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一身暗色衣裙,小才小貌但也算得上小家碧玉模样。 沈心柔将跪在地的奴仆唤了出去,蹲下身子急急忙忙捡起地上的茶具碎片。 被劈成好十几块的玻璃锋利而尖锐,沈心柔的手一不小心被玻璃碎片刺入,小片鲜血流出。 沈心柔见此也是不慌,只是更加小心将其余的碎片捡起往装杂物的桶里扔,等到地面上没有大块的碎片这才用着右手拇指紧捏住伤口,让血不至于再流出。 她站起身子心疼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她知道,他是因她那个青梅所气愤,她听说了,今日是小叔将姜二姑娘送回府的。 这样在大庭广众下行事,基本就已经敲定了他们的婚事,也怪不得夫君会生气。 “夫君,担心气坏了身子。”谢衡远这个时候见沈心柔来更是生烦,略过一眼沈心柔受伤下的鲜血一言不发地直往卧房外走去。 卧房的大门被极大的响声关上又跳开,外头闷热的风吹入卧室,沈心柔不再捏着已经止住血的手指,转而红了眼。 等一个不回头的男人,可真难。 她是站队于三殿下手下的一个小官之女,那日受三殿下之邀,自见夫君第一眼时就已沦陷,因着家中父亲看重利益,为讨好三殿下,在外称她同夫君早在半年前就已定下亲事。 三殿下要一个小官之女嫁于他是为自己铺路, 三殿下多疑,所以在他手下的人必须在他掌控之中,而她一个小官之女,没有实权,所以正好可为他三殿下所用。 五日之前,她已成功嫁入伯府成为谢衡远之妻,那日婚宴之中,她见到了那位传说中夺了自己夫君未来妻的庶弟。 青裳旧衣,却也不减身上孤傲清冷,即便在外界看来他比夫君容貌胜上许多,她亦也没有动摇。 那日她便罪恶地想,幸好在三殿下心中她这个小叔只是夫君行肮脏事时的替身,日后终是要取缔的,如若不然,也许她今日配的就不是定远伯府的嫡子,而是那花楼女人所生谢伯爷的庶子。 不过她转念一想,又觉得他这个小叔也是挺幸运的,他能娶和他相爱,不必和夫君一样被三殿下强迫娶他想要他们娶的妻。 今夜的夜色沉静,同在一府的墨云院中,谢衍行执起手中所写之信,递给一侧站着的银生。 “明日将此信送到姜二姑娘手中。”谢衍行想了许久,他们尚且未成婚,私底下叫着亲密些没有什么,可若是明面上叫这种只有家人才能叫的字还是不妥。 银生一脸笑意,将信接了下来。 不仅如此,他还调笑,“公子对姜二姑娘这般美貌女子铁树开花,倒也不稀奇。” 银生是自小跟于他身边的奴仆,自然对着谢衍行说话做事也较直。 而谢衍行对银生也是纵容,他拿起一张刚刚写废的宣纸,揉团丢在银生怀中。 银生接去,谢衍行面不改色,“再说,你就回去给我抄这团纸里头的字一百遍。” 银生贱兮兮地笑着,口中还喊,“好咧,公子。”说罢,银生急忙往外跑去,生怕公子真打算让他抄这团纸里面的字一百遍。 银生将那揉团的纸丢塞在袖中,翌日一早直往姜如雪院里飞,就连府中也无一人察觉。 烈日当空,姜如雪此刻正在院里头的一颗榕树下,乘凉习着府中绣娘所教她的针法练习。 蝴蝶飞入榕树旁花丛之中,似是在另一处闻到了蜜,竟是成群结队飞往姜如雪所在之处。 蝴蝶姿态优美而美丽,却也仍不如其下姑娘美艳生姿, 榕树底下,姑娘细长葇荑仔细端详着刚刚画下图案而绣,白皙而富有血色的脸颊微低,姑娘脖颈欣长,许是专为有情之人亲自动手绣荷包,心软得一塌糊涂,所以姑娘看起来即便较为妖艳的样貌,余下神态目光也衬得姑娘柔柔。 银生踏墙而跳入院中便见着此景,不由惊呆了。 原来这世中还会有如此美妙人儿,也怪不得公子多年铁树开花,原是那朵花艳丽的实在倾国倾城。 幸得是那姑娘识明珠,如若不然,公子许是轮不到这样姑娘, 京城街边,他也曾听闻谢大公子同姜二姑娘往事,只不过现已物是人非,谢大公子娶妻,姜二姑娘又是还未许人,但已定了公子。 似是就那一眼,银生就认定了姜如雪是他以后的主子。 他飞身过墙,踩过地面,一道“咔嚓”落叶踩碎声响起,引来了姜如雪的端凝。 姑娘肤白貌美、娇靥如花,只是神色不像众人般见一个陌生男子入院就大喊大叫,而是熟视无睹,续而低头绣竹。 银生见此,心中忙夸姜如雪临危不惧,这样貌美又冷静的女子,怪不得公子这般倾心。 而姜如雪现在手上则还是动手绣荷包上应有的竹叶,其中还分神在银生身上。 她对银生也有记忆,只不过不多,她还记得前世在她嫁入定远伯府两年后谢衍行不在府中的一个清晨,银生急慌跪于卧房之前,口中有词, “恳求夫人救银生的家母一命,散点银钱借银生给家母治病。” 那一年她听此就是急忙将房中带来的首饰全部丢在一个匣子里,让他救命。 可最终还是不如人算,即便大量银钱砸入,银生的母亲还是没救,医官只说是发现疾病时已是晚期,这些银子换的药材只能吊命。 