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沉吟没有回答她。 念影歪着头看了看他手里的狐狸花灯，才想起来问：“师尊，师姐和师兄去哪儿了？你们走散了吗？” “嗯，走散了。” 他话少，语气清冷。 念影心里颇有不解，想着是不是方才在老爷爷那儿拿花灯的时候没有同他说话惹着了他。 两人沉默着，一路走到了一处人群聚集地。 人群拥嚷，围在一起哄哄闹闹的。 念影往人堆里扎进去，看见这边是一处小戏台，是表演杂耍的。 她站着看了好一会儿，月沉吟一直靠在她身侧，两个人都没说话。 只是周围议论纷纷，一下是提到这几日王宫发生的事情，一下又提到今夜岁寒楼会有新来的舞娘。 念影时不时和身边的人搭腔一句。 她同人说说笑笑，月沉吟却闭口无言。 许久后，听人谈及了书铺，他才开口说了一句：“方云阁的书本大多是珍藏的古籍医书，各族秘闻都有，确是珍贵。” 身边的一位黄衣小姑娘应声：“阁主不图钱财，只拿物件与人交换，很难得到的。” 一旁又有人说：“可不是，先前我同哥哥准备了好一些名贵珠宝，想要换几本珍本，最后一本都没有换着。” 还有人说：“我前儿才和同门去了一趟，看中一本古法秘籍，拿了家传名剑出来。可惜呀，人家也不给脸。” 几人谈笑间，最后有人提议说：“我听闻今日他们的交换条件会宽松一些，要不咱们再去试试？” 其他人附和：“那行啊，进去看几眼也好。” 念影望着身边几人走远，轻轻咬唇，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月沉吟含笑轻问：“你也想去看看吗？” 念影转过脑袋：“嗯？可以吗？” 月沉吟点头：“那走吧。” 他从念影手中拿过花灯，两盏一并掩藏了起来。 方云阁来了不少人，略有些嘈杂。 “念念——”月沉吟喊住了要走去书架的念影，万分珍视地牵住她的手，温声说，“我们去二楼。” 念影心里轰乱，由他牵着自己上了楼梯。 二楼安静异常，空无一人。 哦不对，柜台前倚着位红衣姑娘，姿容艳冶，神色慵散，手执纨扇，一番惬意模样。 这位、应是这一层的店主吧？ 她似乎很惊奇会有人上来这里，蹙紧了眉头朝他们看过来。 念影自动忽略了她的目光，循着感觉走向书架处，翻看了几本书。 红衣店主站了会儿，唇际含了几丝冷笑，快步朝她走过来，冷不丁地望着她。那神情仿佛在问：可是想平白看书？ 念影心里一虚，忙将手中书本放回书架原处，“店主，我们只是看看。” 店主语气沉冷：“姑娘若能拿得出同等的饰品或者法器，此书我们也是可以与姑娘交换的。” 念影低头往自己身上看了一圈，无奈笑道：“那算了吧，我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而且先前也听那几人说过了，方云阁的交换不看值多少钱财，也不看是否为名器是否多厉害，他们选择的东西从来都是让人摸不着猜不透的。 念影不舍地扫了眼书架，继而迈开脚步往外。 店主这才走回柜台。 “等等——” 月沉吟突然将她拉了拉。 他拿出了一枚白玉勾云环佩，递向柜台，“用这个抵。” 店主登时一滞，眸光紧缩，嘴唇微颤，神情僵硬。如是被惊雷一阵，身子也不禁跟着哆嗦了下。 月沉吟轻笑着问：“怎么，不可以？” 店主搁置下纨扇，躬身垂首，恭恭敬敬地伸过双手去接那玉佩，声音细柔下来：“自然是可以的，姑娘且挑吧。” 嗯？ 这就可以了？ 念影都没反应发生了什么，却体会到这位店主态度的极大转变，言话都变得十分小心翼翼，嗓音柔和。 她朝柜台前多看了两眼，丝毫看不出那玉佩有何特殊之处。 “姑娘去挑吧。”店主对她温和笑了笑。 念影懵然点头，走至方才的书架处，选了两本最感兴趣的珍本。 店主已然走近，她侧身问：“我能拿这两本吗？” 店主眸光瞄了瞄月沉吟，礼貌笑着，声音轻柔无比：“姑娘喜欢可以多拿一些，反正……这玉佩价值很大。” 啊这。 不太好吧。 念影抿了抿唇，继而又多拿了三本，一并抱在怀里后道：“我可以了。” 店主微微弯身，轻声询问：“只要这些么？” 念影忙致谢：“够了够了，多谢店主。” 店主走回柜台前，从下方抽屉拿出了保存书本的金丝阙木盒匣，对念影道：“我帮姑娘装好吧。” 她变得太客气，念影不明所以，把书本递给了她。 她装好了书本，递过来盒匣，“姑娘慢走。” 念影淡声一笑，跟随月沉吟走出了书阁。 出去之后她压不住好奇心开口问：“师尊给的是什么玉佩？为什么那么值钱？” 他淡声道：“无关紧要的东西，不必在意。” “是不是对于他们方云阁来说很重要？” “我不知。” 念影狐疑，一连串的问题说出来：“不然店主也不会让我拿这么多吧？” “他们不会做亏本的交易吧？” “还是说他们觉得师尊你这个人很特殊？” 月沉吟垂眸轻笑，从她手里拿了盒匣收好，“你喜欢的东西拿到就可以了，还管他们有无亏本？” 念影小声嘟囔：“总感觉我占了人家好大的便宜，心里不太是滋味。” 往旁边走了一圈，才发现这处地方很多卖荷花灯的，各色各样，通透明睆，大小都有，很是好看。 念影寻了摊位挑下两盏，付了银钱后，将其中一盏略大的递给月沉吟。 “我们去河边放花灯吧。”她说。 月沉吟跟随她的脚步而行，默了许久后，倏地道：“如果我告诉你，那个玉佩对我很重要，但为了你送出去了。你会怎么想？” 念影脚步一顿，明澈的双眸紧盯着他：“啊，是这样吗？” 她赶紧地往回一转：“那我们快去赎回来！” 月沉吟拦住她，“赎什么，方云阁的交易一旦做成了，就没有再赎回的道理。” 念影甚为自责：“那我是欠了师尊一个很大的人情吗？” 月沉吟顺着她的话道：“算是吧。” 念影低叹了口气。 她手紧攥着袖子，慌张不安，沉默了片刻后，蓦地扯了扯月沉吟的衣服，小声问：“那我……应该怎么补偿师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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