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会前一天,李知漾打了通电话央边月来榆城陪她。 边月接到电话的时候还愣了一下,两人基本都是信息往来,李知漾轻易不找她,这次却突然来电,边月以为出了什么大事。 那头李知漾倒是诚恳,扬言明天就要去约会了心里有些紧张。 边月:... ... 沉默片刻后,边月把书桌上的文件合拢出了房门,门外一男子毕恭毕敬上前,侧过话筒她低声吩咐一番,男子便点头先她一步下楼准备。 边月慢条斯理在柜子里挑出一套合适的衣服,把话筒移近耳边,“魅力无边啊,拿下了?” 她素来性子冷,听她用一如往常毫无起伏的语气调侃,李知漾微笑。 “没有。” “我总感觉一切不会这么顺利,他不是个按常理出牌的人。” 边月点点头,想到李知漾在那头看不见,说:“半个小时后,四季酒店见。” 李知漾解释,“我不是真要你陪,我只是撒娇。” 边月开着免提将手机放置在台柜上,将睡裙褪下,换上选好的衣服。她语气直接,“不是你需要陪,是我想去陪你。” 她语气凉凉,“想看看当年物理省赛,面不改色拿下一等的天才少女到底在紧张什么。” 不熟悉的人一定觉得边月语气不怀好意,可李知漾知道这就是她正常的情绪。 李知漾淡定轻笑,“那一会见。” 边月话语间视线落到了墙上的新画,唇角疑似有笑,“给你带两包好烟?” “好日子,我多少得陪一根。” 李知漾唇角一抽,表情平静,“你自己嘴馋直说,家里不让抽烟,才想着来榆城吧。” 边月不说话,想起那那个斜睨着她似笑非笑的少年,冷哼一声,“您还是别提了。”说罢伸手台柜上几包烟都扫进小包里。 / 四季酒店是榆城最有名的五星级酒店,呈风帆造型,是榆城的地标性建筑,离海只有一步之遥。三面环海,不出门便可以听见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 李知漾到四季已经是一个小时后了,迈进大厅,看见一道曼妙身影临窗而坐,观海品茶。 她及腰的黑色长发垂落,搭上剪裁不俗的黑色冬裙,衬得那张没什么表情的小脸愈发暗黑。 她面色冷酷一言不发,身上始终有种汲满极寒之地的空旷冷冽,仿似西伯利亚吹来风雪,悄无声息染上她的眉目。 还未走近,就听她冷声道:“坐公交来的?” 李知漾刚打算点头,后半句就入了耳。少女冰冷的声音毫不客气,“抠死你算了。” 李知漾弯弯眸子,上前抱住她,“好久不见,边月。” 边月神色冷冷,也伸手搂住她,“好久不见。” 两人自三年前在南城一别就少有见面,好在脾性相投,常常在社交网络上一起吃瓜感情很好。 李知漾心情很好,边月伸手拽了拽她弯曲的卷发,“还是直发适合你,小白花弄大波浪,美则美矣没有灵魂。” 李知漾脸红,把头发扯回来。 边月似是想起了什么,抬眸看向李知漾,“不是...”眼看着她的脸越来越红,连带着玉色的耳垂也坠上红。 “你不是说这种八卦帖都是假的吗?” 李知漾理直气壮,“万一是真的呢?” 她脸上的傻气难以忽略,边月心软伸手扯扯她的脸颊,被她轻轻拽下握紧。 边月心仪钟寒那幅画很久,当年南城拍卖会,恰好和家里吵架没人赞助,她手上零花不够。 有人大手一挥八千万买下了这幅画,她与所爱失之交臂。 没想到辗转两年,这幅画会被完整的送到她手上。原以为是最近吵架,哥哥买回来求和的。 可是他却说确实想过,但是买画的人实在神秘,查不到人。 边月不相信真有雷锋做好事不留名,便在画后摸到一张纸条,纸上赫然三个遒劲有力的大字。 她思索半天没想起来这人是谁,经人提醒才知道这是党家老爷子的外孙——陆先和。 党家产业三分之二是地产相关,这几年乘风而起挣得盆满钵满,南城大半高楼往后查都姓党。党家春风得意,一直是南城的话题。 边家的瓷器生意自然不如党家声势浩大,不过从小作坊到品牌经营百年,盛名在外也不输,但两家素来没有来往。