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照顾袭音的两年里,战虚明算是把她全身上下给了解个透彻。 并非故意过度逾举,而是但凡能刺激到她任何反应地方,他都会格外注意,葵水也同样。 醒时,她但凡一来葵水,跟丢了半条命没什么区别。 沉睡时,眼皮抖动,哼声,蹙眉,腰部微扭,食不下咽,葵水倒是成了她活着的唯一证明。 战虚明记着日子,算着时辰,也成了唯一能让心情舒缓的事情。 昨夜,袭音带着气离开宫城后,战虚明就没睡踏实,索性起身一边瞧着门外,一边接连喝了两壶茶,直等到下匙,迟迟未见人影。 先叫来许澄意去询问了守门侍卫,查询出宫名单,得知人并未返回宫中,他便开始坐不住了。 许澄意见战虚明神情越绷越紧,像是在极力隐忍着什么:“不如我去找温城主,要块开宫门的令牌?” 战虚明有些等不及,认同了许澄意的提议:“你随我一起去。” 刚到温酎寝殿外,就被层层把守拦住,义正言辞道:“城主特意下过命令,三日之内,就算天塌下来,也不能叨扰。” 恰在这时,隐隐约约,寝殿外的人都听见了从寝殿内传出磨人的低吼,抑扬顿挫的冲撞,各种瓷器、砚台、书本的凌乱,乃至逃避追赶的脚步,欢快狂热的声音,简直让人脸红。 除了许澄意好奇,把守伺候的人以及战虚明,均都做到了耳聋眼盲心瞎的神闲气定。 战虚明面不改色道:“那改日我再来叨扰温城主。”冷声提醒正起劲的许澄意,转身走了。 “姐夫,拿不到令牌,我们怎么出去?” 战虚明一边走,一边打量巡逻薄弱的地方,淡定从容的回答他:“翻墙。” 许澄意笑意收敛,停住脚步:“姐夫,我们会被当刺客的。” 你的持重耐性呢?你的运筹帷幄呢? 可别一个事没解决,又摊上另一件。 “不敢去就留在这里。” 若胆量小,许澄意就不会陪战虚明、袭音一路披荆斩棘走到现在了。 行吧,自己选的人,自己选的路,咬着牙也要被坑下去。 两人谨小慎微绕着宫城转了一大圈,躲过巡逻,好不容易摸索到了坚守最薄弱的地方,万万没想到,在战虚明正准备施展轻功时。 暴呵声从头顶传来。 “刺客,速来抓刺客!” 屋顶竟还有防守。 知道温酎阴,没想到连防守都玩儿阴的。 “我把风垫后。”许澄意自腰间拔出剑,做好防守状态。 “勿要恋战。”战虚明嘱咐了许澄意后,轻松跃出了城墙。 袭音可能无法想象,那么倨傲,不可一世的人,能为了尽快寻到她的踪迹,动用且耗费所有内力,找遍了大半个秀城的客栈。 从昏黑夜晚,到天光放亮,他终于寻到了她的踪迹,却不成想看到如此窝心的一幕,还嗅到有淡淡的血腥气。 来龙去脉,一时了然于心。 屋内的两个人被战虚明突然的闯入,惊到好像不知他破坏了什么和谐。 见人安好无事。 战虚明转身就走。 就那么轻描淡写的一眼,夹杂无明业火的不动声色,挤不出半个字的怅然神伤,看的袭音翻江倒海。 明明没做什么对不起战虚明的事,偏偏全身上下但凡能动的地方都被吓软了。 推开温玉,几乎是连磕带撞追上并未走远的战虚明。 对挂着疲惫,一脸凛然严肃的人,袭音上来就迫不及待的起誓:“我与温公子是清白的。” 战虚明一个不屑的冷哼,懒得搭理,错过就走。 袭音赶紧再拦,指着身上的衣服:“客栈老板娘帮着换的,月事带也是老板娘买的,跟温玉无关。” “事到如今,你竟还想着帮他开脱?”战虚明有点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见什么,错过再走。 袭音情急,抓住战虚明的手:“我是在阐述事实,表明立场,战公子可不能误会。” 战虚明停住,垂着凤眸直勾勾盯着她,用你胆敢说假话,咱俩就完的语气问:“昨夜吃冰没有?” 袭音哽住,一个晚归,跟温玉方才那出还没解释明白,若是再明知提醒,偏偏逆行为之吃了一大桶冰沙,致使葵水凶猛晕倒,没来及联系其中逻辑关系的下意识撇清:“没吃。” 冷哼声战虚明都发不出来了,嘴角的笑,令人心抖,反扑似的甩开袭音的手,走的比方才更快。 也正是战虚明极快的反应,袭音觉悟方才说了什么屁话,在他身后追赶:“吃了,我吃了。”并用极简的话,把昨晚发生的来龙去脉解释了一下。 没等战虚明回应,哗啦涌上一堆侍卫。 “你们这是做什么?”被推搡到外围的袭音纳闷儿的问。 领头的侍卫指着战虚明呵:“昨夜,是不是你翻了城墙?” 翻城墙? 袭音被三个字镇住。 为了什么,不必深究。 战虚明坦然自若:“是。” “带回去。” 袭音正要阻拦,想扬明战虚明与温酎,乃至牵扯整个秀城的关系。 被他被一个眼神拦住:“我很快便回。” 待清冷的人在簇拥下离开。 袭音情急赶紧往回跑。 