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源灵宝（1 / 1）

华决明四人在屋角缩成一堆儿，尽可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漂浮在空中的红石透出幽暗的莹莹血光，看着有些诡异，说出来的话更加瘆人。

“停下吧，别再错下去，放过我。”

皇后娘娘你也稍微委婉点吧，他要是发起疯来杀的可是我们。华决明心中祈祷，下一秒明渊果然怒道：“你怎么能这样说，我只是想让你活下去，我没有错！”

明渊虽然发怒，但依旧没有转过身去，说完许久没有听到回应，他的脊背似乎弯地更低了些，声音发颤：“我是因为爱你，茵茵……你说过不会离开我的，我没有办法。”

“不是的，你早就不再爱我了，你爱我的时候不是这样的，我最清楚了。”红石这一次很快地回应他，声音平静中带着几分哀伤和无奈，“那时候小到御花园要种芍药还是墨菊，大到想不想出席除夕的朝宴，你都会一样一样问我的想法。可是第二十一次被我发现的时候，你明明看到我很痛苦，你明明听到我说不，却还是继续这样做了。”

“你身边的人随着你修为越来越高，寿命越来越长，一个一个离开了，包括我们的孩子。后来，你只是想要有人一直陪着你。明渊，我们的爱只留在了最初的一百年，从你杀掉第一个无辜的小姑娘，用她的身体给我续命开始，你就不是那个我深爱的丈夫、英明的君主了。”

红石的声音明显越来越微弱了，华决明紧张地盯着明渊帝，身边挤在一起的秦珂悄悄说：“你看他哭了，弄得好像他更委屈一样。”华决明用手势比了个嘘，让她保持沉默小心被明渊听见恼羞成怒一掌拍死。

“回过头来，看着我。”红石开始微微震颤，温润的玉质内部出现了细细的裂纹，里面的声音催促着叫他：“明渊，回头看着我。”

明渊终于回过头来，看到已经布满裂纹的红石慌张地伸手去抓，口中匆匆说着“不、不能死，是我不好，是我错了，不要离开我”，但她没有再回应一个字，就这样安安静静地在自己手心里，寸寸碎裂，飘出余下的一点点浅灰色的雾，最终消散在了空气里。

撕心裂肺的一声“茵茵”中周身震颤，四面的场景极速变换，华决明只觉自己在没有尽头地下坠，不知过了多久，才咚地一声落地。身下是一片漆黑的、有弹性的屏障，华决明抬起头来，一道闪着金光的虚影在黑暗中浮现。

看清那虚影的长相华决明下意识挪着屁股往后窜了两米远，明渊露出一点微笑，他身形虚浮，声音听起来倒还算凝实：“不要怕，你们已经通过了白驹秘境的考验。”

“我的三个同伴呢？”华决明依旧保持警惕。

“在挑选适合他们的灵宝，很快就会回到这里。”明渊语声温和，与过去三轮里总是在咆哮哀嚎的模样大相径庭。

“挑选灵宝……”华决明嘀咕一句，随即不太理直气壮地问：“那我、我没有吗？”

明渊哈哈一笑，回答道：“当然有，你是我这个秘境主认可的挑战者，你可以带走一样白驹秘境的本源灵宝。”

华决明愣了一下，但回想起这些日子的遭遇，不仅没什么中大奖的感觉，甚至觉得这都是自己应得的。华决明心中尚有不少疑问，此刻对着情绪正常并且看起来很好说话版本的明渊，索性直接开口问道：“秘境里那些，都是真正发生过的吗？”

“当然，你们不是已经勘破了吗，茵茵死在第一百零九次换身之前。”明渊面上露出几分落寞之情，“我止步化神陨落之后，因心魔而无法消散的神识就凝结成了这座白驹秘境，这是天道要我无数次循环失去她的痛苦。在你们之前，没有人想到尊重她的想法，就像那时候的我一样。”

华决明心中惊讶，出窍突破到化神的难度有如天堑，突破后便可称为真君，他竟然修到了化神，难怪能撑起如此庞大的秘境。

明渊自顾自地说下去：“即便有人发现了她不愿意，尝试的也是提前了结她。在你们决定对阵法做手脚的时候，你们上一层的碎片层中，那三个挑战者在帮我改进阵法，想要恢复禁术原本的效果。无人在意她想如何，因为她只不过一介凡女，而我才是这里的主人。”

