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亦清嘴巴闭得紧紧的不敢再多话。 “还不出去!”楚世温不留情面地斥道。 楚亦清顿时面上一喜,这意味着圣尊愿意出手了。 圣尊发怒,余下众人片刻不敢多留,纷纷借机跟着楚亦清散了个干净。 待到殿内空荡下来时,楚世温才闭目探向了灵瑶腕间。 良久,楚世温缓缓睁眼,无奈地摇摇头。 他盘腿席地而坐,紧闭双目两手运气沉于小腹处。 片刻后,密密麻麻的符咒缓缓凭空而现,绕着楚世温旋转起来。 符咒越转越快,带起的残影凝成一道炫目的光圈绕着楚世温飞速旋转着,而后冲着灵瑶飞去,所有的符咒悉数奔腾着涌入了灵瑶的心口。 随后他站起身来,手掌一翻,一颗光华流转的血色丹丸出现在掌心。 楚世温看着那颗丹丸,突然无声地笑了,他看着那枚仿佛穿透时光而来的丹丸,忍不住喃喃说道:“丫头,你的东西,到底还是用在了你女儿的身上,这到底是命,还是你一直在护着她?” 他眼角泛起了些微的泪光,可终究还是闭了闭眼将那泪意压下。 楚世温轻提一口气恢复了神色,他上前一步轻轻捏开灵瑶的嘴巴,把那血色丹丸喂了进去。 一个时辰后,楚世温打开了殿门,凝春第一个奔上前去,楚世温看了她一眼,只轻轻点了点头,而后看也没看等在一旁的楚亦清,快步离开了愈疗殿前往王宫。 楚亦清同凝春一道匆匆跑进殿中,床榻上的灵瑶已经坐起身来,茫然地看着他们。 凝春二话不说拉过灵瑶的手臂替她把起脉来,只片刻后她眼睛便亮了起来,“无事了,连被阿诺掌风扫到的内伤都被圣尊治愈了。” “春娘,”灵瑶嗓音沙哑地开口问道:“公主怎样了?” “放心,公主已无大碍。” 凝春眼眶发红,双手抓着灵瑶的手臂殷切地问道:“身上可还疼吗?还有哪里不舒服?” 灵瑶一只小手缓缓按上了自己的胸口:“春娘,我心口——” 她微微歪着头感受着体内那种怪异的感觉,迟疑地说道:“为什么我心口这么酸呢?” 凝春抿了抿嘴唇,低下头忍着泪意哽咽着。 楚亦清不好意思地上前说道:“小不点儿,真是对不住!怪我功力不够,让你伤上加伤,差点废了你的心脉。” 灵瑶疑惑地看着他。 “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幸而圣尊赶回得及时!” 楚亦清此刻内心轻松愉悦,灵瑶的转危为安让他那差点背上的因果也消失不见。 他禁不住眉飞色舞起来。 “而且,我还有个天大的好事要说与你听——”他笑眯眯地冲灵瑶眨了眨眼。 “从今日起,你就是圣尊座下的弟子,是我们的小师妹了,恭喜你啦,小灵瑶。”说完,他笑着揉了揉灵瑶的脑袋。 灵瑶此刻还虚弱着,脑子像被锈住了一般,她愣愣地消化着一觉醒来居然就成了圣尊座下弟子的这个事实。 仿佛是天降灵石砸晕了她,心中满是她不敢确信的喜悦。 唯独一旁的凝春一脸忧愁,满眼哀伤地看着灵瑶,沉默不语。 入夜,怀德殿中,楚世温坐在长案后,案几上摆着他的弟子令和仙师令,还有一张崭新的令牌,上面光滑明亮,没有任何字迹。 楚亦清立在殿中央,默默等待着楚世温发话。 父子二人静默着,殿中悄然无声。 良久,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楚世温抬起手掌缓缓拂过那面崭新的令牌。 