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盯着宁书，一道道灼灼视线或好奇或嫉妒，纷纷朝他刺来，这一次，连张召都无法替他解围。 因为苏璃指明了，要他自己回答。 空气仿佛凝固，宁书也不知道，一个年纪轻轻的女人为什么会散发如此大的威压，包厢内的喧嚣此时完全安静下来，无一例外，所有人都在关注她的一举一动。 确切的说，是她和他的一举一动。 宁书没有过正儿八经的男女之情，也不懂男欢女爱那套，但此刻，他身体里的每一根直觉都在告诉他—— 对面的女人，似乎对他颇感兴趣。 尽管，这让他很有压力。 他彷佛一个雄竞单元的冠军，必须要承受其他男性对他的敌意。 将所有目光照单全收，宁书终于抬起头，淡淡看向苏璃，语气平静地吐出那两个并不复杂的字。 “宁书。” “多大？” “二十二。” “刚毕业？” “是。” “哪个学校出来的？” “南洲大。” “怎么转行了？” “需要钱。” 这男孩还真是毫不掩饰，最不经包装的回答反而戳中了苏璃的笑点，她噗嗤一声笑出声来，于是这一瞬间，包厢里再度活络起来。 被冷落的人开始窃窃私语—— “问这么多，苏总对他有意思？” “搞什么，我带来的那个苏总看都没看。” “这小子哪里冒出来的程咬金？” “顾虹的人，没看她这会得意得要死！” “真晦气，她怎么还不倒闭？！” 顾虹全然不顾这些酸言酸语，见苏璃乐了，她比苏璃还要喜笑颜开。 值了，值了。 自己这一趟，真是没白来！ 苏璃一个又一个问题，问得全是关于宁书的，别人求关注都求不来，她只关心宁书！ 这说明什么，说明一屋子人，只有宁书入了苏璃的慧眼！ 看看，看看，宁书还没说什么苏璃就被他逗笑了。 这就是电光火石啊！ 面对四面八方投来的嫉妒目光，顾虹不像宁书那么拘谨，她就像是干涸的鱼被放进了大海，想上天的人刚好站在了风口，一下子飘飘然，享受极了。 要不怎么说苏总是见过世面的人呢！瞧瞧，周围那些穿着潮服、油头粉面的小男生苏总怎么不问，说明苏总看人的眼睛是雪亮的，哪些人是实打实的帅哥，哪些是包装后的虚假普男，她一眼就能分辨！ 顾虹心里乐开了花，恨不得现在就将宁书送到苏璃床上，以后就有赚不完的真金白银，保他和自己，一辈子荣华富贵。 “苏总，您还不知道吧？”顾虹积极地延续话题，“宁书以前是学校游泳队的，还代表学校参加过省里的比赛，你别看他身条纤细，其实经常锻炼，力量感和持久力那是人中龙凤......” 这话题过于隐私，只差没说宁书X功能好了。 一时间众人都没反应过来，等听懂了顾虹的话里有话，众人又纷纷开始鄙视起顾虹来。 还真是越不要脸的人，越能混出头。 苏璃恰在此时抬了眸，视线在宁书的身上梭巡一番，那双桃花眼过于意味深长，直看得宁书脸烫了起来，以为自己是菜市场被挑选的菜。 “一会儿在酒店天台，有个泳装party，”她对着宁书笑了笑，“不如，你陪我参加？” 宁书一滞。 泳装party是什么意思，其实已经不言而喻。 他还没出声，顾虹已经代表他作了回答：“那可太好了，我们宁书的长项，”她转过来面对宁书，“宁书啊，你不是最喜欢自由泳吗，待会给苏总楼露两手。” 包厢门打开，苏璃的助理带着几个工作人员恰在此时进了房间，平头小助理在苏璃耳朵边上说了什么，苏璃点点头，助理立刻会意。 “诸位，唱歌就先唱到这里，苏总待会还有其他聚会，先告辞一步，岛上所有项目都是开放的，大家随便玩，玩累了找前台登记房间，帐都记在苏总名下。” 苏璃在这时翩然起身，嫣然一笑：“大家尽情玩，别客气。” 苏璃在众人的目送中走出房间，助理紧随其后，等走到房门口时，他转过身，朝着顾虹招了招手。 顾虹还以为苏璃要把宁书忘了，助理这一明示，她急忙屁颠屁颠上前。 “苏总什么吩咐？” 助理但笑不语，接着将一张卡递到顾虹手里，轻车熟路地交代，“酒店顶楼有个露天泳池，只有定了总统套房的人才能享用，这张房卡，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拿到的。” 