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都,皇宫。 对着自己亲手所画的画像,姜羽寒暗暗失神。 不知为何,虽说他明明知道画中人是锦云诺,但是那丝丝缕缕的神韵,总是会让他想起那个温婉如水的女子——锦云若。 终究是他的错,让她在这深深宫墙断送了一生。 后宫众人都知道如今的宸妃,是陛下放在心尖上宠爱的人,殊不知在御书房内有一张画像,画中让一国之君魂牵梦萦的女子,却是另外一人。 “陛下,陛下,太后娘娘有请。”一声通报打破了姜羽寒的沉思,顾不得多想,姜羽寒直接起身前往万寿宫,临走也没来得及收起画像。 也正是因为这个没来得及,让一些被掩埋的真相,就这样出现在那女子的面前。 前脚刚走了皇帝,后脚御书房便迎来了另一位身份无比尊贵的客人。 妆容华贵的宸妃娘娘,带着贴身的宫女,就这样款款而来。 锦云诺的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让人顿生亲切之感。 “娘娘吉祥。”内侍一见是宸妃娘娘,忙下跪请安。 “起来吧。”锦云诺示意了一下,轻声问道,“陛下可在书房?” 面对这毫无架子的宸妃娘娘,内侍也温和很多,“启禀娘娘,陛下刚刚去了万寿宫,是太后娘娘有请。” 闻言,锦云诺明媚的笑意黯淡了几分,语气甚是惹人怜惜,“那还真是可惜,本宫为陛下准备了一些点心......” 身后的宫女锦绣手中,捧着一个精致的食盒,正是锦云诺亲手准备的。 女子的脸色让人不忍,似乎让她失望实在是件大大的恶事,两个看守面面相觑,“不如娘娘在御书房稍等片刻,陛下应会回来的。” 虽说后妃一般不能入御书房,但是这位娘娘是不同的吧,更何况陛下对她那般宠爱,又怎会怪罪呢。 “嗯......”锦云诺想了一下,提着食盒就进了御书房。 这还是锦云诺第一次进御书房,屋子里很静,只有丝丝缕缕的沉香味,也很整洁,陈设装饰都带着皇家特有的尊贵。 书架上放着各种罕见的孤本,青瓷的窑、狼毫的笔、秋台的砚......都放得井然有序。 毕竟是皇帝的书房,看得出每天的打扫和东西的规制都下了一番功夫。 锦云诺轻轻拂过,这里到处都是他的气息,一切都很适合处理国事。 锦云诺拾阶而上,走到了御案旁,目光本是随意地扫过桌子,却一下怔在原地。 在那御案上,一方卷轴摊开在桌,粉衣女子花间起舞的模样俏生生地跃然纸上。 虽说是一样的脸,但锦云诺很清楚,那并不是她,而是她那最至亲的姐姐。 姐姐的画像,怎么会出现在陛下的书房,难道...... 想到了某种可能,锦云诺心口一凝,整个人摇摇欲坠,无力地扶着桌案。 错了,一切都错了,她以为的帝王宠爱,原来都不是她的,如同被抽空了所有力气,锦云诺脸色煞白。 静静地看了那幅画像好久,锦云诺心中五味杂陈,她该笑还是该哭呢,因为相似的一张脸,她错享了帝王的宠爱。 可是,若是那人知晓他所爱非人,她这颗遗失的心又该如何收回? 强忍着将画撕裂的冲动,锦云诺咬了咬红唇,暗自下了决定。 姐姐已经不在了,既然错误已经造成,陛下就永远也不会知道那画中女子到底是谁,就让她自私一回吧,她太贪恋那人的温柔了...... 狠狠地一拂袖,锦云诺捧着食盒,转身就出了书房,临出门的时候款款一笑,“后妃不经传召,不得入御书房的规矩,两位该是清楚,若是想活命,就不用本宫教二位了吧......” 虽说是浅笑盈盈,但女子的话却让人生寒,两人本是想要奉承一下这位娘娘,却不成想会是这般结果。 两人诚惶诚恐,齐声道,“陛下走后,并未有任何人来过御书房......” 锦云诺这才满意转身,两个守卫噤若寒蝉,能独宠后宫的女子,又岂是简单角色,他们二人怎被这温和无害的表象迷惑了呢? 锦云诺一人在清芷宫呆坐了良久,待到掌灯时分,姜羽寒驾临都未有察觉。 姜羽寒的眼眸一缩,发现锦云诺整个人缩成一团,窝在了床角处,一脸的无助。 心疼地将她揽入怀里,姜羽寒的下巴轻蹭她的发丝,语气温柔宠溺,“怎么了,诺儿,发生了何事?” 锦云诺似是刚刚回神,仰起头看着姜羽寒,双眼迷蒙,有些不确定地轻唤,“陛......陛下......” 姜羽寒揽紧了她,“是朕,朕在这里......” 锦云诺忽然抱着姜羽寒,失声痛哭,“陛下,臣妾好怕......” “怕什么呢?有朕在,傻瓜......” “臣妾刚刚做了一个梦,梦到了姐姐......”锦云诺抽泣道,她明显的感觉到抱着她之人,身子一僵,锦云诺的眼中浓雾更甚。 “臣妾梦到陛下和姐姐一起走了,让臣妾一个人在迷雾中,怎么也找不到陛下......”锦云诺如泣如诉,很是伤痛。 “朕怎么会丢下你呢?”姜羽寒心中一突。 “可是......可是,臣妾在梦里听到陛下说,陛下喜欢的人是姐姐......” 