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回到原始世界,姜云备感虚脱,拖沓着脚步就往店内冲,结果径直撞在玻璃门上,疼得吱哇乱叫。 跟在后头的陈实默默在门口站好,扫脸开门,把玻璃门推开后,乖顺地站在一侧请她进入。 “谢谢。” 姜云如干燥的枯草被后头根本没有的风冲上楼。 他把门关上,把脸靠在玻璃上仰望城市的繁华不尽,华灯涌动。 在这样的地方久待,总是会有一种即将拥有全世界的错觉,却又会被很快刺破幻想,击碎所有。 他拿起案桌上的遥控摇落窗帘,把小店围困在黑影憧憧之中。 “小猫,走吧,陪我去打游戏。” 富贵机灵地钻进陈实的怀里,用毛茸茸的脑袋顶撞他的胸膛,找到个安稳的位置就踏实闭眼睡去。 于此同时,姜云却左右翻滚着睡不着。 分明有着睡意,可大脑清晰无比,正处于高速运转状态。 越闭眼,越睡不着。 最后,她气得直起身,用手开灯,抱过自己的幸运毛笔,发着呆,酝酿着困意。 可这困意左右是等不来,她还是坐到檀木桌前,把少量墨汁小心地倒在墨砚上,再用墨块磨匀,才把信纸摊开,用毫笔在墨水上轻点几下,认真落笔。 她是传统的记录者,从来也都只用毛笔写字,鲜少用油性笔,不过都会写就是,但她还是偏爱这浓郁的墨水味。 墨水浸透于纸,若是用力不匀,速度不均,则会泛开,而这字也会歪扭地不成样子。 故有云:见字如见人。 今日,她心思烦乱,所以这一撇一捺也都和打了卷一样要四处奔跑。 来瞧,她写的究竟是什么—— “我希望这个世界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糟糕” “这样或许我就不会那么偏激了。” 她对彭磊说她偏激还是耿耿于怀,不愿放下。自幼起,她勤修道法自然,怎么会被人指摘说是“偏激”。 她不懂,为何她就是偏激,这不是自我保护吗? 面对所有可能的危险,迅速做出决定,迅速塑造铜墙铁壁,这不是才对的事情。 笔尖骤停,她终于明白她思路的困结就在于在乎别人的看法。 所谓自然不都是要放下万物,忘却自我,何必纠缠。 但她又是个俗人,贪财好色,本性难改。 真是纠结,又要去不断平衡新的东西,难怪她是个天秤座。 姜云就这样困扰了半宿后才滚上床裹紧被子,迷糊着遁入白茫茫一片的梦境。等要醒来时,她却梦见自己在生孩子,血液滚滚流出,疼痛撕心裂肺。 她知道这是个梦,可无法逃脱,更无法醒来,好不容易憋着劲才把眼睛瞪开,可头还是坠着疼。 阳光透过窗帘作为警示信号扎在她每一寸皮肤,将她从床上拽起。 按照解梦说,她梦见生孩子是因为她太想获得成果,这种无形的破案压力已经蔓延到她的梦境里了吗? 她狂乱地抓着自己头发,有气无力地离开混乱的床铺,拧开了门锁,却撞进陈实的怀里。 可能是无意,更多是有意。 趁着梦意上头,她毫不客气地搂住陈实的腰身,贴着他的肌肤蹭着自己的脸,“软乎乎”地撒娇:“陈实——现在几点了吗?” “下午两点。” “什么!” 姜云惊愕地放开陈实,连连后退,往墙壁上的电子显示屏定睛一看,果然是满打满算的下午两点。 另一边,陈实已将黑色运动外套的拉链拉好,抱臂于胸前,处于防御状态。虽然他刚刚并没有排斥姜云的接触,但是他还不确定她的心意,并不敢更进一步地接触。 他分得很清楚。老板是老板,女朋友是女朋友,二者不能混淆概念。 “你做饭了吗?” “做了。” 姜云估摸着头发乱如蓬草的陈实也才刚醒,就说:“那我们点个外卖吧,就黄焖鸡配米饭。” 陈实放松身体,从兜里掏出手机开始点外卖,也收到老板给他新加的工资,不由得勾起嘴角,哼起歌来。 姜云在厕所洗漱都把他的歌声听得一清二楚,可见他有多开心。 世人皆俗,有钱才是人生大事。 今日她选了身素白云锦旗袍,其上的勾纹宛若倾斜的月光,再挂得青绿色丝质披肩,大气又优雅。 为配得这件衣裙,她特地画的是远山眉,眼影清淡不觉,唇色是薄薄的一层树莓紫,盘发再以玉簪插住稳固。 落落大方,清丽不俗。 待她走出施施然坐到椅子上,陈实早看得有些目光晕眩,心脏鄹紧,青色血管从白嫩的皮肤中微微凸出,搏动。 “老板,吃饭。” 陈实扒拉着碗里的饭,拼命低头,不敢多抬眼。 见得他这幅慌乱模样,姜云心中甚是欢喜。她今晚上还有个历史文物相关校园讲座,才如此盛装打扮,绝不能丢她导师的脸。 但去见大学生之前,姜云得先摆平引路人。 这次知恩没来,换了个青春靓丽的引路人,名唤阿秋。 “阿秋,你看这个玉簪轻盈小巧,银丝缠花,护玉为心,戴在头上完全就是气质脱俗。”姜云热情地为阿秋介绍一枚珍藏玉簪。 阿秋抚着玉身,指尖传来清润的玉质感,不禁发出惊叹,“真的很好摸。” 