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穆寒也不知道自己在外面站了多久。
自从江瞳流产后,已经多久没有这样对他笑过?
她现在面对他,总是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好像不管他做些什么,都没办法牵动她的情绪了。
司晏只是给她送来一束干花,她就笑得那么温柔。
司穆寒胸口用力起伏了一下,又一点点沉下去,就像落入了冰冷的大海深处。
海水倒灌,寒气侵袭脏腑,呼吸渐渐变得难受。
病房里他们的对话仍在继续。
“其实,我不光会研究花草。在国外的时候,吃不惯那些食物,我也会研究中国菜……燕云羹我也会做。”
司晏说到这里,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之前我还带过给你吃,但你应该没吃出来。”
他五官俊朗,茶色的瞳孔深邃,眼眸垂下来,显得温柔又内敛。
江瞳表现得惊讶极了:“倒也吃不出有哪次味道不一样,看来你和你母亲的手艺都一样好。”
她眼底好像有星星一样的光亮,双唇也恢复了几分血色,像盛开在春天里的桃花。
雪白的脖颈线条纤美,
被席建仁划破的伤口早就好了,只留下一条淡淡的粉痕……
司晏艰难地移开了目光,声音暗哑:“以后有时间,我可以教你做。”
“会不会很麻烦?去你家学吗?”
“可以,只要你不嫌弃……”
耳听他们越聊越离谱,司穆寒终于忍无可忍地抬手,敲响了房门。
江瞳一看到他,脸上的笑容缓缓收起,平淡开口:“你来了?”
司穆寒的眸光一黯,悄悄攥紧了手指,掐着掌心的肉,透着一股狠劲。
他抿紧薄唇,冷冷地朝司晏盯一眼。
“瞳瞳,到时间吃药了。”
突如其来的亲昵称呼让江瞳微微一顿,但很快就恢复平静。刻意的亲昵,像一片花瓣落入湖面,连半分涟漪都荡不起来。
她点点头,客气道:“谢谢你提醒我。”
她正要准备起身倒水,司穆寒很快说:“我来吧。”
他走到司晏面前,声音冷冽:“让开。”
司晏不喜欢司穆寒这种眼神,不管何时何地,都透着一股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而且旁边的位置这么宽敞,为
什么非要从他这里走过去?
但司穆寒就那样看着他,眼眸幽黑深邃,沉得仿佛能滴下水来。
司晏看看江瞳,见她神色沉静,无奈起身,微笑地让出一个位置。
司穆寒试过水温后,把药和水杯一起递到江瞳面前。
江瞳倒没拒绝,很快吃了药,毕竟身体是自己的。
司晏站在旁边,看着江瞳和司穆寒相处得平静融洽,突然觉得心烦意乱,渐渐就笑不出来了。
连假笑都做不到。
这是不对的,他不应该被任何事影响情绪。
司穆寒照顾江瞳吃过药后,冷眼看向司晏:“瞳瞳吃完药,就需要休息了。”
他神色冷冽,满脸都写着“你还不走”的嫌弃表情。
司晏不能和司穆寒硬碰硬,朝江瞳笑了一下,“那我先回去,改日再来看你。”
江瞳笑容自然:“改天见。”
司穆寒脸色渐渐变得难看。
曾几何时,这样的笑容只属于他,现在她可以对着任何人笑,却吝啬再给他一个笑。
司晏走后,司穆寒还站在原地不动,江瞳提醒道:“我
要休息了。”
被嫌弃的某人却毫无自觉:“反正也无事可做,我陪陪你。”
“我不需要人陪。”
“我前些天才拆了石膏,不宜走动太多。”司穆寒的声音似乎有些低落,“我就在这里坐一会,不会吵到你。”
江瞳神情不变,“随便你。”
她现在连跟他多说几句话的欲念都没有,他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江瞳流产后,很难入眠,医生开的药都带着助眠效果,她吃下药后没多久就睡着了。
病房里安静极了。
司穆寒看着江瞳安恬的睡颜,落寞的眼神逐渐变得坚定。
不管怎么样,现在她还是他的妻子,总有机会重头来过。
他不敢奢求江瞳很快就能原谅他,但他会用余生去弥补过往的一切。
司穆寒这样说服自己,也是这么做的。
天气渐渐变暖,江瞳的身体也在逐渐好转。
这些日子,司穆寒对江瞳关怀备至体贴入微,司老爷子眼看着臭小子开窍,心里终于有了几分安慰。
这天,司老爷子和司穆寒一起来到江瞳的病房
。
老爷子笑眯眯地说:“瞳瞳,明天是你的生日,你想怎么过?”
江瞳怔住,“生日?”
她都不记得了。
“对啊,过了生日,我们瞳瞳就23岁啦。”司老爷子慈爱地摸摸她的头发,眼神温柔得就像看着一个孩子,“你想怎么过生日,快告诉爷爷。”
“我想过得安静一点。”江瞳现在对这种事情已经无所谓,摇头道:“我不想去热闹的场合,而且我身体还没有好,也不能乱吃东西。”
司穆寒的视线缓缓落在她身上。
窗外的阳光洒进来,铺在她的脸上,衬得她肤色格外白净,让人心疼。
哪个年轻女孩不喜欢过生日?江瞳这种平淡的语调,让他有些不安。
“好,那今年就不办宴会了。”司老爷子柔声道:“让厨房阿姨给你煮一碗长寿面,爷爷陪着你吃,好不好?”
江瞳笑道:“好啊,谢谢爷爷。”
司穆寒看着江瞳淡然的笑容,绷紧了下颌线,心底生出的浓郁不安,让他渐渐变得焦虑。
他想做点什么,让江瞳不要总用这种面具对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