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穆寒走到病房外面,听到里面传出谈话声。
病房门虚掩着,原来是云辞和阮清绫过来了。
在天堂镇那边的医院,云辞还是没能找到适配的骨髓,又听说江瞳生病,立即就赶了回来。
此时江瞳正靠坐在病床听他们说话。
她精神看起来不错,语调轻快,也不知道云辞说了什么,她忍不住笑了好几声。
司穆寒攥紧手里的检验单,眼里死气沉沉,简直喘不过气来。
如果把检查结果告诉她,她恐怕再也不会笑了吧?
他也不知道在外面站了多久,站得双腿都僵麻了也没反应,直到江瞳似有所觉转过头,轻声问:“是谁在外面?”
司穆寒听到声音,整个人才回过神来,推开门,慢慢地走了进去。
江瞳察觉到他的目光沉重,心脏也不由跟着微沉。
“穆寒,你的脸色不太好看,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司穆寒低头看着江瞳,漆黑的眼睛很暗很暗,明亮的灯光也落不到他眼底。
就连云辞和阮清绫都忍不住朝他看过来。
“瞳瞳……”
她现在看起来很快乐,他怎么能把这么残忍的事实告知她?
江瞳耐心地看着他,等着他把话说完。
司穆寒最终把检验单收起来,勉强挤出笑容:“没什么,
是公司那边出了点问题。”
江瞳太了解司穆寒,知道肯定不止这么简单。
“穆寒,是不是我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你告诉我吧,没关系的。”
反正她都已经活不长,不管再出什么问题,她都能接受。
江瞳目光落在司穆寒的手上,微微一凝,他手里拿的是不是检验单?
江瞳有几分不确定地想,难道她生病的事还是被查出来了?
“穆寒,你手里拿着什么,给我看看好吗?”
司穆寒条件反射般,把检验单攥得更紧了。
他的反应太古怪,江瞳几乎已经可以证实心里的猜测,眸子波动了一下,试探性地问,“穆寒,你是不是也知道了?”
司穆寒一怔,目光死死地锁住江瞳。
看到他这种表情,江瞳就知道自己猜得没错,轻轻叹口气:“你不用难过,我不怕的。”
她的反应太平静了,完全看不出是个知道自己快死的人。
司穆寒的脸色渐渐僵硬起来,一股莫名的愤怒突然涌上心头。
面对即将到来的死亡,她怎么能这么平静?
难道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值得她留恋的东西了吗?
他也不值得她留恋了吗!
“江瞳,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两三个月前。”江瞳轻声回答:“当时
我刚刚得知自己怀孕了。”
竟然已经那么久了?
她一直瞒着他,连半点信息都不肯透露给他,宁愿自己一个人默默承受。
难道他就这么不值得她信任和依赖吗?
司穆寒喉咙发紧,可是面对江瞳坦然的目光,他的火气又发不出来。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所有的情绪,轻声哄道:“瞳瞳,刚才杜医生已经跟我分析过,你的病情还没有到晚期。马上接受治疗,有很大机会可以治好。”
云辞也几乎屏住呼吸看向江瞳。
如果她肯听司穆寒的劝说,接受治疗,是再好不过的事。
他最近一直在积极寻找骨髓源,越找越绝望。
江瞳的血型是AB型阴性血,不是常见血型,想找到适配的骨髓,太难了。
可是江瞳却连半点犹豫都没有,就直接摇头拒绝。
她认真地问:“如果接受治疗,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
司穆寒的喉咙哽住,没办法亲口回答这么残忍的问题。
“要打掉孩子对不对?”江瞳却平静地说了出来,“穆寒,你舍得打掉我们的孩子吗?”
司穆寒当然舍不得!
可是他更舍不得让江瞳有半点危险。
“穆寒,我已经接近晚期了,就算接受治疗,也不一定能百分百治好。我不能用我两
个孩子,去换一个不确定的结果。”
她抬眸看着司穆寒,眼底仿佛有盈盈水光,温柔又坚定。
“还有,我不想做化疗。化疗好辛苦的,头发还会掉光,听说眉毛也会掉光,那样好丑。”
司穆寒立即拥住她,连声道:“没关系,我不会嫌弃。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永远爱你。”
江瞳静静地靠在他怀里,轻声说:“可是我害怕。穆寒,我们不做化疗,好不好?”
司穆寒的眼眶瞬间发红。
她怎么能用这么娇软的语气,提出这么残忍的请求?
心脏如同石头般沉重,缓了好半天,他才轻轻地“嗯”了一声。
病房外面,司晏全身都凉透了,拳头握得死紧,手背的青色突起,有几分狰狞可怖。
江瞳竟然生病了!
她宁愿给司穆寒生孩子,也不肯好好治病。
他怎么会爱上这么蠢的女人!
等江瞳睡下,司穆寒和云辞他们离开了病房。
还没走出走廊拐角,司穆寒就迫不及待地质问云辞:“你早就知道她生病了,对不对?”
云辞坦荡地点头:“是,我比她更早知道。”
“为什么不告诉我?”司穆寒的眸光瞬间就红了,“你明知道她生病,在知道她怀孕时,为什么不劝劝她?”
云辞用他
那双清亮的眼睛看着他:“司先生做为她的丈夫,你劝得动她吗?”
如果司穆寒能劝动江瞳,他也会很高兴,百分百支持司穆寒的所有决定。
司穆寒的声音卡住,慢慢冷静下来。
云辞说的没错,他也劝不动。
江瞳认准的事情,谁都没办法改变。
“司先生,小瞳已经接近晚期,接受化疗也许可以拖延一段时间,但确实不是最好的办法。”云辞认真地说:“找到适配骨髓,才能救她的命。”
司穆寒立即说:“我会派人去找。”
不管有多难,他都一定要找到给江瞳治病的方法。
阮清绫在一旁听着,心里已经震惊不已。
原来,江瞳竟然得了癌症?而云辞早就知道这一切了。
这阵子他在拼命寻找骨髓,原来不止是为了小月亮。
她压下心头那抹微妙的嫉妒,轻声道:“也许,我也可以帮忙。我爸爸就是这家医院的院长,他认识医学界很多人。”
云辞眼睛一亮,语气充满了感激,“谢谢你,清绫。”
阮清绫被他的目光刺到,语气却很诚恳,“不客气,小瞳也是我的好朋友。”
他已经有多久没有这样看过她了?她做得再多,竟然都不及对江瞳的一句关心。
难道要让她一辈子都活在江瞳的阴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