晚风瑟瑟,夜凉如水,万籁俱静,一个急匆匆的脚步自暗牢的最深处传了进来。 “战兄?” 坐在披冰带霜稻草之上的人慢慢睁开眼。 温玉急切道:“战兄,你怎么样?” 战虚明原地未动:“无事。” “我去找过我哥,可他那边守着的人说是三天之内不见任何人,不知战兄可有尽快出去的对策?” “暂无。” “不知战兄能否多等两日,等我哥出来,定及时向他禀明真相,将战兄放出。” “多谢。” “你我认识这么久,我早已将你当做兄弟,何必客气。至于这暗牢中,上上下下我已给打点好,战兄放心,无人敢动你分毫。” “嗯。” “对了。”温玉从身上解下一个包裹:“这是音姑娘担心战兄在牢狱中受凉,托我送进来的。她本想一起进来看看你,可战兄现在身上背负的罪名太大,有刺杀城主的嫌疑,闲杂人是不允许探视的,只得托我了。” 听到袭音的名字,战虚明才真情实感有所流露,动了动身接过:“转告她,近日勿要闯祸。” “战兄放心,有我在,自是拼命护住她。” 长秋殿中。 战虚明不在,能灵活探听指派的许澄意也被关了进去,即便有温玉安抚,袭音心中没底依然不安。 两日中,忧虑战虚明的袭音除了过度忧思,还无法松懈,因为秀城要建季节与非季节饕餮市场的担子,全都落在了她身上。 虽然袭音很反感做这些原本就与自己无关,费力不讨好的事,先前能因为过好后半生,养温玉,打起精神,扬言打开水路,看谁的获利更大,与战虚明斗气一搏。 可战虚明舍己为人的境界太高,又会赚钱,她完全可以无所作为的去依靠,办好宅内之事就行了。 形势逼人,她不得不勉为其难,去扛起战虚明暂时撂下的一切,总不能让花了三年,辛辛苦苦谋划打拼的一条线,给尽数断毁葬送,或者拱手让人。特别是,经历了那夜,贫苦骇人,一双双无助的眼眸。 她出了秀城,规划秀城的市场雏形时,发现各地货品参差不齐,却同等价位收取的问题,索性自作主张将货品分了甲、乙、丙、丁四大类。并打算创一个字号,在粗放管理耕种、制作的情况下,挑出成色上呈甲类精致护封,乙类普通护封,丙类批量护封。 至于丁类,并非通过战虚明跟袭音的管制,是百姓自己小批量,小成本,低利润带着能赚一文是一文试试的心态,掺杂其中,进行贩卖。 如此,根据货物多少,重量,缴相应的相对低廉的过路费。商贩便可根据自身手头宽裕程度,合理合类进货售货。也间接解决了寻常小贩,进货成本高,利润少。穷苦百姓,买不起,吃不起的问题。 特别是以袭音凡事喜欢往大里做的性情,短短两天里,将人人可行商,可就近进货的普及推行,告知了苪国大部分百姓。 短时间无法让穷苦的百姓大富大贵,至少暖衣饱食,养家糊口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前有战虚明的牢固铺垫,袭音此举,虽说没能产生多大的利润,然在百姓心中的信望却高大起来。 掌控一条有关国计民生的路,如同扼住苪国利益的喉咙无形的权利逐渐显现出来。 袭音一心闷着头做,压根儿没注意自己的雷厉风行,能引来暗云涌动的危险。 字号的名字取什么呢? 没日没夜正好忙碌两日的袭音,问正喝浓茶提神,同样没休息一直帮扶她的温玉:“战公子明日应该就能出来了吧!” “应该会,明日你我一起去接战兄。”温玉捏了捏和善的眉。 袭音一喜,起身:“那我赶紧去准备恭迎他出来的东西。” 第四日一大早,火盆,干净衣服,新鞋,用粽叶烧过的水,怀抱柳枝,全都用来去晦气的袭音,翘首以待等温玉带好消息回来。 比预想的要快,温玉行色匆匆,面露怒色。 从未见他动过肝火的袭音知道大事不妙,忐忑迎上去:“可是又出了什么变数?” “我哥为了那林清夜,纵/情/酒/色,竟然将三日不理政事改成了七日。” 七日。 “战公子那边只能干耗?” 温玉用不然呢的叹息回答了袭音:“百姓之事尚且都能耽搁,更何况战公子区区一个误会。” “可他若不在,与秀城的合作,利城利民的事岂不也耽搁了?” “战兄虽不在,至少有音姑娘你。这两日,我见音姑娘的魄力不次于战兄,应当能担得起责任,挑得起重担。” “可我志并不在此,颇为吃力,还是想办法尽快把战公子弄出来才行。” 温玉看起来像是竭力了:“音姑娘,再等四日而已。况且牢狱上下我已打点好。战兄不会受为难,也不会受什么罪,大可放心。至于好不容易跟我哥谈下的合作,切莫懈怠才是。” 袭音拿着隐灵村姜里长托人刚刚送来的信:“原以为走之前能见战公子一面,看来是见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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