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岩石最常用的方法是机械破碎,但这里很明显施展不开,更何况我也不可能随身携带那样的大型设备。所以这个办法行不通。
其次是爆炸破碎,但这里岌岌可危的结构显然不容许一场雪上加霜的爆炸。所以这个办法也行不通。
热力破碎也是常用的办法,但需要的热量太高太精确,而且威震天和声波的机体不一定承受得来。所以这个办法依旧行不通。
那就只能用射流技术了。这种技术经常被用于一些不稳定矿物的开采上。对目前的形势来说正合适。
碳酸盐岩是最好解决的,用强酸就可以,甚至不需要太高的压强。粘土岩虽然麻烦一些但依旧存在氢氧化物和铁氧化物,依旧用酸液,只要压强加大就好。硅酸盐岩比较麻烦,得用脉冲式射流,但也不过是个变频高压水枪的事。
还有路径计算。得保证连锁反应不会把这里再次封死,这需要结合石块原本的填充结构进行相当复杂的计算,每次破碎都是。
不过也就这么大的地方,再怎么复杂也花不了多少时间。切割器做好的时候路线我已经计算完毕了。
子空间的存水量不算好看,我得精打细算着来。幸好附近还有不少蒙脱石,给我省了不少麻烦。
先沿着边缘把它们切下来,塞进岩缝里,再喷点水上去,它们就能自发膨胀撑开岩石,腾出一条道来。比用高压射流切割要划算得多。
有了缺口接下来就方便多了。切来切去,时不时再动手砸两下。残留手铐的狭窄边缘给我省了不少力气。受力面积比拳面小多了。
声波行动能力还没恢复就算了,但威震天全程就在我身后看着,一点儿忙也没帮。一点儿也没有。
当老板好了不起!
芯里再怎么埋怨,我手上的的动作一点没耽误。
体力耗尽前我终于腾出了足够的空间。
鉴于我的身高,那是一个对威震天和声波来说相当低矮的平面。不过管他呢,谁让你们一个不动的。
我只想早点离开这地方,对声波说:“水平打开陆地桥,我们跳进去。”
声波中止了对自己的维修,几乎就在我话音刚落就打开了陆地桥,很快,毫不含糊。
虽然啥也没干,但威震天是第一个跳进去的。
……
当老板好了不起!
怪不得红蜘蛛想篡威震天的位,这换了谁谁不想啊!
没用声波推,这次我自己跳进了陆地桥。
……
我预料到了他会把陆地桥的另一侧设在报应号的主控室里。但我没预料到他会开得那么高。
奇高无比。离地面有三个我那么高。我从来没从这么高的地方跳下来过。
理所当然的,我直接摔到了地上。
声波,你知道吗,小型机的命也是命,弱机的命也是命。
你开陆地桥的时候只想着威震天呢对吧,完全适配了他的尺寸,想着让他落地时方便潇洒好看。
你真的好爱你老板。
红蜘蛛一定很讨厌你,他肯定会在背后偷偷骂你是个谄媚小人。
威震天这会已经走到操作台了。听到我落地的声音回头看了看。
他居高临下,我也瞧不见他的光学镜,但我觉得里面应该是带着鄙视的。
大多数人都会在这种时候感到尴尬。我不会。即便威震天语带嫌弃地叫我起来,我也没觉得尴尬。
我很坦然地对他说:“我动不了了。”
他没说话了,我觉得应该是对我感到无语。
毕竟在他看来我不过是切切砸砸石头而已,根本没怎么动就累得不像话。笨到连个陆地桥都过不好,直接掉到地上不说,竟然就这么不能动了。
但我就是弱到这个地步。被关了那么久,一个给我送超能量体的都没有,能量本就匮乏。情知被监视,我也没给自己打强化剂,机体更是孱弱。
被带到地下矿洞时的我,是最真实的、去除了所有后天附加强化手段的我。
而解救行动……解救行动完全是我把每一条电路压榨到极致的结果。那太超过了,机体很快就对我报复回来。超负荷运转后的疲劳期,叫我几乎不能保持直立。
接着从三个身位的高度摔下来,我不能动很奇怪吗?