她和这个常年住在榆城的陆先和,仅有一面之缘。 下面的人送来的资料里有一张陆先和的照片,他似笑非笑凝眸看镜头,双腿交叠懒洋洋的坐进沙发里。肩颈肌肉紧实,精致的五官却因动作粗犷有种劲劲的傲慢。 边月想起和李知漾提过画的事,便什么都门清了。 听李知漾说她在追一个可怜巴巴的穷小子,父母离异,老爹迎了小四小五进门,把他扫地出门住老城区的老破小。她几番搭腔,对方爱答不理很难追。 这些话真假参半,大约都是出自陆先和口中。 党家老爷子六十岁大寿上,他容貌出挑,加上身份特殊,是众星捧月的存在。 而陆先和却在以一曲萨克斯作为寿礼惊艳满场后便径直离场,全然不在乎奢华富贵的上流生活,连场面话也不愿说几句。 边月想起那幅投其所好送来的画,和那张毫不掩饰野心昭昭,留有名字的纸条。 “你手机借我用一下。” 李知漾茫然,听话的翻出那台功能简单的翻盖手机递给她。 她素手操作一番,删掉前几天发给李知漾的信息,盖上盖子还给她。 李知漾才后知后觉,“我上次太忙了,没顾得上看你的消息,”说罢便低头去看,被边月一把扯过拉。 哪还有什么信息啊,傻姑娘。既然他喜欢慢慢来,那就慢慢来,就当她白得一幅画。 她们俩打车到商场。边月搭了好几套衣服让她试,见李知漾一动未动一脸犹豫,“嫌贵?” 李知漾慢吞吞的指着衣架上还未来得及下架的秋裙,“我想穿裙子。” 边月顺着她的视线往那一看,嗬,薄薄一层。她皱眉冷声,“一个约会不至于牺牲这么大吧,马上十二月月底了。” “榆城不太冷...”李知漾辩解,“我会穿外套的。” 榆城是不太冷,但是你穿单薄秋装多少也过分了点。 李知漾扯扯她的衣袖,“第一次和他约会。”边月女王般坐下,下颌微抬示意她去试。 两人雷厉风行很快敲定,不多时两小姑娘便齐刷刷蹲在马路边边。 边月将烟尾的爆珠按响,轻巧含住,李知漾非常识趣的给大小姐点烟,感谢她特地跑一趟榆城。但并没有陪一根,理由是明天要约会。 边月声音冷得能滴出水,嘲讽道:“我打飞的来见你,你坐一块钱的公交来见我,花大几百买裙子见男人。” “要不给你买副鞭炮庆祝一下。” / 下午一点,合欢影院,李知漾提早一个小时来买了两张电影票。 她在等待大厅空余的位置安静坐下,穿着精致的浅色薄裙在人群中很打眼,频频收获路人注目。 脚下带着五公分细跟的漂亮鞋子,是边月昨天从南城带来的,颜色素雅和裙子刚好一套。 她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门口,始终没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李知漾挺直的脊背不曾松懈,心头莫名窜上可能会等一场空的感觉。 时间指向十二点半的时候,发出去的消息似石沉大海毫无回应。 隔壁桌和她一样在等人的男生,早就等到了精心收拾过的女生。听见她一脸抱歉,连声说不好意思的时候。 李知漾睫毛动了动,这副诚恳的表情,怕是下辈子都不会出现在陆先和脸上。 刚出炉的爆米花香气弥漫,在不知道看了第多少遍手机后,李知漾惊觉自己太心浮气躁,决心不再看。 开场五分钟的时候,李知漾给陆先和去了通电话,电话似是被人撩在一边,无人接起。她唇上血色渐退,脸色愈发难看起来。 九州台球室内,一行人早知他今日有约,也眼见时间马上就要到了,却见他依旧慢条斯理和党砚在打台球。 姜橙拧眉,提醒他,“哥哥,你手机响了。” “知道了,不急。”陆先和抬手给球杆抹上巧粉,语气带这点心不在焉。 他面无波澜,带点巧劲把球推入洞里。余光见手机被一只涂上大红指甲油的手捞起,陆先和挑眉,那人毫不犹豫按下接听键。 “喂,陆先和... ...”李知漾细声细气,声音依旧温静。可若是在身旁,便能从她绞着的手指中看出她的不平静。 几秒后,一道爽朗女声笑笑,“他现在有事要陪我,不然你晚点找他?” “... ...” 