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里有片刻的凝固,江瞳缓缓转头看他一眼,慢慢笑了。
“你做梦!”
她靠近司穆寒一点,仰头看着他。
“司穆寒,就算我不喜欢你了,但司太太这个位置,只要我一天不让,赵宁暖就一辈子都坐不上来。”
没错,她就是仗着司爷爷偏爱有恃无恐。
她不舒坦,也绝不让司穆寒和赵宁暖好过!
看到江瞳那张牙舞爪的模样,司穆寒原本还有几分冷沉的脸色,反而缓和了几分。
“江瞳,希望你能永远记住今天说的话。”
到这一刻,他才发现自己根本不想离婚。
也许是酒架倒下后,江瞳毫不犹豫挡在他面前时,他就已经改变对她的看法。
也许是那晚她喝醉酒,那双控诉委屈的眼睛,让他觉得沉溺。
或者是更早之前,在盛大的婚礼教堂,司仪问他是不是愿意娶她,生老病死也不离不弃。
他当时回答“我愿意”,也许是出自真心的。只是被愤怒蒙蔽理智,他一直都对江瞳带着偏见,无法正视她美好的一面。
眼见司穆寒的眼神太古怪,江瞳以为是在嘲讽她,冷笑道:“我当然会记住,也会永远做到!”
司穆寒突然低声笑了一下,摩挲着指尖。
刚才拉过她的手,上面还留
着她柔软的触觉。
*
医院。
司晏被打伤了两根肋骨,吃过药打着吊针就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他看着哑白色的天花板,只觉得四周冷冰冰的,没有一丝人气。
司晏却觉得无所谓,反正这么多年早就已经习惯了。
他像一棵野草,无人在意,努力而野蛮地生长着。
这时,病房门被推开。
江瞳脸上带着几分关切,“你醒了,现在觉得怎么样?”
司晏被她的笑容恍了恍神,怔了一下:“你怎么来了?”
“你也是为了帮我打探消息才遇上那些人……”
“不关你的事,那些人本来就是冲我来的。”
江瞳见司晏似乎不想多说,也就没再问,举起手中的食盒笑着问:“吃过早餐了吗?”
司晏也笑了一下:“还没吃。”
江瞳打开食盒,“你受了伤,很多东西都不能吃,所以给你带了最简单的肉末小米粥,你别嫌弃。”
她低着头,脖颈弯出优美的弧度,窗外的阳光洒在她身上,照出一圈淡淡的光晕。
司晏的声音有些低哑:“谢谢。”
突然,房门再次被敲开,司老爷子拄着拐棍走了进来,浑身都是怒气。
“爷爷?”江瞳有些诧异:“您怎么来了?”
司晏也赶紧叫了声外公。
司老爷子有些意外江瞳大清早会在这里,皱眉道:“听说阿晏住院,我过来看看。”
他看向司晏,满脸不悦:“昨晚是怎么回事?你不好好参加年会,跑到酒吧那种地方去惹是生非,还跟人打架?”
“外公对不起。”司晏低声解释:“我遇到父亲以前的债主了。”
司老爷子面色一凝,眼里突然升起更深的厌恶。
“行了,这事我知道了。”他有些不耐地挥手道:“既然西城不合适你待着,过完年也不必再回总部。如果你不想出国,可以到子公司那边去,我让人给你安排个清闲点的位置。”
“是。”司晏声音平静,放在床被下的手却握得很紧,“全听外公的安排。”
反正他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惹老头子生气了,被撵得远远的也是再正常不过。
江瞳站在一旁,不由出声道:“爷爷,昨晚其实是我想去酒吧玩,司晏只是陪我去,没想到会遇到那种人,反而害他受伤……”
“他是为了保护我才受伤的,您不要怪他了好不好?”
司晏是很努力才进到总部的,如果因为这件事被赶出去,她心里会过意不去。
江瞳很少这样软着声音求情,司老爷子立即就心软了。
“算
了,既然是为了瞳瞳,这次的事就不罚你,继续留在总部吧。”
司晏有几分诧异地抬头,瞳孔幽深,一瞬不瞬地看了江瞳两秒钟。
之后,他才对老爷子感激地道:“谢谢外公。”
老爷子看着司晏这副没有脾气的样子,心情却更烦躁。
“伤成这样,身边怎么没个人照顾着,你母亲呢?”
“母亲胆子小,还是别吓着她了。”司晏低声道:“我能自己照顾好自己。”
江瞳听完有些奇怪。
就算再怎么胆小,但身为一个母亲,来看看受伤住院的儿子很难吗?
司老爷子原本是满脸怒火地来,到这时也有几分不忍,“回头雇两个护工吧。”
“是,谢谢外公。”
司老爷子在病房里待了几分钟就要走,走的时候把江瞳也带走了。
“你身体不好,医院病菌多,除非有必要,还是少来这种地方。”
江瞳乖顺地应道:“是,我知道啦。”
他们的声音越来越远,直到听不到了,司晏才把一旁的小米粥端起来。
虽然已经凉透,但味道还是不错。
司晏把小米粥吃光了。
江瞳和司老爷子回到家,发现司穆寒已经回来了。
虽然公司放假,但他的应酬却更多了,江瞳还以为又要
像往年那样,几天都见不到人。
司穆寒正坐在客厅看报,状似不经意地问:“爷爷,你们去哪了?”
司老爷子冷淡地说了句:“阿晏住院,我和瞳瞳去看看他。”
司穆寒就知道江瞳肯定会去看司晏,所以结束饭局后立即就赶回来了。
不过,见江瞳和爷爷一起去的,他觉得心里舒服不少。
“司晏怎么样了?”
“看起来精神不差,但也伤得不轻,估计要住几天院。”老爷子道:“眼看马上就要过年,他估计要在医院里过了。”
听到他们毫无感情地讨论着司晏的伤,江瞳心里有几分不舒服,低声说了声要回房休息,转身上了楼。
从回来到现在,她连一眼都没有看过司穆寒。
司穆寒有种无力感,不知道怎么扭转他和江瞳之间的僵局。
司晏在医院住了三天,转眼就到了大年三十这天。
医院里冷冷清清,连病人都不多,走廊外面走动的脚步比平时少。
电视台播放着喜庆的节目,司晏一脸漠然地看着。
这种欢乐的节日,向来与他无关。
到四五点时,司晏隐约听到外面在放鞭炮的声音,转过头看向窗外。
除了灰扑扑的天空,看不到半分热闹的气象。
病房门突然被敲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