一介凡女，华决明沉默，或许是因为她自己也是一介凡女吧，在这片修真界，除了男女之别，贫富之别，更多了仙凡之别。

修士们高高在上，作为新的阶级带来新的矛盾，而如孟迁之流既懂得强者为尊拉拢高阶修士，又会在修为比自己更好的赵遐出现时，捡起凡尘界那一套男尊女卑大骂牝鸡司晨。无非是不择手段挑对自己有利的用，华决明代入不了修士所谓的仙凡有别，她可以适应修士的生活，但她不想被这方世界规驯。

于是华决明爬起来，掸掸裙角，开口说：“我也只是一介凡女，往后也是。”

明渊生前已臻至化境，略一品味就明白她的意思，不由问道：“敢问机缘者，所修何道？”

说实话，华决明并不想跟他论道。虽然他的确是个厉害的修士，而且死了不知道多少年，华决明也没有要跨时空审判的念头，但光凭他弄出来这么个轰轰烈烈的心魔，这道心就没什么参考价值。

“我修医道。”华决明说。

“医道，原来如此……”明渊点点头，又问：“那你是明针派还是悬脉派的弟子？”

？

华决明叹气，看得出来你们苍古大陆真的很在乎行医资格证，这方面倒是传承得很好。

“是我糊涂了，这两个门派应该早就不存在了。”明渊一拍脑门，又感慨道：“凭你这双破障之眼，什么门派都去得。”

华决明一下就精神了，指着自己因为使用过度还充着血的红眼睛，迫切问道：“我这个叫破障之眼吗？”

“是后世有了旁的名字，还是你并不清楚自己这双眼睛？”

“我只知自己能看到神魂灵魄，气血经脉中的灵气运转，并不知道它的名号。”

明渊点点头，解释说：“破障之眼取自‘一叶障目’，除你所说，待到修为提升还能堪破一切幻象，再高明的幻阵于你都无用，斗法中也能借此捕捉弱点，是仅次于烛龙之眼的眼上天赋。”

这么厉害，华决明感到满意，就是说穿越怎么能不给个金手指，这秘境来得不亏，总算弄明白自己这双眼睛的了。

“如今的苍古大陆上，修医道的恐怕还是不多吧？”

“确实如此，如今丹药盛行，许多时候也用不上医修。”

“非也。”明渊回转了话题，“是因为正统医道大体分为苍生道与济世道，不论哪一道证道的方式都是行医救人，分神于太多琐碎的痛苦，会让武道难以精进，是最无缘天道的道法，所以修医道者少之又少。”

华决明听出来一点隐晦的规劝意味，她垂下头去，开口语声轻但坚定：“武道并非我所求，修为的高低，斗法的手段，我会学，但我只是为了保全自己。”悬壶济世，不论在哪里这个理想都不会变，最后一句华决明在心里默默说。

“既如此，我便没什么能为你解惑的了。”明渊挥挥手，身后的屏障上出现一个漩涡，随即秦珂、陈危和诸葛扬依次走出来。

“决明！”秦珂冲过来抱了她一下，华决明见到几人终于感到安心，两颊的酒窝因为笑开露出来，又急忙问道：“你们都拿到什么啦？”

诸葛扬语气里难掩激动：“老头儿我拿到了地品的淬体灵露，回去怕是要突破这金丹修为喽。”

“陈危和秦珂姐呢？”

“一些古阵的残篇。”陈危扬扬手里破破烂烂的册子，脸色有些古怪，“包括那个续命的禁术阵法。”华决明觉得得把那页撕了藏起来，否则被外面知道了不一定弄出什么事故来。秦珂拉着她，饶有兴致地描述：“我这个与其说我选它，不如说是它选我，有一个裹着灵宝的光团自己撞过来了，里面是剑斋的剑谱，叫做《节气剑法》。”

“叙旧还是等到出去吧。”明渊看着他们的眼神中透着些怀念，但自己离彻底消散已经不远了，不得不打断了他们，向漆黑的神识空间发出召唤，三个散发着莹润色泽的光团浮在了华决明面前。

“这是我白驹秘境的三样本源灵宝，取走任意一样，秘境便会开始坍塌，将你们传送回去。”明渊手掌上托，第一样东西就浮得更高，“这是茵茵佩戴的那颗融玉，碎裂只是我神识中的幻象。虽然已经不能承载生机，但仍具备贮藏特质，是炼制本命灵武的上好灵材。”

“这个白驹马车形状的灵器，可以使用两次，取我昔日座驾的外形和灵兽白驹的空间之能，可将出窍修士困于时间幻境中。而最后这个，是早年我为了给茵茵延寿，四方收集整理出的医方残编。”

“你可以挑选一样带走，你要选哪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