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来就让我喝。”李知漾语气温吞地补充道。 陆清安从她下来开始就被晾在一边当背景板,她这句话一丢出来,陆清安心里直打鼓。 陆先和面无表情,脸上表情有些难看,他声音有些低,“你胆子挺大啊。一个人也敢和年轻男人在一个独处一室。” “平时张姨也在。”李知漾小声反驳。 不知道为什么,大部分时候,陆先和看上去都懒懒散散的,总是带着笑看上去没什么脾气。可是一旦他拉着脸,不用说什么话。李知漾就很怕他。 气温凉下来,李知漾已经穿上了薄薄的毛外衫,她头发垂在两侧看上去很温婉。 现在被他板着脸吓了一跳,她想跑三个字就差写在脸上了。 陆先和眸色沉了瞬,暗咐不该表情这么严肃。可还没有等他缓下表情,被吓到的小姑娘已经在质问她了。 她没挪步,看着陆先和的表情有些紧张,但还是淡定把话说了出来,“这种情况你难道不该骂他吗?为什么来批评我。” “你...”李知漾话说到一半,突然见他低眉看她。 “我错了。”陆先和点点头,应下。 陆清安忽而笑着打岔,“漾姐,我的水真的没问题。” 李知漾觉得他的声音听起来让人毛毛的,不看他。 陆先和眼皮一掀,面色有些沉。寒得陆清安不禁打了个颤,他笑着就把杯里的饮料喝完了。 “橙汁是真的不错,我没有下药。” 也许他们关系匪浅,陆先和会为她出头。又或许他们关系一般,以陆先和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性格,不会插手。 但眼下看着,他们并不像关系一般的样子。 李知漾被他这个操作弄得一愣,正想说他真的有问题。可又被他的直勾勾的眼神弄得难受得瘪了嘴。 她有些烦,眉上窜着点不明的闷。李知漾有点尴尬,又觉得丢人,他在温水里都加了药,她指名要的橙汁怎么可能不加。 陆先和垂眸,敛了敛神色,“滚出去吧。” 这会陆清安倒是不争论了,径直往外走,到了大门,他忽然停下,不怀好意道,“我知道臻山这套房子写着你的名字。” “你也确实要好好守着——毕竟是党文沛的遗物。” 陆先和不闪不避,听着他把话说完。谈叙说他不是省油的灯,陆先和却觉得有这么个蠢儿子,卢曼不容易。 大门没关,陆先和气定神闲,面不改色的上了楼。李知漾却心头大震。 他推开了那间紧闭着的门,楼下那幅少了的画,是党文沛的肖像。 现在柜子边多了幅包装妥善的画,不用想也知道,陆清安看着不爽直接拆了,又不敢丢,只好收拾好放到他房间。 他没什么想法,倒是瞟见亦步亦趋跟在身侧的小姑娘,表情很严肃。一瞬间,陆先和心里咕嘟咕嘟冒着坏水,计算着不能浪费这个送上门的机会。 “唉——”他拖着长调叹了口气,在安静的房间很明显,李知漾都忍不住看向他。 他张嘴就来:“我都说了吧,我那个薄情寡义的爹带着后妈后弟欺负我。” 陆先和存了心要说些可怜话,为了效果更好,说完便低着头保持沉默。要是姜橙在这,非得给他几拳,大骂他演技拙劣不可。 可是这套对李知漾很有用,低下头前眼看着她从一脸问号到肉眼可见的慌乱,陆先和心里的小人狂喜。 从来没见过他这么低落,李知漾不会安慰人有些着急,很想他能开心。于是从脑子里搜刮了几个压箱底的笑话,问他想不想听。 陆先和低低应了声嗯。 李知漾默默道:“一只螃蟹在沙滩上走着走着,一不小心踩到了一只海星,海星对他说,你是不是瞎呀?” 她说得绘声绘色,虽然还是细声细语,不过一字一顿都带着点哄人的意味。 陆先和抬头看她,就听见她继续道:“螃蟹说不是的,我是螃蟹。” 李知漾觉得说完之后房间更沉默了,陆先和也没说话,不过他下意识的举动应该说明他心情好点了。 他抬手拢了拢李知漾的外衫,拢罢手放下,也没看她一眼,只是很专注的帮她理衣服。 起码得好点吧,李知漾小心的看了看他,又把从书上看到的笑话拿出来跟他讲。她推推一言不发的陆先和,语气轻松问:“你猜猜abcd谁最矮?” 他斜靠在书桌台上,长身玉立满身闲适,轻轻摇头说不知道。看她欢乐又淡定地说:“是a。” “因为a 比c低。”说罢她浅笑出声,很明朗。可陆先和心怀鬼胎,忍的很辛苦。 李知漾再接再厉掏出来下一个,“还有一只猎人打死了一只狐狸。然后猎人死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狐狸说我是反射狐。”她的语气温温吞吞,笑话被她讲得慢条斯理,一字一顿。 其实是好笑的,但是陆先和的心思不在她说的话上,而是在小嘴没个停的她身上。 还从来没见过她讲这么多话。 李知漾还在担心,是不是笑话不够好笑的时候,陆先和却思维发散的在想,素白色真的很适合她。 冷笑话也不能让他开心起来,李知漾有些挫败他。她一脸为难,五官都皱起来。一鼓作气地拍拍陆先和的肩膀,口气轻松。 “振作一点,其实每个人都是有自己的不快乐的。” “就比如说,我有一个朋友嘛。她就是爹不疼娘不爱,也是要自己一个人。她还总是要请假,经常不能去学校,也没什么朋友。” “她也很孤单,但她现在过得也挺开心的,长大了就好了。”说罢,她嘴角的笑有些难以维持,往后撤了半步。 陆先和的表情还是没有松动,视线却一直在她身上。她话音刚落,陆先和就牵住了她的手,微凉。 