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晚茵看不到激烈的厮杀,只能听到少年平稳的心跳声,倏然她腰间一紧,只觉他极快的点地一跃,脚下便跟着悬空起来,耳边一阵嗡鸣,而她不知道的是方才他们的脚下的碎石已被突如其来的一束箭矢四分五裂。 乌云蔽日,一阵阴风穿过浓密的茂林。 少年眼神倏而冷了下来,朝着不远处的那片竹林眺望。方才来势汹汹的一群青衣客能站着的已是寥寥无几,瞧见谢元柯的动作纷纷不由得发憷。 这少年的刀太快了!他们数十人围攻而上,却扔不敌少年的刀,每次分明要砍中他的要害却总会被轻而易举的躲过,如果不是他怀中的那女子,恐怕他会更快。 为首的青衣客胸前赫然一片血染的痕迹,即便是敌对他们数人的情况下,还能偏偏躲过暗箭,这少年的实力,恐怖如斯,若是再打下去恐怕倒在地上的只能是他们自己。 谢元柯见余下的青衣客不再恋战,漆瞳泛起寒光。 惹了他便想全身而退,哪里有这种好事,他视线一转倏然面向那片密林,他指尖一弹,袖箭破空而起裹着凛冽的寒风在密林中穿梭而过。 一声短促的闷哼以及重物砸落的动静响起,林中飞出几只惊雀。 为首的青衣客瞳孔蓦然紧缩,拳头紧握,却又无可奈何只能暗恨带着余下的众人撤退。 施晚茵听着似没了动静,便试图抬起头却未料眼下一黑,他竟用手挡住了她的眼。 少年常年舞刀的掌心带着层厚茧,可却敌不过少女飞快眨动的眼睫。 施晚茵没动,也没想明白他要干什么。 谢元柯手心痒极了,却还是没放下来。上次大声说话都会吓到她,何况是满地狼藉的尸体。 他皱着眉头,顺便把脚边早就碍眼的断手短脚踢进水沟里,旋即利落的收刀回鞘。 不让动便不动了,瞧着眼前的小女郎这般安静,谢元柯暗想,她怎么这么乖。 不似他长年累月在外面风吹日晒,女郎的皮肤白而细腻,和他的手掌简直两个颜色,她的鼻尖小巧而挺拔,唇角精致娇小。 一滴雨倏然砸落下来,恰好落在他的手背,随即便是无数大小的雨点纷纷砸落而下。 谢元柯暗道一声麻烦,掐起她的腰肢揽入怀里,待脱离这片染红的血地才将她放下。 施晚茵待睁眼时周遭已是完全换了一个环境,此处的天气多变早上还是晴空万里,这会便又开始下起了雨。 瞧着雨势加大,两人便找了处就近的屋檐避雨。 但稀奇的是,分明在雨里可施晚茵却连裙角也未湿一块,甚至连发梢也没有一丝的潮气,她不由得看向身侧的少年。 似乎察觉到她的视线,谢元柯低头回视。 依旧是那双锐利带着寒气的眉眼,可偏偏一片竹叶不知何时悄然粘在少年的侧脸,莫名有些喜感。 施晚茵忍不住一笑。 “谢元柯。” 施晚茵倏得愣住,雨声里突然冒出他的一句竟一时未听清。 “我说,我叫谢元柯。” 少年喉结微微滚动,故作不在意的侧开脸,虎口不时的摩挲着刀柄,眼神却止不住的悄滑向她。 施晚茵抿唇微微一笑,眼神微微透着一丝光,指了指脸颊。 几只避雨的燕子悄悄落在屋檐的横梁上,不时勾着小小的脑袋打量着他们。 雨滴浇落在水洼里,泛起细细的波澜,墙角的野花攀着泥墙悄悄舒展着花瓣。 烟雨朦胧,水波弥漫,分明是暗沉不定的天色,可眼前这小女郎的红唇皓齿却越发清晰动人。 谢元柯瞳孔倏然一缩。 她竟要他亲她!? 如重石沉沉砸入心谭,荡起千重波浪。 第一次见面,她便赠伞于他。第二次送他点心,而这一次,在明知他被全城通缉依旧身犯险来救他。 谢元柯漆眸如点墨,露出几分新奇。 原来小哑巴中意他。 少年视线如芒,让施晚茵莫名不自在,有些无措的转开视线。 施晚茵哪里知道此刻少年的心中所想,此刻一心只期盼着雨早些停下好回去,找不到她青青恐怕要急坏了。 自幼刀尖舔血长大的少年,从未感受过温情,一味只觉得对一个人好便是喜欢。他不懂何为欢喜,只知道小哑巴对他好。 小哑巴长得好看,脚也好看,浑身上下都是香的。除了..不会说话。他想起那些叽叽喳喳的厨娘,他心想不会说话也算不得坏事。 雨水泛着凉意,雨滴滴滴答答顺着屋檐坠落。 站的有些久了,腿腹便是一阵酸软,施晚茵身形便想弯腰揉一揉,谁料手臂一紧便被握在他的掌中,腰间被他掐住,重心便被他揽入怀里。 