最终两月过后,银生母亲死去,银生心灰意冷,离了伯府,从此谢衍行就失了一个左膀右臂。 今世重来,银生的母亲现在应当还是轻症,从未有去诊断过,她不忍让一个老人死去,也不愿见谢衍行失去左膀右臂,想着要用何法才能让银生无意间知道他母亲患病。 接下来银生站于她跟前,手中拿着书信,毕恭毕敬,“姜二姑娘,我家公子让我转交于你的。” 他没有去说是谁,但都心知肚明,如今这种情况,除了谢衍行还会有谁? 姜如雪拆下信封,就此看了起来。信封中字很少,只是越看姜如雪在银生面前表现得越是不太自在。 直至信中内容被看完,姜如雪这才平了心态,果然谢衍行就是这一副德行,二人刚确认完关系又回到往常那般调笑她。 明明信封之上规规矩矩的写着姜二姑娘亲启,却又在信中第一字就用她小名代替。 全篇之中没有“姜二姑娘”四字,只有“囡囡”二字替代。 不过她也没觉得逾越,反觉得欢喜。她想若是前世她稍微顺着一点谢衍行,也许前世的谢衍行也会这般待她。 不过谢衍行这信中内容倒是给她了一个机会,一个能让银生知道她母亲生病的机会。 姜如雪将信再次折叠,塞入信封,将其放在一侧,言语如泉水般清透,“我该如何称呼你?” 她得先问,再恍然大悟,如若不然就怕招人怀疑。 “奴是谢二公子身边的仆人,姜二姑娘可叫我银生。” 姜如雪佯装豁然开朗,“那你可是家中有老母亲的那个银生?” 银生家中有老母,早已不是秘密。 银生低头,声音辽阔,“是。” 姜如雪听此笑着又道,“三日后你家公子约我同游,可我母亲昨日刚和京城那处问仙医馆里头的老医官约好三日后去她那处探脉,” “既然这样,那不正好银生你便叫你家母亲去看看身子,去到那儿就说是我吩咐的,那样那老医官也就不算白等一趟了,可行?” 银生刚听有些狐疑,后又想似乎最近母亲常在他身旁唠叨她人老了,干活已经不像从前那样利索了。 也好,去医馆把把平安脉也好。 “谢姜二姑娘。” “不必。” 银生道了谢后就回了府。姜如雪看银生离去的背影便又是将视线转移回手中要绣的荷包图案里。 得加快进度了,要不然,她亲手绣的荷包和那只还未裁剪织成寝衣模样的布料可就赶不及在婚前弄出来了。 更况明日就要和母亲去定远伯府一趟安母亲的心,留给她的时间可就不多了。 姜如雪捣鼓着手上的荷包,日过晚月,又是一日。 远忠侯府的门前早已按姜夫人的安排停下一辆马车,奢华富贵的府门前,两个容貌尤为相似的人踏上马车内室。 车轴轮起,跨越着距离跑过另一头街道,马车内室之中,姜如雪两手紧绞绣着月季丝帕。 姜夫人见状,宽慰着,“如雪,我们这趟去不过只是相看谢二公子一家而已,” “虽说你同谢大公子青梅竹马,怕是到时候见到谢夫人会觉得尴尬,但谢大公子也已娶妻,更况在外头传的是早在半年前和别家女儿定了亲,是她对不起你先,你又何必为难。” 姜如雪只是点点头,心中焦急亦也未解。 她心中想的哪是这个啊, 她想的是等入伯府不知能不能遇谢衍行, 但见谢夫人是无可避免的,这是她真正意义上在今世见谢夫人的第一面,之前一次是着急为谢衍行挡鞭, 也许这次她身为日后要入门的儿媳,在外人面前为维护彼此表面之间的欢喜,说什么都得谈论几句,所以觉得不适。 姜如雪想起前世谢夫人逼她做谢衡远妾氏的嘴脸,恨不得永永远远不要看到此人。 远忠侯府的马车终于到达定远伯府门前,由于远忠侯府的爵位比定远伯府高的许多,所以一大早谢夫人便携着身边的老奴在府门前等待。 刚下马车,谢夫人便连忙赶来,“姜夫人,我们可太久没见了。” 由于两家之间有些私交,谢夫人和姜夫人彼此之间还是有保持着联系。 其中谢夫人神色嘁嘁,却又不得不因她的身份尊敬,假笑着道,“如雪可是越大越好看了。” 她知今日她们二人来是为何,如今儿子也已娶妻,对于这个她这个儿子的青梅、即将成为庶子妻的姜如雪她自然也是不想好脸对待。 姜如雪嫁给谢衍行是属于低嫁,她背后为谢衍行带来的就是莫大的权利。试问哪有一个嫡母愿见庶子这般情况。 要不是迫于谢伯爷的压力,她又怎会让谢衍行娶到这种妻子。 姜如雪对此谢夫人的搭话不太舒坦,只是轻点了头。 随着谢夫人的带路,姜如雪和姜夫人走到府内一处花园,凉亭之下,三人对影成三。 其中聊到姜如雪和谢衍行婚事,谢夫人假笑着,“ 那既是如此,那我们两家的婚事就此定下来。” “衍行也是好福气,能娶得姜夫人您的女儿。” “那自然是好。”姜夫人柔声笑着回答,见坐在一旁的姜如雪远看凉亭外处树枝上的小鸟,用手碰了碰姜如雪提醒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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