姜羽寒眼中顿时迷惘,不是的,他喜欢的人是云诺,一直都是。 可是,为什么那个女子的一颦一笑犹在眼前,让他无法忘却。 “诺儿,朕最爱的人是你,一直都是你,朕很清楚自己的心之所属......”不知是为了说服自己,还是为了安抚怀中女子,姜羽寒说道。 “陛下......诺儿的心里也只有陛下一人......”锦云诺眼中掠过一丝光芒,这个男人的好,让她如何不贪恋,就算是偷来的宠爱,她也不想放手。 “诺儿,明日便是桃花节,陪朕出宫散散心......”忽然想去看看桃花,去年桃花节之时,他遇到了诺儿,而今年她便在他的怀中。 城郊的桃花林,桃花溪畔,姜羽寒与锦云诺一身常服,临溪而立。 姜羽寒一脸缅怀之色,“去年今日,这桃花溪畔,诺儿一舞倾城,让朕至今难忘,当真是一见诺儿误终身。” 锦云诺垂下头,一脸娇羞,掩去了眼中的波澜壮阔,娇嗔道,“陛下......” 姜羽寒但笑不语,但他终其一生,也不会忘记那个温婉如水的女子。 她之于他,就好像是迷离三生的烟火,在最美丽的时刻凋谢,留下了永恒的绚烂。 “走吧......”姜羽寒转身上了马车,对着锦云诺伸出了手。 锦云诺盈盈一笑,将手放在他的手心,正要矮身踏进马车,却忽然怔在原地。 那前方不远处,一个紫衣的女子背对着她,虽然看不清真容,可是那铺天盖地的熟悉感,几欲让她窒息。 她的身侧是一个身着锦衣的男子,观其背影,倒能窥得一二他的绝世丰姿。 “怎么了?”姜羽寒看着她,很是疑惑,锦云诺回过神来,不自在地笑了笑。 “无事,陛下......”锦云诺进了马车,垂下的帷幔遮去了一切,她面上平静无波,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只有那袖中紧握的手,泄露了她此刻不平静的心绪。 紫衣女子和锦衣男子不是旁人,正是刚刚回到黎都的姜羽澜与锦云若二人。 回到黎都不久,还未来得及进王府,便被姜羽澜拉着来看桃花。 “云若,看来今年之桃花更胜往昔呢。”姜羽澜的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往年这个时候,他都会回返黎都,不为这桃花繁华,只因是母妃的忌日。 “当年,母妃一舞,让父皇倾心,今日云若为我舞上一曲可好?”姜羽澜始终耿耿于怀,当初桃花节上,云若一舞让姜羽寒给看了去,他定要讨回来才是。 锦云若哪里知道这个男人的小心思,就这样答应了下来。 锦云若一舞终了,伏在姜羽澜的怀里微微喘息,片片桃花飘零,落在两人的发间肩头,如同一幅绝世的画。 两人回到逍遥王府,安管家已带着下人等候在那里,心内轻颤。 看到那一双璧人儿,安管家忙伏倒在地,“老奴恭迎王爷王妃回府。” “安伯请起!”锦云若俯身扶起了安管家,她听姜羽澜说过,眼前的老人看着他长大,自是非同一般的敬重。 “多谢王妃。”安管家一时受宠若惊,眼中似有老泪纵横,这个王妃让他顿生亲切之感。 “王妃,王爷请您移步前厅。”锦云若刚刚梳洗完毕,一个绿裙的丫头就走了进来。 到了前厅,早有一个个下人侯在那里,看到锦云若进来,一个个都按耐不住好奇心,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能得到主子的倾心,成为这王府的女主人。 姜羽澜亲自拉着锦云若的手,坐在首位,“这位便是王妃,以后你们见王妃如同见本王,府中之事王妃决定了,便不需再问本王......” 姜羽澜的一句话,已然决定了这女子在王府的地位,下人丝毫不敢有轻视之心。 锦云若心中微动,侧过头看着姜羽澜,这个男人啊,总是将她捧在心尖上,舍不得她受一丝委屈。 是夜,姜羽澜背对着那温润如玉的男子,轻声问道,“如何?” 林奕笑道,“没想到王爷竟会关心起我们这些可怜的下属,看来王妃娘娘居功至伟啊......” 想当初,那个男人如此笃定,她一定会成为王妃,他从不曾质疑这个男人,而如今,他确实做到了。 收起了脸上的嬉笑,林奕一脸正色,“父亲早在月前已告老还乡,在这黎都,也只有属下一人。” “嗯,”姜羽澜沉默了下来,声音低缓,“这黎都的天该变一变了......” 林奕久久不语,王爷还未回京,他就知晓一场巨大的风暴正在酝酿,而那位可能就是整个风暴的诱因。 锦云若睡得迷迷糊糊时,姜羽澜才归来,还是初春,夜里有些凉,那丝丝缕缕的寒意,让锦云若的身子不自觉地抖了抖。 见状,姜羽澜不由远离了几分,不愿把这寒意沾染到她。 锦云若似有所觉,向着姜羽澜滚了滚,窝在了他的怀里,姜羽澜满足一笑,就这样抱着她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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