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苏甜甜发现及时。 救护员飞快的游过去，手一抓就把倩倩像拔萝卜似的从水里拔了出来。 众人七手八脚的帮忙，凌达姐直接不管会不会弄湿衣裤，跪在泳池边抓住倩倩的胳膊，和大家一起将她拉上岸。 等人上去了救护员才撑着池边翻身而上，接过倩倩将她趴着放在自己膝盖上。 一边催吐，一边观察她的反应。 “凌达姐。”苏甜甜拉起凌达姐。 小铃铛则将干浴巾递给倩倩。 湿漉漉的发黏在倩倩的脸颊边，让不住发抖的她看上去狼狈又无助。 她双手抓着浴巾，蜷缩着抱着自己，对周围的声音不管不顾，还陷在自己的恐惧里。 “倩倩？倩倩！”凌达姐不得不提高声音叫醒她。 倩倩打了个哆嗦，视线终于聚焦。她呆呆的喊了声“凌达姐……” “没事了没事了，没有事了。”凌达姐抱住她，一边顺背一边哄。 小俊看看左右迟疑开口，“要不……先休息一下？等会儿再拍？” 这话像是无意中打开了倩倩某个开关。 她尖叫一声，死死盯着游泳池，手脚并用飞快远离池边。 指着游泳池大喊大叫，“里面！里面有水鬼！有水鬼！” 众人惊疑不定的站在那儿，一时没动。 扮演女同学的艺人一脸不信，“倩倩，你是不是被水呛着昏头啦？这个游泳池是新建的，怎么可能有你说的这东西啊？” 而且他们这部剧是秦剑雨投资拍摄的，就是为了宣传新建的海洋馆。 倩倩现在居然说人家的游泳池有水鬼，要是被秦剑雨听见了还得了？ 万一一气之下撤资，导致戏拍不了怎么办？ 女同学的话立刻提醒了导演。连忙开口附和，“对啊，倩倩，这又是你的恶作剧对不对。” “我、我没有！不是！是水里真的有东西！”倩倩百口莫辩，她紧紧的抱着自己，浑身发抖坐在地上。 抬头朝周围张望，想从某一张脸上得到认同。 但所有人要么是斜眼盯着她，要么就是不耐皱眉。 什么都没说，但都当她是个不断惹事的作精。 倩倩又打了个寒颤，最后她像是终于想起自己的经纪人，扭头看向凌达姐。 “凌达姐！凌达姐你相信我说的是真的，我这次没骗人！我真的看见了！” “那个水鬼……那个水鬼和我长得一模一样！是了，为什么她的脸和我一样？她是不是想取代我？她一定是想取代我！” “凌达姐救命啊！凌达姐！！” 倩倩死死抓着凌达姐的领口，力气大到让凌达姐感到窒息。 但现在倩倩的精神状态很不好，凌达姐只能尽量顺着她的力道，一面哄着她。 倩倩这个样子太真了，弄得其他人也跟着半信半疑起来。 这个游泳池整体形状像个倒扣的碗。 “碗底”是一大块透明玻璃，晚上能透过它看星空。 而白天则是利用自然光，让泳池内部更加明亮。而且细节也做得很好。 室内墙壁特意做成真石漆，墙的表面整体都是细小的白色砂砾状。 像海滩上的白沙。 泳池里的水被阳光折射投射到墙上，形成薄荷绿的水纹。 整个泳池都非常好看。 但现在倩倩一直哭喊着有鬼，原本浪漫的水纹再落到众人眼里便变了味道。 水纹在墙上摇曳着，光影交错时总有种诡异感。 好像有一只鬼手藏在你的视觉盲点，当你刚对某处放松警惕移开视线时，这只鬼手就从你的眼角余光里爬出一点点。 不动声色的蚕食你，直到确定你没有反抗的余地后才正面扑出来。 扑到你的脸上胡乱撕咬。 导演默默的吞咽口口水，他抬头看看周围。 以前没察觉，现在怎么觉得这种倒扣的碗的设计，让人感觉很压抑，像是喘不过气来呢？ “导演。” “啊？！”突然被叫到的导演吓一跳，讪讪，“凌达姐，怎么了？” “不如今天就先收工吧，明天再继续拍摄。你看呢？” 