随着他手掌的缓慢移动,一道金光自上而下在令牌上深深刻下了一道繁杂的花纹,那是独属于他的圣尊印记。 印记的下方,金光刻出了灵瑶的名字。 这便是弟子令牌,聚灵宫每个弟子都有一枚,上方是各自师尊的印记,下方是弟子的名字。 楚世温头都懒得抬,直接将那块新鲜出炉的令牌扔给了楚亦清。 “我与阿彦明日就要启程奔赴南城,去为陛下查验南城水兰台的护城阵,恐有好一阵子不能回城,你既已有能耐引灵入令牌,就暂且由你带着她修习仙术吧。” “哦——啊?”楚亦清惊讶地张大了嘴巴,“我带她修习?父亲你才回王都就又要去巡南城了?仙王怎能让您如此忙碌……” 他絮絮叨叨地啰嗦个不停,被楚世温挥手打断。 “你自己招来的师妹自己负责,甚是合理。今日我没来得及将你扔进学宫中的炼丹炉里,你很应该感谢仙王让我如此忙碌。” 楚亦清赶紧垂下目光,将嘴牢牢闭紧了。 楚世温掀起眼皮扫了一眼状若乖巧的楚亦清,没好气地说道:“明日一早,去执事殿领罚签。” “罚签?罚——什么?”楚亦清心下一凉,暗道不妙。 果然,这才是自己亲爹的风范,哪怕忙得脚不沾地,也绝对不会忘记收拾自己惹祸的亲儿子。 “你不是喜欢招弟子吗?为父座下现在加上你一共五名弟子,就由你来负责他们的日常早午课,我不在的日子里,他们其中任何一人破了学堂纪律或犯了宫规,都由你——” 楚世温食指轻轻点向楚亦清,“这个大师兄一力承担。” 楚亦清心头一梗,狠还是当爹的狠,最能知道怎么调教儿子了。 这哪里是管理弟子,这分明是给这几个师弟妹们当老妈子。 但凡他们其中有一个出了错被执事殿抓住,都要自己拿着罚签去领罚。 就很好,瞬间多了四个祖宗。 楚亦清心里盘算着:老二——太子古正则,跟自己同岁,少年老成的小古板一个,应是可以放心的。 可那毛毛躁躁的老三萧然和老四——小公主古梦来,那就是两个行走的炸药桶,什么时候炸上天全看运气。 至于自己新招惹来的小五灵瑶,想想她那敢将郡主扔进荷花池的壮举吧,楚亦清的眉毛都忍不住跳了两跳。 他脑海中闪过自己因为师弟妹们整日里的鸡飞狗跳而天天去执事殿领鞭罚的前景,默默咽了咽口水。 鉴于今日被亲儿子坑了一把的教训,楚世温将案上的弟子令和仙师令妥帖收好,加了三道灵锁后,才收入乾坤袋中。 抬眼瞥见还站在原地的楚亦清,楚世温若有所思地皱了皱眉。 他思虑片刻,最终还是开口解释道:“我本欲给她一个安身之所,让她安稳度日,待她同那稀瞳兽长大后有了自保能力,便请示执事殿除去她的奴籍让她去过自己的日子……” “她天分不错,小小年纪在连风手下都能过上几招,您收她做弟子,待其日后学有所成,也能报效聚灵宫,守卫仙族抵抗魔界,这不好吗?”楚亦清实在忍不住抢着问道。 楚世温看着他那温润漆黑的眼眸,缓缓开口:“世间道路千百条,你何苦为她选了最艰难困苦的那一条。” “能入聚灵宫,拜父亲为师,是多少仙族毕生的梦想,何况学成后出入仙庭为仙族效命,也是每个聚灵宫弟子的荣耀,父亲怎能将这说成是艰难困苦之路?”楚亦清难以置信地望着自己的父亲。 “你可知,这条路并不是每个仙族都可走的?让她一个失了双亲的幼女平安长大,远离仙庭,稳妥度日,不好吗?”楚世温微微皱着眉头。 楚亦清喃喃地说道:“可父亲平日里不是这么说的……” “罢了,如今说什么都晚了。”楚世温沉沉叹息了一声。 “是你亲手将她带上了这条路,但愿,日后你们都不会后悔。” 言罢,楚世温挥挥手让楚亦清下去,不欲再多说一句。 