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常从不反抗的少女第一次用这般犀利的目光看他们，她的眼神像一道尖锐的刺深深穿透他们的胸口，礼堂内有不少人沉默下来。 他们看到的，真的是真相吗？ 还是说，这是刻意被展露在他们面前的诱饵呢？ 他们就像那饥肠辘辘的家禽，看到丁点米粮落下就一群扑上去疯狂啄食。 —— “这边！” 郑号锡在黑暗中引路。 金南俊立马跟过去，三人有了很远，停在了校道上，晚风带着些许凉意，仝晴松开手， “金老师，就到这里吧。” “今天很感谢您的维护。” 年轻的女生面上浮现笑意，看起来像是有些感叹，又缠绕着丝丝愁绪， “没能给您展现完整的舞蹈，有些可惜。” 金南俊听到了她话音下掩藏的欲言又止，他鼓励道， “我很期待你的下一个舞台，请一定邀请我。” 仝晴笑着摇摇头，语气怅然， “我不会再跳舞了。” 女孩明明在笑着，郑号锡却仿佛听见了她的哭声。 他顿了顿，终于还是开口， “你有什么心愿吗？” “心愿？” 仝晴看了这位陌生的男士一眼，没有忽略他的问题，她给了一个出乎意料的答案。 她的语气很肯定，似乎早已在心中思考过千万遍， “我希望终有一天灵魂自由。” 仝晴抬头看了一下夜空，星光闪烁，她想到了什么美好的事情，双眼都开始明亮， “我喜欢天空，喜欢飞翔，那让我有种与风融为一体的感觉。” 她弯起双眼， “下辈子如果能成为一只小鸟就好了。” 这是他们第一次看到仝晴这样的表情。 注意到两人的目光，仝晴回过神来，脸上笑容变淡，拘谨起来， “金老师，我晚上还有些事情，我先走了。” 金南俊连忙叫住她， “仝晴，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注意安全。” 郑号锡点点头，附和道， “对，我们会帮你的，有什么事直接联系我们。” 他们望着女生离去的背影，对视一眼，远远跟了上去。 仝晴走出校门，打了个电话说了些什么，没一会儿，一辆黑色豪车停在她面前，仝晴上了车。 月光落在大地上，静谧而安宁，豪车驶向黑暗。 他们跟着车来到市中心知名的别墅区，安保很严格，他们只能静静在外面等待了一夜。 仝晴没有出来。 —— 天色大亮，金南俊给学校递了事假，他们紧盯着别墅区大门。 2321.4.29，11:04。 一个穿戴严实的人从别墅区走出来。 灰色兜帽遮挡着大半张脸，身形单薄，郑号锡连忙拍了拍补觉的金南俊， “她出来了！” 半宿未睡的男人还没完全清醒，猛地拍打着自己的脸颊， “呼…好……跟上她。” 女生步伐很慢，走了一段距离来到小吃街，十一点的时间已然接近中午，热气腾腾的香气在街道中弥漫，她轻车熟路地来到一家粥铺，点了一份青菜瘦肉粥打包。 今日天阴，雾蒙蒙的天空云层稀薄，仝晴叹了一口气， “明明……昨天晚上很多星星啊。” 她叫了辆车送她回了学生公寓。 “她看起来似乎不像是要自杀的模样？” 郑号锡迷惑地蹙眉，揉了揉凌乱的发。 金南俊直接给仝晴打了个电话， “不过我还是觉得她状态有点不对。” “上午好啊仝晴同学，你下午有空来做个心理复查吗？” 直到电话挂断，金南俊的眉头都没有松开，仝晴拒绝了复查，语气平淡不带多余情绪，可她的声音绵软无力。 回忆—— 他们听了前一天偷录的通讯对话，声音有点小，但依稀能听清。 仝晴被电话对面的人提了什么难以忍受的要求，压低的声音里嘶哑无助， “还没有到承诺的期限……” “……下周不行吗？明天是我汇演的日子。” “哈……这也算是僭越？” 对面说了什么，约莫两分钟，仝晴的呼吸猛然变重，情绪有些失控，声线颤抖着， “你们明明答应过我的！” 她深呼吸着让自己放松， “你……你们……终有一天，会下地狱。” 这次能够隐约听到对面刺耳的笑声，似乎是男性。 电话被挂断了。 仝晴捂住眼睛闷声啜泣，半晌，一句轻不可闻的话被录了进来， “终有一天……你们不得好死。” “很快了……很快。” 伴随着离去的脚步，一阵窸窸窣窣，录音结束。 “你怎么看？” 郑号锡与金南俊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有人胁迫她。” —— 所以在礼堂上，金南俊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戾气。 从汇演众人的反应来看，学校领导绝对脱不开干系，学生反而只是其中推波助澜的一环。 这算什么，上供吗。 叮——隐藏主线任务探索值+5，共计30。 (隐藏主线为玩家与守护者双方共有，探索值为两者之和) 两人被突如其来的系统提示吸引了注意力，他们查看了系统界面，探索值目前的分布是: 玩家【18】，守护者【12】。 “已经三个回目了，我们竟然才18吗？” 郑号锡揉着太阳穴，在这个世界他时刻紧绷着神经，很是疲惫。 现在看来，距离任务的完结还是遥遥无期。 不管是主线还是隐藏主线，他们都已无法脱身了。 ———— 另一边，昨晚。 宁风抵达了甸明城，她拿出李艳芳塞给她的小纸条来了姨母家。 中年女人看到她的一瞬间就开始惊呼，忙着抱住左看右看，跟上回目一样的反应。 宁风拒绝了姨母给她洗澡，婴儿肥的脸颊肉被捏了又捏。 小孩平静地看着她，跟个小大人似的，姨母颇有些想笑。 宁风得偿所愿地自己洗了澡。 系统自动屏蔽了隐私镜头，宁风丝毫不担忧这些问题。 她只是在想着下一步，要怎么跟队友汇合。 姨母有个女儿，就把宁风安排跟她一起睡。 不算大的床铺上放着两床被子，宁风看见书桌边有个十七八岁的女孩戴着耳机正在看书。 护眼灯的光打在女生的侧脸上，宁风凑过去。 女生似乎听见了，回头看她，神情冷淡， “我们很熟吗？离我远点。” 她的嗓音很好听，有种特殊的质感，听起来像是葡萄气泡水一样。 宁风点点头，坐到床边，和她保持着安全距离。 女生看了天天一眼，转过身没再说话。 刚刚靠近的时候宁风看见书架上摆放整齐的玻璃盒子，里面有个铭牌: 明华高中，高三四班，新蕊。 里面还有初中，小学的铭牌，主人将它们擦拭得很干净。 新蕊看的是一本哲学小说，她看得入迷，直到姨母进来囔囔了一顿关了灯， “都大学的人了还熬夜？天天年纪小得早点睡，你也一起休息了！” 黑暗中宁风感觉到身旁有人爬上了床，窸窸窣窣一阵，耳侧多了一道呼吸声。 新蕊背对着她睡了，安静得一句不吭。 月色之下，书架高处被照亮的硬质纸露出一角—— 学生证 －梅山大学 －教育学系 －大一三班 －新蕊。 头像那块，女孩的笑脸肆意天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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