也不是非要有人陪才可以看电影。 李知漾出商场大厅的时候,见一瞬乌云密布天色暗下伴有滚滚响雷,好似转瞬便会降下一场大雨,将人劈头盖脸淋个彻底。 和她的心情一样差。 她面无表情收回视线,打开手机,收件箱空空如也,那条写明时间地点精确到场次的信息孤零零的躺在列表。 李知漾望着手机出神,心里犹豫是直接回家,躲过这场即将到来的大雨,还是不要浪费今天特地穿的裙子,逛逛再回。 她垂眸思索,余光间窥见一双熟悉的球鞋渐渐走近,直至完全落入眼帘。 她沉默着抬起头,见他站定在眼前。身姿挺拔的男生,五官精致,冷白的下颌却透着坚硬。 身上的卫衣,与那夜穿在她身上的如出一辙。 再往上对上一双漆黑而冷硬的眸,见他眼里的懒意分明,像是千前年亘古不变流淌的河水,不会为任何人而掀起波澜。 他一言不发,两人之间沉默良久。 李知漾忽然不想与他计较了。 她不作声往外走,不过五分钟,狂风大作突降大雨。一时间人作鸟兽散,纷纷避雨。 迟到,下雨,一连串的打击下来,李知漾闷着气不说话。 那道可恶的身影一直就在身后并未离开,脚步声不疾不徐缓缓传入耳侧吵的李知漾心烦。 路过一家关着卷闸门的小店,李知漾回身抓起他的手,推他进屋檐下躲雨。 身后雨声哗哗,屋檐却窄得堪堪能容纳下一人侧身方才不被淋湿。她和陆先和贴的很近,护着他站在外侧。 看她一路上都没有给个好脸色,陆先和哑然,试图和她对视,失败。 脚上那双矜贵的鞋被污水逐渐晕湿,李知漾仍站定没动,渐渐,雨水落下溅起洒向精心挑选的裙子。 连带着漂亮裙子遭了殃,她气从心起,凉凉的看着陆先和:“最后一次,再追你我就是小狗。” 少女素白的小手还搭在他手臂上,陆先和垂下眼睫,仍是一副油烟不进的样子,“进来。” 她不理他,桃花眼潋滟升起湿气,两人眼神交汇拉扯,在大雨氤氲间起了雾。 他的视线始终落在李知漾身上。 纵然背后是瓢泼大雨毫不留情,他们间始终隔着一拳的距离。大约是被拒绝多了,李知漾不敢放肆。 陆先和眼里的墨色浓得化不开,只手揽住她的腰身,稍微用了点力将她带离地面。 他伸手过来时,李知漾仍在与他置气,倏地悬空后,心下不由一紧。 她咬唇发倔也不扶着他,只是自暴自弃依靠着他的臂力。 再睁眼,对上陆先和的脸,却见他唇畔勾起一道邪佞的弧度,李知漾忽的恨恨地落了脚。 少女引以为傲的漂亮鞋子踩在他的球鞋上,陆先和垂下眼帘,胸腔闷出几声哼笑。 不知是她留情还是不敢,只是浑身僵直,虚虚踩着。 他的声音似是也沾染了雨水,低沉而寂然,“踩实了。” 李知漾下意识顺从他的话,将鞋底完全踩在他鞋上。 那只掐着她腰的大手带着她向后转,她便从屋檐外侧转至内侧。 他的声音柔软低沉,“公主的裙摆和高跟,都不能湿。” 身后雨幕衬得他冷厉的脸庞都多了几分水汽,他手上坠着的佛珠因为动作晃动不时敲着她的腰,让李知漾一阵恍惚。 一步近步步近,两人的姿势近乎叠在一起,李知漾全身都交付与他,他落于里她腰间的手亦没放。 从外面看两人近乎情人,可李知漾却觉得他只是同情。 她素净的脸蛋平淡如水,陆先和盯着她不放,由腰抚上她瘦弱的脊背。在她料峭的蝴蝶骨处,触手一片冰凉,是细雨的温度。 背后的动作难以忽视,李知漾浑身如被一团温气打通般发软,可心尖却爬上涩意。 掠过他懒懒散散噙着笑却专注的脸,李知漾不敢过多停留,偏头望向雨幕。 良久,说了句,“我投降了,就当你是我高攀不起的月亮。” 那个夜晚就当是月亮的光曾照耀过我。 现在,我不要再追着月亮跑了。 男人的声音忽的在头顶响起,温存又缠绵,李知漾怔怔回眸,他眸里深色意味不明,足以让人沉沦。 “可你早就驯服我了,李知漾。” “狮子从小养和狗没什么区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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