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辞在电脑屏幕前坐了很久很久,目光定格在那份人物简历上。
曲荣原,他的亲生父亲,是北城的第一富豪,很好打听。
他一直以为,自己只是一个被世界抛弃的孤儿,没想到他的父母仍然健在,而且听司晏的描述,他们从来没有放弃过寻找他。
看着屏幕里那个气度不凡的温雅男人,云辞思绪有几分起伏,脑海里似乎有什么片段一闪而过。
突然,一阵剧烈的头痛袭来,他疼得手指都在痉挛,额上和后背瞬间布满了冷汗。
云辞硬撑着最后一丝理智,从抽屉里拿出止痛药,就着冷开水吃了两粒药,才慢慢缓过来。
自从见过欧阳慕兰之后,云辞总会梦到一些不完整的过往片段,还伴随着强烈的头痛。
他不敢让江瞳知道自己去医院做了检查,医生也查不出具体原因,只是猜测他可能是因为接触到了一些过去的人和事,才会引发头痛症。
当时医生还乐观地安慰他:“也许这是一种好现象,说不定云先生见多几个故人,就会慢慢恢复记忆。”
三年前,云辞清醒后,也曾想过寻找自己的家人。
可是他对过往的记忆一片空白,这么多年过去,他对江瞳的牵挂越来越深,只知道她才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就算知道了亲生父亲
是谁,他第一时间也不是想回去认亲,而是满脑子想的全都是江瞳的病,他怕江瞳会劝他回家。
他走了,她一个人该怎么办啊……
云辞缓缓把电脑屏幕盖上,疲倦地按了按眉心。
江瞳的病情比想象中恶化得更快,不过短短几个月时间,就从中后期变成了晚期。按照这种速度,她能撑到把孩子生下来,都已经是个奇迹。
如果找不到适配骨髓,就算她现在肯接受化疗,生命也不能延长太久。
他绝不可以在这种时候离开她!
手机铃声响了一下,是阮清绫给他发来的信息——
“云辞,你现在想回家吗?”
司晏带给云辞的信息,阮清绫在旁边听得一清二楚,震惊之余也有几分不安。
她知道曲氏,是北城最大的富商,商业地位跟司家差不了多少。
如果云辞回去,是不是立即就要娶了那个欧阳慕兰?
她还没有做好准备,怎么能让云辞现在回去?
云辞靠在椅背上仰着头,浅浅地叹出一口气,随后回复:“短时间内不会回去。”
按照司晏说的,他原本应该是曲氏的唯一继承人,可是却在三年前遇害。
如果他现在回去,所要面对的必定是一个非常复杂又险恶的环境,他怕到时候会无暇顾及江瞳这边。
还没确定江瞳是平安的,他哪里都不会去。
阮清绫看着手机上的信息,一颗悬空的心慢慢落回地面。可是想到他留下来的原因,她心里又升起更重的怨念。
江瞳,在云辞心里占的位置是不是太重要了?
阮清绫紧紧地捏着手机,眼底生出一股浓浓的嫉妒,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微信提示音突然不停响起。
她眼睛微微发亮,连忙开了机,却看到是她的工作群在发信息,不由有些失望。
云辞只是把她当成普通朋友,平时如果她不主动联系,他就像在她的世界里消失了一般,怎么可能会连续给她发这么多信息?
阮清绫随意地点开群消息,原来是因为她前些天打赢一场超级难搞的大官司,今天判决书下来,罪犯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群里一片欢呼和夸赞——
“这阵子大家都辛苦了,清绫更是大功臣。不如大家一起去吃顿饭庆祝一下,我请客。”
提出请客的,是她合伙人,庄枫。
律所的人全都举手赞同,庄枫立即艾特了阮清绫。
阮清绫随意地回道:“可以。”
反正手头上的案子都没有很急的,出去放松一下也好。
否则,她满脑子想着云辞,真怕自己会做出一些有违自己信仰的肮脏事。
庆功宴
定在维也纳大饭店,庄枫单独包了个房。
“清绫,你这次可真是厉害啊,对手可是名震京市的金牌大状,都被你驳得哑口无言。”
“看来咱们西城,也要出一个第一金牌律师了。”
身边的人不厌其烦地吹捧着,还一边劝酒,阮清绫多喝了几杯,脸颊生出红晕,眼神却越来越清明。
就算在这么热闹的人群里,云辞的身影仍然挥之不散。
这一刻,她觉得自己更想他了,想靠在他的怀里,嗅着他清爽的气息入眠。
自从发现他最在意的人是江瞳后,她好像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好好地睡过一觉了。
就在这时,一道清朗的声音在她耳边说话:“清绫,别光顾着喝酒。这是你最喜欢的东星斑,试试看味道怎么样。”
阮清绫侧眸,就看到庄枫的笑脸。
他长得还不错,穿着贴身的黑色西装,身姿俊挺,五官周正,戴着无框眼镜,通身精英气派。
律师所的年轻姑娘们,几乎都在暗恋他。只是他此时眼底的殷勤太明显,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来,他喜欢的人是她。
阮清绫自嘲地笑笑,要是云辞也能这样喜欢她,该多好。
除了云辞,她可能也不会再爱上其他人了吧。
她道:“抱歉,我去一下洗手间。”
洗手间里
,阮清绫从格子间出来,洗过了手,对着镜子整理衣容。
“真是倒霉,在这里都能遇到你。”
旁边突然响起一道略显刺耳的声音,阮清绫侧眸,看到欧阳慕兰站在一旁,穿着一身红裙,扮相很精致,身上戴的全是昂贵定制。
阮清绫眼里不着痕迹地闪过一抹厌恶,声音却很平静:“原来是欧阳小姐,你好。”
“你今天倒是挺有礼貌,想讨好我啊?”欧阳慕兰斜着眼扫过阮清绫的手腕,那条让她耿耿于怀的手链不见了。
“今天怎么不戴手链了?怕我抢?”
欧阳慕兰对阮清绫的敌意很大,她一直都想拿回云辞的设计品,区区一个小律师,凭什么能拥有云辞亲手设计的东西?
“这几天一直在开庭,戴着手链不方便。”阮清绫认真解释:“欧阳小姐,我知道你是云辞的未婚妻,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我和云辞只是普通朋友,你对我的敌意不用这么大。”
“我当然知道你跟云辞没什么。”欧阳慕兰冷哼一声,脸上的嘲讽清晰可见:“就凭你那不入流的家世,给云辞提鞋都不配!”
阮清绫眼底有抹寒意一闪而过,但身为一个律师,她能够很好地隐藏自己的情绪。
她似若无意地笑笑说:“云辞心里有人,就算我真的喜欢他,也不会有机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