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菱若看着那背影竟觉无比熟悉,正在思索之际,那人已是转过了身。 “安大哥?你怎的来了?”沈菱若惊讶道,安常言绝不是个爱串门子的人,此次来恐怕有急事,不过看来不是去沈国公府的事,不然来不是他来了,他可不管捉拿嫌犯的事。 安常言身高腿长几个大步走来,脸上依旧是神色平常,但说出的话让人心惊,“此次提审,国公爷被用了重刑,现如今已是重伤昏迷。” 沈菱若心中一凉,怎会如此?她千想万想唯独没想到他是为此而来,她爹不应该是这个时候出事啊?但此时也不是想这个的时候,爹还等着她去拯救呢,她脑中一团乱麻,但心下立刻有了决断,“安大哥,还请你能带我入狱,我爹受了重伤,若不能得到好的救治,恐怕难以熬过寒冬啊……” “正是为此事而来,跟我来。”安常言说罢,已经大步离去。 沈菱若正想交代同样震惊的陆景钧几句,他却猜到了她要说的话。 “阿菱,你先去,我将老夫人送进屋便去追上,你摸担心,路上小心些。”陆景钧担心恩师身体,也担心阿菱慌了神出事,加快脚步向屋里跑去。 沈菱若匆匆回复,也快步前去追安常言。他脚程快,见她没跟上,便停下来等她。 监牢离沈宅有很远的距离,沈菱若身体自是不如安常言的,她已跑的满头大汗,而他却面不改色,这点运动量对他来说不算什么,甚至为了配合她的速度,他看起来不像是跑,而更像是快走,但她还是注意到他那只坡脚的异样。 好在不远处便有租牛车的地方,两人都能歇一歇。 坐在牛车上,她才知安常言一得知此事便暗中请了大夫寻机为他爹诊治,又立即来通知她。其实仔细想想她让安常言关照着她爹,他一直守信,甚至做的更好,倒不知该如何感谢他才好? 还有明明她记得爹不是这日重伤,日子竟提前了,看来这一世与上一世未必全然一样。不过倒也合理,世界上不会有一模一样的人,也不会有一模一样的世界,她不也是与上一世不同了吗? 转眼到了监牢前,此时狱中还有别的官差当值,安常言竟直接将她带了进去毫不避讳,那些官差只是好奇的看着她,并未多问,见此情景,沈菱若不免有些好奇他的身份了。 一路畅通无阻,沈菱若终于见到了人,尽管来时已经做好了思想准备,见到她爹的时候她还是扑簌簌落泪,沈国公此时已经成了一个血人,昏迷不醒,且身上全是血。 她几乎是软着腿走近他的,每走近一步她的心便越发刺痛,曾经受人爱戴和善端正的人如今落为这阶下囚,在这阴暗潮湿的地方生死不明,前路渺茫。 除了这刺目的鲜血,还有他那满头的白发,疲惫沧桑的脸上明显的皱纹,她的爹爹明明未过四十,却被磋磨的成了这幅样子,前世更甚至丢了性命,沈菱若越想心便越痛。 拈起袖角擦了擦他额角的冷汗,沈菱若担忧道:“安大哥,我爹的身体大夫怎么说?” 安常言毫不隐瞒:“伤很重,还没脱离危险,大夫开了药,内外要配合,已经用上了。” “让你费心了,这些日子以来一直为我爹的事情忙前忙后,恐怕日后还要多麻烦你了。”沈菱若长叹一口气,沉声说道。 “无妨,你看看还有什么需要置办的 ?” 沈菱若看了看现在天气渐冷,爹身上的被子虽盖了两条,但她方才摸了摸却依旧单薄,需要置办一些,受了这么重的伤,肯定要吃的好些才有利于恢复,监牢里伙食差,需得从外面带来。 “安大哥,确实有许多需要置办的,我得回去一趟,不知一会儿还方便进来吗?”沈菱若身上没带多少钱,要先回去拿,再去街上买需要的东西。 “方便,不提审就无碍。”安常言不假思索道,他虽然人缘不好,但这些狱卒是不敢招惹他的,若是看他不顺眼去告状他不认即可。 沈菱若从监牢里出来,就看到陆景钧焦急地等在外面,他来的晚没有安常言带路没人让他进去。 “阿菱,恩师怎样了?”陆景钧迎上来,担忧道。 “上车,我们回去买些东西再来吧。”沈菱若没有直接回答他,走上还等在外面的牛车,对赶车师傅道:“师傅,我要先回家一趟,然后再去集市。” 陆景钧上来后,看着沈菱若紧锁着的眉头,想必是恩师情况艰难,便忍不住出声劝慰:“阿菱,别太担心了,都会好起来的,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就直说,千万不要跟我客气,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沈菱若想,当然不会和你客气,因为不管你为我付出多少,都是你前世欠我的。