她说话有些磕绊,语不成句,也没有什么逻辑,一句接一句就像是完全凭着本能在往外蹦。 就在陆先和感受手中软滑触感的时候,他听见小姑娘睁着漂亮的桃花眼望着他道: “我没有朋友,陆先和。” “我就是那个朋友。” 陆先和动作一顿,下意识抬头看她,可他还没有来得及出声,就看见安慰完他的小姑娘以一副更担心了的神情看着他。 他牵了下唇,有些无奈,这姑娘是真的把他当易碎品供着了。 想到他十八岁就被亲爹赶出家门,比起自己的处境也没好到哪里去。李知漾有些心急,以为他还在忧心,便说。 “和我在一起吧,陆先和,我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 不知道为什么,说出自己的心事是很羞怯的事情,但是他看着太低落了,李知漾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么落寞的样子。 李知漾见过党文沛,可她不敢问。她很怕自己不小心就会戳到陆先和的伤心事,她舍不得他伤心的。 她的眼神太真挚,陆先和猛地升起一种心疼的心思。 他不说话,李知漾换上轻松点的语气,“今晚一起你吃饭?上次你没有来,我都没有和你生气。”她眉毛微挑,淡定大方。 陆先和倏地眼底浮起笑意,启唇说“好。”看他神色稍微放松了点,李知漾也松了一口气,这才有空打量这间房。 本以为陆先和的房间应该是比较简约冷酷的,但事实上却很温馨。墙上挂有画,浅色窗帘,连带着墙刷得都是天蓝色。 陆先和问她,兼职怎么找到的。李知漾说是边月介绍的。这个名字有些耳熟,陆先和若有所思问她们关系怎么样。 李知漾正巧在观察墙上的画,随意道,网友。 忽然李知漾一脸正色问他,“这幅《枯荣》真的出自钟寒的手笔吗?”陆先和抬头看了眼,嗯了声。 “原来在你这,边月想要很久了,一直说买不到。”她专心看着画,陆先和视线落在她的身上。 / 他俩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六点,天色渐晚。 恰好遇见姜橙,陈夕他们三晃悠悠地从邻道过来,熟络地和李知漾打招呼。其实只见过一面,但姜橙自来熟,她拉着陈夕就凑过来问他们要去哪里。 得知他俩是去吃饭,姜橙乐了,“带我一个呗,我跟你们一起去,今晚家里没人做饭。对吧陈夕?”陈夕笑着应和。 李知漾回头望陆先和,他没说话,李知漾便点点头应下了。 一行人不紧不慢的穿出大门,姜橙挽着陈夕熟稔的和门卫打招呼。陈夕他们识趣的走在前头,李知漾和陆先和自然落在后面。 臻山别墅坐落的周围很安静,但不乏车来车往,行人归家。晚风吹过两侧高大的细叶榕,唯独他们惬意,漫步走在内道。 姜橙鞋带掉了,她下意识抬脚踏上路边石阶。李知漾就见那个看着寡言木讷的少年低头弯腰,帮她把鞋带系好。 一个回头找,一个迎着目光就低头,非常顺手。 李知漾忽然侧身,“他们是什么关系?” “坚不可摧的关系”陆先和闻言抬头看了眼前面的高中生,随口丢出几个字。 姜橙嫌弃李淮绑的不好看的声音飘过来,后者默不作声,认命的给大小姐重系。 他们气氛太好,惹得人想做梦。李知漾笑语盈盈,“我也好希望和有些人是这样的关系哦。” 话音刚落一行人便齐刷刷看向她,李知漾反思了两秒,是不是她的声音很大。 昏黄灯光温温柔柔的落下,姜橙挤眉弄眼,一脸欲说不说。 李知漾淡定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 陈夕说:“我们都懂。”姜橙点头表示同意。 两姑娘一个表情赛一个的诚恳,解释撞进棉花里。李知漾微笑,不动声色扯扯陆先和衣角,陆先和没有反应。 她偏过头,却撞进一双温柔凝视的眼睛里。夜色琉璃里,他却明晃晃,正阒然无声盯着她笑。 陆先和唇角勾起,从胸腔溢出的笑沉闷慵懒。收到她的示意,没什么杀伤力的瞟两眼前面两小的。 没用,她俩向来不给面子,起哄愈演愈烈。陆先和收回视线,眉眼微挑非常无辜。 李知漾佯装冷静偏过头,这才发现,这条路远比别的路亮。 这条宽大柏油马路不止有市政供应的路灯,在两侧小区楼房的外墙错落有致的安装着长条灯管。黄澄灯光外撒照亮了长街,宛若白天。 她忍不住惊叹一声,姜橙触及到她目光所望的方向,心直口快道:“这些都是哥哥找人装的,以前...” 她的话卡了一半在嘴里,李知漾好奇看向她。姜橙正想着这事可不可以提,毕竟是秦芫的私事,但扫了眼李淮他们都没什么反应。 她便解释道:“以前这条路灯暗,芫姐差点出事儿,哥哥就把一整条道的灯全部加亮了。不止面前这点,从这过去到长青巷,从臻山那头过去到一中,沿路都有。”说罢还伸手给李知漾指了一下大概区域。 李知漾知道哥哥说的是陆先和,他们一起长大关系很好,几个人又都乖巧,每次看见他们在一起,几个小的都毕恭毕敬的。 倒是芫姐,是谁。重要吗。 她忍不住看他,他没说话。李知漾也不是话多的人,满腹的好奇也咽回了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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