姜云见阿秋眉眼欣喜,便知十拿九稳,就说为她盘个头发再插上玉簪看看效果。 如此说来,阿秋也不好意思推脱了,就坐在凳子上,等姜云为她散发。 陈实手疾眼快地也端来铜镜置于案前。 活脱脱一个熟练的卖货团队。 经姜云盘发后的阿秋紧张地打量镜中的自己,有些实在不敢置信地“哇”了一声,确实有种古韵之美。 “我买了!” 姜云挂上得意的笑容,亲切地对阿秋说,“如果你以后不会盘发,可以随时来找我帮你弄好,或者我现在多教你几个技巧。” 阿秋拽住姜云的手,抬头与之对视,“不贵吧,我才刚来上班不久。” 姜云被她可怜兮兮的表情逗乐,忙说,“不贵,才五千两百金币,而且可以分期付款。” 阿秋咬紧下唇,十分犹疑,准备点头买下。虽然痛苦,但是真的很好看。 “要不还是等有钱了再买,我们会一直为你保留。”姜云见她捉襟见肘,委婉劝诫,单手把陈实拿出的打包盒推回去。 谁知,阿秋却直接站起,用掌心的扫描仪完成了付款,肯定地说:“姜老板,我要买下。我刚刚犹豫其实不是觉得贵,而是觉得便宜,但没关系,我下次继续买。” 姜云被小富婆的财气震惊住,立刻应下:“好,下次虚拟世界结束见。” 阿秋美滋滋地看着玉簪被打包完毕,才想起来要跟姜云透露下一关的线索。 “诱惑,就是下一关的提示词。姜老板,你一定要加油哦。” 姜云看着阿秋月牙般的笑眼也跟着弯嘴笑起来,答应她一定会顺利破局,好让她下次再来。 望着阿秋离开,姜云低头看了眼腕表,恰好七点,可以赶到蓉城大学。 蓉城大学是少见的以历史类文科冠绝全国的大学,也因此,姜云才会报考该大学,顺势在毕业后留在爷爷的古玩店工作。 从飞车上出来,姜云就看到自己的导师王河,立刻与他握手问好,“王老师,多谢你的邀请。我想这次古玩分享也能够让更多人了解我们的文物,热爱我们的文化。” 王河看到昔日学生出挑得温婉可人,心中也深感欣慰,“能把你请回来,也是我的荣幸。怎么样,到底要不要来读我的研究生?” “老师,我心无大志,只想守着我的古玩店,偶尔呢,帮你考校一些古书。我又不婚不孕,也无父无母,实在不需要更多负累。” 王河见姜云却无意愿再深耕,就也随她去,领着她先到自己的课堂。 “同学们,这就是我经常跟你们提过的姜云师姐。今天,她会给大家带来一场别开生面的宋代文物分享会。” 姜云站上讲台,侃侃而谈,目光灼灼,自信大方,是春日里生命最旺盛的柳树,迎风招摇着绿枝。 陈实坐在教室的最后,隔着七排书桌和同学,远远遥望着她,心中升起些暖融的感动,举起手机对准舞台上的她拍下一张照片。 照片里的姜云在打光下温柔浅笑,俏皮地歪头看着大家的双眸。 白驹过隙,演讲很快收尾,姜云受到学生们的追捧,被围成一大圈,但她还是很耐心地回答问题,并且为他们签名。 忙活许久,他们是踏着夜光返回古玩店的。 出去看见年轻的生命力,姜云眼花缭乱,脚步跌宕,闻闻衣袖顿感神清气爽。 “刚刚真的很多帅哥,还是有书生气的那种。” 陈实见她犯花痴的模样,心中暗暗生气,声调忍不住沉下,问:“老板,你到底还喜不喜欢你前男友?” “都过去两百年了,我都不记得他长啥样了,谈什么喜欢?” 姜云才没什么要“守节”的奇怪想法,对陈实挤出个腻笑,油得他赶紧跑路,再也不多话,顺便在心里反驳:“你记得。” “再过三个月,我们的世界又要重复了!”姜云卡住话头,猛然想起自己的八万金币,痛不欲生。 如果原始世界要周而往使,虚拟世界估计也会,那她的八万金币不就打水漂了。 万恶的资本家,就会拿情怀出售给普通人。难怪别让她掉以轻心。 “什么,你说什么?” 陈实的脸色变得古怪起来,眼神里面充满攻击性,仿佛面前的姜云会是造成世界轰踏的罪魁祸首。 姜云感受到氛围中流动的紧张感,急忙吞咽了几口唾沫,赔笑:“我说要是我们下一关过不了,前几关的金币不就还得还回去,纯纯就是重复的无用功。” 听到解释后的陈实脸色松弛下来,恢复了原先的灵气,浅浅微笑,安慰道:“没事,第四关难度应该也就一般。” “五万金币呢,要是能到手,咱们这一年都可以不用开工了。” 姜云尬笑几声,转头就往自己房间溜,生怕被陈实抓住。她有些不安的预感,得去算几卦平复心情。 无论真假虚实错乱,时间终会给出答案。 系统:欢迎两位进入第四虚拟世界,倒计时为十天。 柳绿花红,花香四溢,偶有蜻蜓、蝴蝶在丛中嬉戏。 安静地令人胆战心惊,美好地恍若置身仙境。 可这里就是凶案的第一案发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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