施晚茵诧异抬眸,下意识掌心抵在少年胸前,少年的火热的气息倏然逼近。 本是积病已久的身子,施晚茵哪里有力气抵得过正值血气方刚的少年,尖瘦的下巴被他勾起,少年英俊的面庞便压了下来。 面颊贴紧,四目相对。 他的动作过于快,施晚茵一瞬间竟忘了反应。 他...竟敢轻薄她! 瞬间羞恼涌上心头,下意识一个巴掌便挥了出去。 只听清脆的一声,少年侧脸偏了偏,随后几道细细的指印浮现出来。 施晚茵怔怔看着自己的掌心,也未料到自己有一日会这般勇猛。 谢元柯呼吸顿时一沉,眸色瞬息万变。 她居然打他!? 分明是她要的,他不信亲不得了!? 谢元柯便直接将她双手捏在掌心里,制住她胡乱抵抗的双腿,便又凑了上去。 小哑巴的唇和想象中的柔软,可惜牙齿咬的他进不去,他眸子一深,一按她的下颌便让她轻易松开了牙关。 香甜柔软的唇舌便被他肆无忌惮的洗掠一番,好似浸润在热泉里,浑身舒畅却又渐渐发热起来,一通无名的热火顺着发麻的头皮急速向下。 这种感觉让他浑身发麻,前所有未而又新奇刺激,谢元柯眼神似着了火急于寻找出口,直到...一丝咸意没入口中。 只见豆大的泪珠从她眼角摇晃滚落。 心头的那股燥火瞬间被扑的精灭。 “不亲了还不行么。你哭什么。” 只见小哑巴鼻尖通红,不肯看他。 “不让亲,你指脸什么意思。” 谢元柯一通烦躁无处发泄,便一脚踹在屋檐下的石墩上,只见那倒霉的石墩便一滚而下撞在墙上。 倏然他定住,只见水洼的倒影,一片竹叶紧紧贴在侧颊上,无比显眼而又滑稽。 “...” 万里无云,清亮的湖面上浮着新绽的荷花,在细柔的风里缓缓舒展。 淡淡的药香在小院里弥漫开来,青青忙碌的身影出现在后厨。 自上次小姐走散后淋了雨,回来便发起了烧,一趟便是好几日,若非小姐回来的及时她想必已去报了官。 花窗被浅浅支起,细碎的光浮在朱色檀木桌面。 施晚茵是被渴醒的,病来如山倒,躺了数日手脚虚浮无力,眼看青青不在屋内,想必是给她煮药去了。 无可奈何便只能撑着起身来到茶几前,刚刚捏起茶杯却不慎滑落。 一声嘲笑似的轻哼响起,若不细听极难察觉。 施晚茵循声看去,只见那抹熟悉的影子坐在那支摘窗下,衔着根狗尾巴草,漆眸一眨不眨的盯着她。 恍惚间..与回忆中的那道身影渐渐重合。 “施小娘子,我回来了。” 那少年噙着笑,脚跨骏马身束戎装,在烈日下笑的张扬。 少年眉头又蹙起来,不过一场小雨便让她卧病许久。她怎么会如此病弱。 虽心下嘲笑她笨拙,却还是把水递到施晚茵唇边。 施晚茵这才回过神来,心头犹豫。 自上次不欢而别,他们便没有再见过面。上次他轻薄她的事心中自然还有芥蒂,当下即便他好心送水,那股倔气还是让她没办法轻易喝下他喂来的水。 “不喝,我便亲你。” 少年恐吓不似作假,施晚茵又怒又怕,只好就着他的掌边小啜着茶水。 谢元柯轻哼一声。 连喝水也似猫一般。 淡淡的日光落在她的发上,柔软而乌黑的发有几缕蹭在他的手背,很痒,他却没动。直到整杯水被喝完,她却又闷声咳起来。 谢元柯眉头皱的能夹死个苍蝇。 等施晚茵缓过来,少年竟已是不见踪影,唯有几只麻雀落在窗口,叽叽喳喳不知闹着什么。 这少年向来性情不定,来去无踪影,武功这般高,却偏偏留如此偏僻的渭城。施晚茵猜不透,也不想去猜。 自谢云铮战死后,身体便日况愈下。仿佛在和什么较劲一般,曾一度被逼着喝各种补药,却依旧无济于事。 后来她明白了,一旦心死,一切便是徒劳无功。 她从榻上起身,熟练的将帕子藏起,秋风渐冷,一缕风轻轻浮动丝帕的一角,只见其上晕开朱砂般的血迹。 到了傍晚,施晚茵食过晚饭便一人孤坐在窗前,捧着书简,一道细长的孤影落在窗前,窗外一轮残月缓缓升起。 灯盏里,豆大的灯火微微摇曳。 窗户倏得被支起,凉风裹着湖腥的潮气扑面而来。 “跟我走。” 施晚茵还未反应过来,手腕一紧便被他扯进怀中,不待她反抗只觉一只大手穿过腋下,整个人便腾空起来,清冷的松针香映入鼻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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