导演连连点头，“没问题啊，我们的拍摄进度是超的，今天半天没问题的。” “谢谢。”凌达姐冲导演点点头。 “客气啦。”导演摆摆手，看看四周扬声，“那……今天就早点收工，大家先回去休息，明天正常出工别迟到啊！” 众人有气无力的应声，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女同学不满意，她觉得自己今天状态很好的，而且今天这场见死不救的戏，对她来说也很重要。 可以说是这个角色的高光处。 结果就因为倩倩的胡言乱语，大家就真的相信要收工了？ 那她怎么办？ 女同学不服气，刚想开口说什么被人拽了一下止住话头，扭头就看见朋友冲自己挤眉弄眼。 这才没开口。 只是回更衣室换衣服时，还是没忍住瞪了倩倩一眼。 “算啦，谁叫她是女一号呢。”朋友见她依旧一副气鼓鼓的样子，出声安慰，“这部剧能顺利开拍也是她说动秦生投资的呀。” “算了算了，就让她威风一下喽。” 女同学“碰”的一声关上更衣柜柜门，冷嗤，“就凭她？你信不信？不用等到下个月秦生就会甩了她呀。” “啊？为什么这么说？你知道什么吗？”朋友好奇。 女同学看了朋友一眼说，“跟在凌达姐身边的那个苏甜甜看见了吧？” “当然，又靓又甜不说，而且皮肤还很好。她来了后剧组好多人看她的。”朋友说完想到什么恍然大悟，“秦生看上她啦？那也难怪嘛。” “长得漂亮性格也比倩倩好，而且看上去干干净净又单纯。我是秦生也喜欢她不喜欢倩倩啦。” 女同学冷哼，用你们都没留意，只有我发现了的语气说。 “昨天导演跟我们讲戏的时候，我就看见秦生从外面路过了。原本没打算进来的，是看见苏甜甜才改了注意进来的。” “所以啊，倩倩肯定过不了多久就会被秦生甩了，我看她到时候用什么来抖威风！” 女同学咬牙切齿。 朋友见她气成这样，担心两人的话被其他人听见了，赶紧出声劝。 “对对对，所以你现在就别这么生气啦。反正她也威风不了多久，走走走，我请你吃冰好不好？” “呐，你说的，我要吃椰汁芒果冰！” “行！可以！” 另一边的泳池内，剧组众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 导演和道具等人在一旁小声说话，拍拍对方的肩膀示意他离开后，这才朝凌达姐的方向走去。 凌达姐正陪着倩倩。后者还裹着浴巾呆滞的蜷缩在躺椅上。 “凌达姐，大家都走了，你们也离开吧？”导演顿了下说，“要不我们一起带倩倩去医院检查一下？” 凌达姐摇摇头，“倩倩不想去。导演你先走吧，我们再劝劝。等会儿我送她去医院也一样。” “今天麻烦你了。” “哎，也不是什么大事。”导演摆摆手，“那我就先回去了，有事电联。” “行。” 凌达姐目送导演离开后，在躺椅边蹲下，轻声细语的劝她，“倩倩，我们先去更衣室换衣服好不好？你头发也得吹。” “不然着凉了可不好。” 倩倩紧紧抓着凌达姐的手，像抓住救命稻草，“凌达姐，你陪我。” 凌达姐拍拍她的手背，扶着她去更衣室。 小铃铛刚要跟上，这才发现不见苏甜甜的踪影。 扭头一看发现她站在泳池边，低头盯着水纹荡漾的池水，不知道在看什么。 “甜甜？”泳池空荡荡的，清冷得有些吓人。 连小铃铛都不敢说话大声了，怕有东西被声音吸引，注意到自己。 苏甜甜站在那儿，自顾自的低头看着泳池。 薄荷绿的池水荡漾着，水质清透。苏甜甜站在浅水区往下看，能轻轻松松的看到池底。 静谧怡人，温温柔柔的没有一点攻击性。 但苏甜甜就是从心里觉得有什么。 那种笃定连自己都觉得奇怪。如果一定要追究……也许是来自今早睡着后的梦境吧？ 