顾虹眼睛一亮，忙不迭点头：“我懂。” 助理会心一笑，浑浊的眼神略过宁书，又回到顾虹脸上，“顾老板，你是聪明人，我就不用再多说了。” 他站直身体，整理好衣襟，拍了拍顾虹的肩膀，在坏笑中丢下最后一句：“别让苏总等急了。” “好的好的。”顾虹点头哈腰目送他离去。 黑金房卡到手，顾虹心里前所未有的舒坦，犹如吃下一颗“定心丸”，她知道，这其中的价值交换，成了！ 金主一走，奔着她来的小鲜肉自然也没了再留下的意义，众人很快作鸟兽散。 偌大的包厢，鲜肉们鱼贯而出，只剩下了张召和宁书。 穿过人流，顾虹一双眼睛锁定宁书，宁书此时神色复杂，在一波波瞩目的眼神中难堪地站立，一动未动，好像一个没有生气的木偶。 而顾虹，却斜嘴一笑，彷佛看到了一颗属于自己的摇钱树。 - 金色轿厢里，身材颀长的少年僵直站立。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宁书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凝重，他眉宇紧蹙，如雾山烟雨，内心的纠结呼之欲出。 电话的震动声把他从地狱中解救出来。 不过，当看清来电人时，他的心又不自觉揪了起来。 该来的躲不过。 迟疑两秒后，他重重划下通话键。 低沉着声音叫了声：“虹姐。” 那头的顾虹像喝了假酒一般，兴奋异常：“宁书，见到苏总了吗？” “......没有。”宁书的低落和电话那头形成鲜明对比。 “怎么还没到，刚才我不是送你上了电梯？”电话里的顾虹先是一顿质疑，而后短暂地沉默。 再高的楼层，乘电梯也不过2分钟。 现在已经过了20分钟，宁书却还没见到苏璃。 顾虹明白了什么，很快又再次开口。 “宁书啊，不是虹姐说你，这么好的机会，你还犹豫什么呢？刚才你也看到了吧，二十多个竞争者，都想和苏总共度一夜，得苏总青睐！可你瞧瞧，苏总眼光多好，一眼就相中了你！” 宁书不接话。 电话里只剩风干的沉默...... 顾虹脑子转得飞快，见宁书不接招，换了种口吻。 “宁书啊，我知道你还年轻，不喜欢这种搏上位的方式，更看不上这种肮脏的手段，不过虹姐是过来人，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顾虹放低声音，语重心长道，“人呐，不能只为自己而活，更何况，你一个男孩子，清白值几个钱？我也不瞒你，今天联系你妈的主治医师，听他说，治疗费下个月可能又要涨，咱们公司你也知道，经营困难，这要是再不入账，我也再无力承担你妈的费用，你说怎么办？” 提到母亲，一向冷淡的宁书情绪有些起伏：“虹姐，我妈的病情恶化了？” “你先听我说完，”顾虹避而不答，自顾自地劝，“宁书，我知道你是个清白的小伙子，做演员也想做个清白的演员，要是条件允许，又有谁不想通过正规渠道拿到好资源呢，可你等得起，你妈等不起啊！她现在正是需要钱的时候，重症病房住着，生命时刻危在旦夕，她就你这一个儿子，指望你救她的命呢！这种时候，你不能不果断！” 宁书的眼眶微微发烫，但他很快，压抑住了那股鼻酸的冲动。 母亲重病后，顾虹的公司的确帮他垫付了巨额医疗费用，虽然他知道顾虹是个商人，不可能干没有回报的买卖，也知道自己是被顾虹“卖”给苏璃的“商品”，但他目前，没有更好的办法。 久久的沉默里，宁书做了这辈子以来，最艰难的决定。 “其实啊，没必要这么想不开，这种事情，就是一闭眼一睁眼的事儿，你很快就会享受其中......” 电话里的絮絮叨叨已经无法进入少年的耳膜，他的眼神从纠结转为决绝，紧握成拳的手松开，按下了开门键。 宁书的舌尖快要被自己要出血，他一字一句道。 “我知道怎么做了，虹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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