… 房间外,走廊上的黑衣人在那里巡视着。 忽然,里面传来的动静,让他微微一停,侧头望向声音的来处。 走过去,轻敲了敲门。 里面,没有回应。 随后,他轻抚上门把,手,迅速往下一拉,推进去。 只见一个身影,正背对着他倚坐在那。 黑衣人一顿,随即,立马恭敬地俯下身。 “汪小姐。” 月光下,那张清冷俊逸的脸上,久违地露出了一丝动容。 她看了看四周,好像,是在熟悉所有认知的一切。 这种感觉,多久没有过了。 想着,只见她缓缓起身,转头看向身后的人。 那窗外的月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一行人顿了顿,一时间竟有些恍惚。 明明短时间不会回来的人,怎么眨眼的功夫,就出现在了房间里。 “是属下疏忽,不知道您已经从缅甸回来。” “缅甸?” 听着那人疑惑的提问,众人一愣。 这时,对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微微一笑,收起目前不该出现的一幕。 只是那本就不属于冷眸中闪动的光芒,几乎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这不是他们所认知的那位。 但感觉上,又没有任何问题。 两者根本不是一个,但她本身就是一个。 那这不对的地方,到底出在哪儿? 美国,某一巨大的控制室内。 一行人看着其中一块分屏上的画面,终于松了口气。 “居然,成功了。” “什么成功了?”,一旁带着眼镜的小研究员问。 “物质化。” “物质化?” 少年听得皱眉,完全不明白这帮人到底什么意思。 这时,一边中年男子摘下对讲耳机,长叹一口气。 “您还是,走了那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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