苏甜甜原以为自己一觉无梦，但实际上并不是真的没梦，只是醒来的瞬间忘记了而已。 直到刚才倩倩在水里出不来，她才隐隐约约想起点梦里的片段。 很零碎，碎到苏甜甜都无法概括出梦境的一星半点。 但醒来时的心情却还记得。 很舒服，甚至忍不住想笑。 苏甜甜原以为那是睡饱后的快乐，但现在才恍然，那份愉悦也许是来自梦境的延伸。 “甜甜。”小铃铛见苏甜甜依旧自顾自的盯着泳池，突然心里一咯噔。 不会吧？水里的东西现在又缠上甜甜了吗？！ 小铃铛急得不行，立刻想叫凌达姐。结果一扭头发现凌达姐早扶着倩倩离开。再看看左右，不知不觉间人已经走了个干净。 整个泳池里，就只剩她和苏甜甜两人了。 “甜……！？” 那团黑影冒出来的瞬间，小铃铛便觉温度在下降。 但她顾不上伸手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而是惊骇的抬头，看向泳池上方的玻璃天窗。 阳光和水光互相折射，投影在天窗上的水纹波光粼粼。 但就在刚才，有一个人影慢悠悠的游了过去！ 即便只是个影子，但也能看出身材姣好，双腿修长。 还有那头长发。散在水里像水藻一般，在身后摇曳着。 那是……泳池投射到天窗上的倒影！ 但是泳池里明明没人了啊！ 小铃铛瞪着平静的泳池水面，只觉寒意从脚底网上冒。 她想冲过去抓了甜甜就跑，但却发现自己像被冻僵了一样。 别说动一下了，连声都出不了！ 甜甜！别看了！快跑！快跑啊！！ 一直低头盯着池底，像看出点什么的苏甜甜，突然听见了水声。 循声抬头，恰好看见一团黑影，潜在水里朝她靠近。 ……说实话有点吓人。 苏甜甜心里发毛，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 那团黑影见了，立刻停了下来不再靠近。 不知道为什么，苏甜甜总觉得那东西阴森诡异中，又带了那么一点点的……可爱？ 哇……她的胆子为什么这么大？她是不是已经被化妆间女鬼给吓疯了？ 但是疯得很理智很有气质？ 不愧是她，连疯都疯得这么有品位。 苏甜甜脑子里各种胡思乱想。 面上却深吸口气，脚发软的慢慢上前，蹲在泳池边冲黑影招了招手，“你、你过来。慢慢的。” 那团黑影竟然很听话重新动了起来。而且还真的慢慢慢的靠近。 是个女鬼。 她身上的衣服，苏甜甜分不清算不算民国的。但她的记忆里，以前原主拍戏时曾经穿过这种款式的。 当时原主在剧里扮演豪门家的佣人丫头。 苏甜甜胡思乱想的时候，女鬼已经潜到池边，她的手抓着池壁，整个人立刻贴着池壁往上。 原本乱成一团的黑发顺着水流荡漾开，女鬼露出藏在黑发下的脸。 惨白但五官清秀，恐怖的是那双眼睛，里面只有一片全白，连瞳孔都没有。 苏甜甜蹲在池边，看着女鬼仰着头，缓缓将脸露出水面一点点，不再动。 女鬼盯着苏甜甜，嘴巴一张一合。 【晚。】 【安。】 【晚。晚晚晚晚晚安。】 女鬼的脸微微浮出水面，嘴冲着苏甜甜一张一合，像大鱼在冲投食者张合鱼嘴，讨要食物。 苏甜甜抖着手慢慢撑地在后，上半身往后仰避开女鬼。 刚才自上往下的角度，让她看得分明。 女鬼的嘴里什么都没有，黑漆漆的一片。 嘴巴张合时，有阴冷的火炭气。 这就像……就像她生前被人拔掉了牙齿和舌头，然后塞了火炭进去一样。 苏甜甜被自己的联想力吓到，打了个寒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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