深夜,凝春的青然居还亮着灯。 一身素色寝衣的灵瑶盘坐在床榻上,凝春坐在她背后为她涂抹着固灵膏。 在凝春不时发出的毫不自知的叹息声中,灵瑶侧过了头,她眨巴着那双水润灵动的眼眸,低声问道:“春娘,您有心事吗?” 凝春涂抹着药膏的手顿了一下,飘飞的思绪被拽了回来。 她温和地笑了笑,试探着问道:“阿瑶,这次为了救你,少尊擅自将你收入圣尊座下,你是怎么想的?” 灵瑶闻言,不禁露出了兴奋的笑容,那一对笑成了弯弯月牙的眼眸似是盛了蜜糖一般,溢出满满的欣喜与期待。 她两手撑在膝上,开心地说道:“春娘,我到现在也不敢想,我居然真的成为了聚灵宫的学子,而且我的仙师,是圣尊啊!” 灵瑶白嫩的小脸因为激动而泛着红润的色泽,她一刻不停地说着:“若是我阿娘还在,她知道我的仙师是圣尊,她该有多开心啊!” 她悄悄在心里想着,阿娘昔日的师兄变成了自己的仙师,她若是能看到这一幕,一定也会为自己开心吧! “只怕你阿娘并不会这么想……” “嗯?为什么呀?”灵瑶转过头不解地望着凝春。 凝春这才惊觉,自己今晚心神不定的,居然一不留神将心中所想溜出了嘴边。 她连忙对灵瑶和婉地笑着,“我是说,虽然你们孩子家家的,都想着拜仙师,进学宫,可真如你们所愿了,又有哪个当娘的会不心疼呢?我想你阿娘也一样,知道你拜了仙师,虽然高兴,但也会心疼你将来修炼辛苦。” “哦——”灵瑶似懂非懂,她只觉得她有了仙师是顶好的运气,至于吃不吃苦,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 毕竟她又没有殷实的家底,能让她像那些贵族子弟一般,狂砸灵植丹药,即便懒于修炼,也能用闪亮亮的灵石夯实了渡仙劫的底子。 凝春不再多言。 她点点灵瑶的肩膀示意她坐好,继续为她涂抹着舒缓经络的固灵膏,将那一脸的担忧深深埋进了心底。 隔日,在楚亦清的带领下,灵瑶去了刑察宫将阿诺重伤公主那日的经过细细交代清楚后,便被遣回聚灵宫听候发落。 五日后,刑察宫传来了审查后的结果,在阿诺身上探查到了致幻的药粉,药粉上残留的一丝灵力经由验灵石查出,乃是出自夏荣将军的小女儿夏青郡主。 不费多少时间,十一岁的夏青郡主便哭闹着交代了自己被灵瑶丢进了荷花池后气不过,趁着午后无人时偷偷潜入青然居,将致幻粉撒在了熟睡的阿诺身上,不想却连累了无辜的梦来公主。 夏荣将军夫妇二人长跪于王宫外向仙王请罪。 碍于夏荣将军的功绩,加上古梦来在山康医圣砸了无数稀世仙丹外加献祭了自己那四百年的灵器后已醒转过来,仙王只训斥几句将军教女无方后便将此事轻轻揭过。 凝春宅院内,接过刑察宫诏令的灵瑶愣愣地看向一旁的凝春。 她眨眨眼,低声对凝春说:“春娘,所以这上面是说,夏青郡主闭门思过三月即可,而我要带着阿诺负责这一年聚灵宫阖宫上下每日的清扫?” “嗯——是这么说的没错。”凝春一脸无奈地说道。 灵瑶咽了咽口水,“我来这一年多也并不曾细数过,春娘,聚灵宫共有多少宫殿啊?” 凝春看了看一旁的传令官,又看看灵瑶,不忍地说道:“比起王宫还是小一些的,大小共七十二间宫殿。” 灵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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