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衡出逃。 听到这个消息，彭磊一度呼吸停滞，浑身鸡皮疙瘩。 他极力调整，冷静告知电话那头进行三方拦截，务必把甄衡堵死在半路。 “警官，没出什么大事吧？我还要去医院看我儿子。” 彭磊挤出个微笑，道：“不会有事的，婆婆。你放心。我们一定会保护好小张医生。” 陈小姐颤颤巍巍地从沙发上站起，走到彭磊面前跪下，拽住他的裤脚，泪不成声：“我知道我们小张做错了事，但是他也是为了孩子，可以从轻量刑吗？” 彭磊扶起陈小姐，沉声道：“案件尚未查明，你不要先自乱阵脚。我们得先离开去讨论案情，就由小雨警官来陪你们吧。” 他实在担心甄衡会狗急跳墙，会给张医生来个死无对证。 警局，乌云笼罩。 姜云负责理清案情。 她将甄衡的照片用磁吸石贴到黑板最中间，再于旁边帖上苏云琴、张医生、苏家父母、苏云意的照片。 “我们几乎可以从逻辑上推断甄衡就是这场凶杀案的主谋，而张医生发挥的作用目前并不是非常明晰，大家有什么看法吗？” 彭磊站起，替代姜云的位置，说：“我们从张家获得的银行卡以及张家人的说法来看，张医生至少是起到对死者死亡的推动作用，并且布局时间应该就在9月5日前后。” 陈实补充：“我看过病历。我记得在9月20日起，死者就已经非常频繁地出没医院。所以我想或许嫌疑人一开始没有想要立即杀死死者，而只是想要先把她的身体拖垮。” 听到陈实的推论，姜云突然记起苏云琴给她们提供的菜谱，于是急匆匆地跑到包里拿出文件夹。 “大家有谁懂中医吗？说不定是食物下毒。这可比西医给一针更加不知不觉。” 警官乙：“我们可以先把这个资料送给专业的中医鉴定。但是张医生又不是中医，这个谋杀方式有些兴师动众了吧？” 彭磊灵光一闪：“但是张医生可以有事当没事。” 陈实再次补充：“我在他们的聊天记录上看过死者在生前表示自己一直都头痛、胃不舒服，但是张医生都是说，’没关系，这都是小问题。’。所以这个猜测的准确度非常高。” 大家开始翻阅证据，发现聊天记录完全符合陈实的描述。 “那未免也太恶毒。”姜云感叹。 警官甲：“更恶毒的在后面。根据苏云意的表述，原本甄衡在去年11月底通过变卖房产解决资金问题，但是在今年三月，他回老家之后又欠上一屁股债务，应该是那个时候他和苏云琴爆发争吵，所以动了杀心。” 彭磊问：“那你们拿到尸检结果了吗？” 警官丙递给彭磊一份全新出炉的报告。 彭磊拆开，端详起来，而旁边肯定是凑满了脑袋。 报告中写道在死者苏云琴腹中残渣中发现龙虾肉，这与在苏家发现龙虾壳这条线索完美契合。 姜云：“总而言之，我们已经能够判定甄衡现在有两次谋杀。” “可是他不一定是杀害死者的真凶。” 彭磊：“那其他行动组的成员有甄衡的下落吗？” 众人噤声，转移视线，才发现窗外已经大雨滂沱。 陈实：“那他应该躲不到哪里去，下那么大的雨，又习惯养尊处优。” “你说，会不会在什么会馆里面？宾馆应该不可能，现在都要提供身份证件。我们也在出入市区的路段安插了巡视人员。” 警官甲提供了一个不错的思路，随后彭磊拍桌而起，“我们联网组看天网的结果怎么样？这个总应该有发现吧？” 警官丙弱弱补充：“联网组反馈他们看见了甄衡进入云氏长安集团的大楼，后来就没有从摄像头看见他出来了。集团内部的摄像机也没有他进入办公室离开的画面。” “这是人间蒸发咯……” 案件进入棘手的部分。 大雨导致天色早早变得暗沉，压得屋内光线只有LED灯的惨白，打在每个人脸上，更突显出他们拖沓的黑色眼袋。 沉思半晌，姜云找到另一个突破口：“张医生怎么样？救回来了吗？” 彭磊叹气：“已经抢救无效。” “那，我们不如对外宣告张医生抢救回来了。” 彭磊抿了口茶水：“已经这么办了。但我觉得甄衡反侦察能力很强，不一定会自投罗网。” “毕竟谁没看过刑侦片呢？” 警官甲被自己的想法戳中笑点，爽朗地仰头大笑起来，也把笑意传染给大家。 彭磊搂过警官甲的肩膀，顺着话茬：“那按你这么说，甄衡说不定现在已经逃之夭夭，背后有数十位大佬看顾，我们马上就要被勒令停止办案。” 姜云心想：“要是现实世界说不定真这样。可现在是虚拟世界，倒不必那么现实向。” 警官丙从门外冒雨跑来，再掏出份信件。 信封上收信人是云安市公安局，寄信人是甄衡。 姜云僵硬地勾起半边嘴角，冷嘲道：“这，还真自投罗网。” 彭磊在摄像头面前拆开信封，并且朗读其中内容。 