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嗡嗡作响,抬眼尽是眩晕的白。 残余的痛感侵袭着身体的每一寸,金南俊瞳孔涣散,连说话的力气都不再有。 这该死的... 臂弯被针孔注射着药剂,他的精神渐渐萎靡下来,陷入昏迷。 病人,只需要配合治疗。 ———— 夜晚,安贞疗养院,大门口。 门卫拦住了男人,质问道, “干什么的?有预约没!” 男人面容严肃,头发一丝不苟,从胸前口袋掏出证件, “梅山交通大队,J-Hope。” “关于近几日的一场车祸案件有问题需要与目击者沟通。” 门卫的态度立刻殷勤起来,进守望亭打了电话。 并没有立刻让郑号锡进去,反而言辞模糊不清,拖沓着时间,告知他病人刚接受完治疗现在无法配合,请他明日再来。 郑号锡心下一沉,气势越发凌厉,他憋着气没让自己失态,吸引着门卫的注意力。 就在两人拉扯之时,打着黑伞的人于门卫背后错身而过。 宁风步伐未停,黑衣黑裤,直直朝着医院里的花园而去,下一秒,身形彻底与黑暗融为一体。 伞尖收拢后垂向地面,宁风将其绑在背上,绕到建筑背后,抬眼看去只稀稀拉拉一片亮起的窗口。 一楼是大厅,二到三楼是诊室,无病房。 四至八楼是住院区。 宁风轻手轻脚沿着空调和管道向上,四肢的协调性熟练很多,小孩的体重轻,她没费多大力气。 一间一间看去,她不曾发现金南俊的身形。 目光淡淡落在七楼,难道还在上面? 病房的窗户都关得死死的,宁风只看见一张窄口是半开的。 今晚没有月亮,乌云沉沉,似有雷暴雨要来临。这会子风开始呜呜划了起来,树叶婆娑沙沙作响,不少叶子吹落。 雷鸣与电光是最好的保护色。 脚尖轻巧落了地,宁风潜入了内部,从窄口进来是公共厕所。他们对于自己人倒是宽松得很。 七楼值班室隐约透着亮光,长廊两侧,几十个病房在黑暗中只有门牌泛着红色的光。 702……703 715……716 一圈望去,没有。 ———— 值班护士正开小差,好不容易静下来一会,她拿出手机刷了刷消息,隐隐听见外头雷声滚滚,在群里刷了一句: 「看来今天有大暴雨。」 下一秒就有人回复她: 「就是,估计半夜又要忙起来了。」 她撇撇嘴有些愁闷,迟钝地抬头发现,电脑屏幕的亮光倒映着两个人的身影,除了她之外,还有谁—— 尖叫声被抑制在喉间没有发出,她的后颈被人捏住,随即沉闷的痛袭来,她软软趴在桌面上。 宁风接住她掉落的手机,放回她手边,俯身在电脑上查询内网。 金南俊 ——811病房。 “轰隆——” “轰隆————” 雨点片刻就落了满地,郑号锡中断了扰乱行动,躲在远处的便利店屋檐下装作打电话的模样,时不时看向守望亭,惹得保安紧张的关注。 (宁风,你找到了吗。) (……) (找到了。) 宁风看着面前的门,掌心出现薄薄一片磁卡,是刚刚从护士那里拿的,“滴”声过后,幽色的空间出现在她面前。 床上一大团被绑着,听见门口的动静,肌肉紧绷着被黑色带子勒出鼓囊囊的弧度。 宁风面无表情看了一眼上方的监控器,走到金南俊旁边,为他打开了枷锁。 暗色的口/器堵住了男人的嘴,他张圆了眼睛,直到双臂松动,他颤抖着手取掉了口/器,神情阴郁中夹杂着对宁风到来的惊喜。 但他舌头还不能很利索的说话,只能点点头朝她勉强勾起唇。 他看起来状态很不好。宁风歪头思考了一下,牵住了金南俊的手,顺着滑到他的小臂牢牢握住,用力扶起来,指腹隐隐能感受到男人的肌肉。 尽管面前的宁风是孩童的形态,金南俊依然被她的气势冲击到了。 她眸光淡淡,平和如水,只有望向他们的时候才有所波澜。 哇……真不得了。金南俊发出了不合时宜的感叹。 (接到他了,我们在八楼,马上下去。) 金南俊的腿都是无力的,步伐踉跄而疲软,他大半个身子的重量压在宁风身上,低头虚虚喘了一口气, “医院……急诊入口一般都有轮椅放置。” 宁风眼睛一亮,很快推来一辆,两人上了电梯,里面的亮光眨眼间被张开的黑伞挡住,监控画面被遮得死死的。 这个时间点不算太晚,所以遇到人是正常的,宁风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电梯在三楼停下时,伞尖以极快的速度刺向来人,正准备踏进来的医生瞬间痛苦地弯腰后退,宁风干脆利落地按下合上按钮。 抵达一楼的时候,警报响了,“呜——”的鸣笛声自下而上,震彻整栋楼。 咔哒——咔哒——灯刷刷亮起,金南俊死死抓住轮椅,宁风一边推一边快速奔跑,身后的光照亮了他们的背。 大雨滂沱,衣物皆被淋湿,伞面上雨水滚落,被带着飞速甩开,追上来的人被宁风一一击退。 “你先走。” 金南俊自知自己此时只会是她的累赘,便自己操控着轮椅逃离。 雨水浸透了睫毛,宁风透过雨幕看见六七个白大褂,收拢的黑伞在她指间转了个圈,直直击向最近的一个大汉。 长伞很好地补缺了年幼身体的身高缺陷,她一脚踢向大汉的肚子,身子在半空中翻转接连几脚,将大汉逼得倒地。 直到确认郑号锡接到了金南俊,她当即撤离,不再恋战。 身形娇小的敌人在暴雨中飞快消失,疗养院的人气急败坏,连监控都无法辨认他的面容,只能看出身高体型。敌人很擅长躲避摄像头。 金南俊被带到了郑号锡的家里。 他的情况很不好,一天内被电疗多次,又淋了雨,半夜就发起了高烧,甚至说起了胡话。 宁风回到天天姨母家,浑身湿淋淋地被姨母塞到淋浴头下洗了个热水澡,好一番盘问,在新蕊的掩护下成功度过。 郑号锡忙活了一整夜,金南俊终于在天蒙蒙亮时退了烧。 他擦了擦自己额头的汗,心情复杂。 “……呼。”不能再懈怠了。 梅山大学的管理层接到疗养院的电话,被告知金南俊逃离的事实,他们根据金南俊平日来往的人员筛选,并没有特殊的能让他们注意。 于是,新闻上登录了这么一个标题的寻人启事: 一男子逃离精神病院,原是大学老师。 正正方方的照片上是一个笑容浅淡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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