但她却在听到最后一句话时应激起来,因为她已经用生命的代价知道过“我会一直陪着你”这句话有多么的可笑。 沈菱若本想瞪他一眼,让他别废话,一抬头却看到他白净的脸上道道指甲抓痕,印记不深但都浸了血,倒显得他面目妖冶,“脸怎么回事?” 陆景钧摸了摸脸,笑了笑,“我将老夫人送到屋里,她就醒了,但她不怎么认识我,闹着要出去,我去拉她,没想到她一转身又不走了,开始抓我的脸,都是小伤不碍事的,很快就好了。” “然后呢?你怎么出来的?”沈菱若还是盯着他脸上的伤,祖母这个状态怕是很难脱身吧。 “要是我自己恐怕还得好一会儿周旋,还在佩儿及时赶回了,她一说给老夫人做饭,老夫人便不闹了安静坐着等饭,我才有机会出来。” “嗯。”沈菱若点点头没再说话,想了想伸手进他怀里,一股暖意包裹着她的手,天气冷,他穿的却单薄,体温很轻易传递到她手上。 也不是他不想穿的厚,是没钱,他恶毒嫡母不管他,甚至寻了机会还要打压他,没跟他要钱就不错了,自然不会给他钱。自从沈菱若开了养猪场他就一边帮忙,一边继续给人抄书,挣得也不多。 沈菱若是不给他发工钱的,哼,要照她想都是应该的,要不是他前世害他,她也不会变成如今这样,但现在的他却还没有变坏,有时候想想若她现在就报复了他,算不算荒唐呢? 陆景钧此时心跳的很快,脸上绯红一片,眼睛雾蒙蒙,眼尾也发烫,他感觉自己的灵魂也像是随着沈菱若的手一起在他的胸膛游走,终是忍不住轻唤:“阿菱,你……” 沈菱若停下手,她已经摸到了,陆景钧随身携带的红色药膏盒子。 陆景钧见此缓出一口气,仅是一小会儿,他额头上已经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他看到她将盒子里的药膏在手心里揉搓均匀,随后看着他,他便会意地将脸贴近她。 沈菱若将手覆在他脸上轻轻一拉,药膏就抹了上去,整个过程极快看起来十分敷衍。 但陆景钧还挺开心的,那一瞬就像是她在温柔地抚摸他的脸,尽管随之而来有些疼,但他都自动忽略了。 “你在车上等着,我回去一下。”牛车停了下来,沈菱若下去了,他才回过神来,已经到沈府了。 沈菱若回去取了钱,便让车夫直奔集市,置办了柔软暖和的被褥,又去了成衣店。 沈父现在伤势重是穿不了的,但还是要先买了,她让老板拿下来挂着的一件藏青色棉衣,看了看陆景钧的衣服,又让老板拿下了旁边的那件银灰色的,对陆景钧道:“去试试。” 陆景钧惊讶,随即摆手,“阿菱不用,我有衣服穿。” 沈菱若凑近他低声道:“我有事忙的时候,你去给我爹送药送饭,过阵子天会更冷。” 她想,你要冻病了,谁去送药送饭? 陆景钧也压低声音道:“我有厚衣,穿上不会冷的,就算冷了,可以多穿几件,你不要破费了,现在正是用钱多的时候。” 她没理他,直接将衣服塞入他怀里付了钱,陆景钧无奈将衣服收好,心里却是高兴的,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给他买衣裳,小时候他都是穿兄长不要的旧衣,还会被羞辱一番,等他长大能挣钱了,便自己买不再受那份气,他方才看了看着这衣服正是他的尺寸。 接着他们又去了药店,大夫已经给沈父开了药,沈菱若是想买根人参炖了汤,让沈父喝了暖暖身子也补一补。借了人家店里的炖盅,陆景钧炖的汤,她是不会的,也没有他细心会掌握火候。 汤炖好,沈菱若将汤提了,给了陆景钧一些钱,“我自己去就行,你在集市找找有没有租铺子的,我打算开个卖猪肉的铺子。你说的对,用钱的地方还多着呢,卖卖猪肉增加进项。铺子不用多大,越快能用越好。” “好,阿菱你去吧,我一定办好。”陆景钧将她送上牛车,朝车挥挥手,便挤入人群打听消息去了,这样能更快找到合适的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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