听到其中甄衡的辩解和推脱，大家鸦雀无声。 甄衡认为：他并非杀害苏云琴的凶手，现在的困境都是苏父苏母的不体谅造成。而他应该是苏云意的替罪羊。 “苏云意？他真能编啊。”姜云对天白了一眼。 彭磊继续读：“她定然是想独吞家产，所以才对姐姐痛下杀手。大家都觉得我在苏家过得很体面，但是并非如此。苏云琴不仅出轨张格，还屡次打击我，骂我猪狗不如。苏父苏母更是对我不屑一顾，唯有小儿怜悯。” 警官甲：“难怪大家都说甄衡文采好，果然写得不错。” 彭磊气得用信封砸了他的脑袋，表示信中还有内容，大家还需要继续仔细听。 “我从荷州市江潮县而来，步步艰难，何须再自毁前途？” 信念完了，姜云点评：“这倒是很符合昨天甄衡的表演型人格。通过把自己塑造成完美的受害者，他就可以将污水泼给别人。” 窗外雨下得更大，分明才六点，都已经如同深夜。 陈实提议：“不如，我们先吃饭先想。” 警官乙：“好，我去订饭。” 彭磊眉头紧锁，沉声道：“不了，我们吃泡面吧，快一点。” 他总感觉他们错过了关键线索，并且这个线索可以直接解决所有问题。 与彭磊的紧张截然不同，姜云倒是兴趣盎然地玩弄起陈实的睫毛。 她实在是羡慕他的睫毛又长又密，最关键是他还长得很白，如同瓷娃娃。 “你说，他们注射过量的肾上腺素从哪里来的？” 彭磊的一声发问引开姜云的注意力，成功救下陈实。 姜云答：“张医生呗。” “不对，如果是张医生，他不可能主动告诉我们死者的死因就是注射过量的肾上腺素。” 姜云惊愕，猛然拍掌，“对，那就是甄衡！如果是他拿到的肾上腺素，那必然会留下记录。而且，他是一刀不成，才补的第二刀，那肯定时间匆忙，来不及掩饰。” 警官乙站起：“那我现在就去查人民医院的药品领取记录。” 陈实提醒：“或许那天发现死者过敏又把她救回的值班医生也可以作为我们的人证。而且肾上腺素是为了抢救死者而注射入体内，那极有可能前后相差时间差不多，否则很容易被发现。” “而且有可能在苏云琴发病后，甄衡拖延过一段时间，直到他判断应该救不活了，才去找的医生，但这个时间点应该要掐得很准。” 姜云被自己的神来之笔感到惊叹，连忙与陈实击掌。 彭磊总结：“所以我们调查记录的时间可以锁定在苏云琴第一次抢救和第二次抢救之间的时间段。” 陈实接话：“大概在凌晨一点到凌晨四点之间。” 警官甲疑惑：“可是这么晚去取药不会很突兀吗？” 姜云停止吮吸泡面，直接将其咬断，狼吞虎咽起来，猛吞一口，脸都涨红也要说出来：“他不一定要专门去取，可以偷拿。在医院的VIP室友专门存放药物的地方，而他只要趁乱拿到主治医生的钥匙，再换上白大褂······” 警官乙：“可甄衡那么胖，小张那么瘦，这怎么混进去？” 陈实嘴上说着“真是如此”，而又用手在线纸上写“万一其实，他的胖也是伪装呢？我在苏家老宅看到过他年轻的照片，还是很瘦的。”。 他把纸递给姜云。 姜云恍然大悟，打电话给苏云琴询问。 “苏小姐，我想问你了解甄先生是什么时候开始发福的吗？” 苏云琴虽然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柔声回答：“似乎从去年开始就胖了很多，也不知怎么回事。” “你们看！” 电脑上是甄衡两年前的照片，依旧是俊朗非凡，眉清目秀，身材非常均匀。 “怎么了？你们有什么线索了吗？需要我帮忙吗？” “没事，苏小姐。有线索的话，我们会及时通知你，不用着急。” 姜云挂断电话。 彭磊：“我们把这张照片再给联网组的同事看看，并且把这张照片上传到警官系统，供其他地区的同事查询。” 警官乙：“那组长，我们一起去医院重新查看监控，看看有没有问题？” “我们一起去，相互还有个照应。” 姜云拍拍彭磊的肩，示意他放松下来，不用那么紧张。 凌晨的医院在大雨下像一个充满消毒水味的孤岛，静谧无声。 彭磊再次给联网组打去电话：“现在天眼里面还没有甄衡的影子吗？” 联网组组长陈冲叹气：“没有，这个甄衡反侦察能力太强，根本看不见他的影子。” 听到这个惊天霹雳，彭磊挂掉电话，摘掉眼镜，捏松眉头，缓冲片刻才重新联系荷州市的公安局以及周边县市的同志帮忙寻找。 这个，甄衡，就人间消失了？ 他实在不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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