威震天觉得奇怪。他应当是无法理解的,这种强健到不讲道理的家伙理解不了实在正常。
他走到我身边,仔细打量我:“虽然有点小聪明,但实在太弱小了。”
呵呵,待实验室待的。
声波这会儿也过来了,正站在我身后等威震天的命令。
我是听到了陆地桥关闭的声音才知道的。这家伙落地和大黄蜂一样没声音的。见鬼。
威震天对他说:“把她治好,让她去管后勤。”
声波听了命令,一把把我捞起来就要往肩上放。
被扛着走是比被拖着走强一些的。但声波是个典型的霸天虎。这意味着他的机身末端非常尖利。他肩部延伸出了相当尖锐的板材,正对准了我的胸腔。
我觉得我是不能就这么等它嵌进去的,赶紧在声波松手前对他说道:“你在杀我。”
再说一遍,弱机的命也是命。
他顿住了,思索了片刻,改成单手托着我。
好吧,坐在纤长坚硬的臂甲平面上总比被开胸好了很多。
但我忍不住开始怀念起汽车人来。起码当时大黄蜂见我受重伤的第一反应是把我轻轻抱起来的。
本质上都是搬运没错,但体验也有好坏之分。霸天虎实在没有什么关怀伤员的氛围。
我们出主控室的时候和毒蜘蛛擦肩而过。她应该是被威震天叫来的。
虽然试图隐藏自己的视线,但她的打量对我来说都相当明显。更不用说声波了。
逼走红蜘蛛或许不是她的本意,但很显然,她也确实享受着在威震天的支持下排挤同僚的感觉。
总的来看,毒蜘蛛是个相当霸天虎的霸天虎。红蜘蛛跑了的消息一传开,她的地位势必水涨船高。她要更得意了。
不过我仍旧无法理解,对于这么个叛徒,威震天为什么这么看重。这是在鼓励手下都去叛变一下给自己镀个金吗?
声波一路把我带到了医务室。他走得很平稳,倒也没给我带来什么二次伤害。
医务室里有两个机在。一个红的,一个蓝的。也不知道我们进来之前他们在干什么,咋咋呼呼的。
很是毛躁。
红色的应该是医生,因为声波把我放到病床上之后是对着他放的录音:【把她治好】。
那个机听出来是威震天的声音,也没多话。视线在我和声波间游移,问他:“呃,你要在这看着吗?”
声波没理他。
看来他对同事也不说话。我真的很好奇他要怎么和别人交接工作,只靠放录音吗?
想到这里我笑了一下,也没说话。
倒是那个蓝色的机开口对我介绍到:“他是击倒,这里的医官。我是他的助手,我叫打击。你是谁?”
没想到霸天虎里还有会打圆场的家伙。
击倒已经在检查我的情况了,这叫我有点烦躁。把这些杂乱的情绪强行压下去,我回答打击道:“静电。”
击倒先瞧见了我的脸,发出了一声包含嫌弃在内的惊呼。
从这方面来说,他和红蜘蛛应该挺聊得来的。
我觉得他不会很靠谱。
“你的脸是在岩浆里泡过吗?全都融化了……”
……那很明显的灼烧痕迹。没见过热射线枪,你还没见过□□吗?要是真泡在岩浆里我的头都该融了,怎么可能还有小命在?
他果然不靠谱。
别管我的脸了,快找给我打点浓缩超能量体,然后找个电锯把我腕上的手铐锯开。怎么要紧的事一点不知道干?
他甚至开始打量我的机体了:“我还没见过这种质感的涂装呢,你怎么弄的?”
……
他果然很不靠谱。
我觉得我不能把机体安危交付到这种家伙手上,我实在不该在这里浪费时间。我对他说道:“给我注射一罐浓缩超能量体,我会告诉你的。”
他眨了眨光学镜,回答我道:“虽然我很想知道,但我们没有浓缩超能量体。超能量体行吗,涂装我想做成红色的,就是我身上的这种红。”
……我失语了。
一部分是因为霸天虎的这位医官实在太不着调。但更主要的还是因为意识到霸天虎连浓缩超能量体都没有。
这是从我到霸天虎的地盘开始到现在唯一一件意料之外的事情。
他们竟然没有浓缩超能量体!没有浓缩超能量体!没有浓缩超能量体!
汽车人日子都过成那样了还能拿出来点浓缩超能量体用在我身上呢,霸天虎竟然连有都没有吗!
这么一想我似乎确实有点对不起汽车人了……救护车,对不起。
我沉浸在震惊中,过了一会儿才对击倒点了点头。
他于是很利索地翻出一罐超能量体,又找出注射器接上递给我。
虽然我确实不愿意他给我注射,但他很自然地把注射器递给我的行为还是叫我很惊讶。
……只是想偷懒还是真有眼色呢……
没有继续深入思考那么多,我乐见其成地给自己打完了这一罐超能量体。
霸天虎的超能量体提纯工作做得不怎么样,以标准化工业水平来说还行,但在我来看说句踩在及格线上都算勉强。
不过反正总算能动了。
不知道之前这块到底是谁管的,但既然威震天刚刚说了让我管后勤,以后估计是要落在我头上了。
想想都麻烦。
没在这里发现电锯,我决定离开,剩下的还是没人的时候自己处理吧。
我下了病床,对还在眼巴巴盯着我等涂装的击倒说:“我被任命掌管后勤,涂装的操作步骤会连着配给一并发给你。”
我和声波离开的时候,他拉着打击不知道在那小声嘀咕什么。
我没仔细听,不过想来也不外乎是“这家伙到底什么来头”一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