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云若夜来无事,就在宫里静静散步,不知不觉中,竟走到了一片竹林。 竹林摇曳,月光洒下,锦云若的心都宁静了下来。 忽然听到女人若有若无的低泣,不由疑惑。 寻声走了过去,就看到一个妇人佝偻着身躯,她的头发已经染白了几分。 她正烧着纸钱,火光明灭里,她的脸一半暗,一半明,竟是有着几分阴森。 “你是哪个宫里的?”芝纱在身后冷冷质问,这老妇太过诡异了。 那老妇人似是受了惊吓,一下回过头来,看到锦云若,一时万分激动,紧紧抓住锦云若的手,“云妃娘娘,是你回来了吗?” 芝纱忙推开她,“大胆,这是当今的贵妃娘娘,你这妇人,休得无礼!” 老妇跌坐在地上,喃喃自语,“像,太像了......” 锦云若俯下身,扶起了老妇,“天色这么晚了,你在这里祭奠何人?” 老妇一下恢复了清明,慌忙跪在地上,“贵妃娘娘恕罪,老奴是冷月宫里的姑姑。” “姑姑倒是忠心之人,既然祭奠完旧主,就赶紧回去吧。” 锦云若还是明白宫里的一些事,奴才惦念旧主,这是常有的事。 “多谢贵妃娘娘,你真是好人呢,和云妃娘娘一样善良。”老妇再次提到了云妃,一片缅怀之色。 锦云若忽然想起什么,“姑姑说的云妃娘娘,可是先帝宠妃—云岚?” 老妇的脸色一下变得难看,“娘娘可能听错了,婢子没有说什么云妃娘娘。” 如此欲盖弥彰,让锦云若对那个女子更加好奇,而且她还是姜羽澜的母妃。 “姑姑,人死不能复生。”锦云若想起了一些宫闱秘事,她忽然想要查一查当年旧事。 “芝纱,锦绣,你们先退下,莫要让旁人靠近了。”两丫头虽是不解,但还是乖乖退守在一旁。 “姑姑,你可是云妃娘娘身边的旧人?”锦云若轻声询问,虽然姜羽澜什么都没说,但是她能感觉到当年云妃之死,并没有那么简单。 “老奴当年只是一个小宫女,什么也不知道。”老妇一脸戒备,并不愿多说。 “姑姑,若云妃娘娘的死另有隐情,姑姑也不愿找到凶手,以慰娘娘在天之灵吗?而且,逍遥王爷也更想知道吧?”锦云若循循善诱,她想知道年幼的姜羽澜,又是如何在宫闱斗争的夹缝里生存下来的。 “老奴......”老妇显然有些心动,为着锦云若的话。 “姑姑,在午夜梦回,你可曾梦到云妃娘娘,她是被人所害,肯定死不瞑目。”锦云若低着头,目光炯炯,让老妇忍不住发抖。 “云妃娘娘,不是老奴害得你,是容妃她......”老妇一时哽住,跌坐在地上,道出了一些隐秘。 “姑姑,来......”锦云若伸手扶起了她,走进了不远处的宫殿,赫然便是云岚殿。 锦云若和老妇静静坐着,听着她道出了当年旧事。 先帝姜淮在桃花节上,遇到了少女云岚,一见倾心,不久云岚便被姜淮纳为宫妃。 姜淮几乎专宠云岚,为她六宫如同虚设,甚至引起了朝臣的不满,姜淮也不在意。 而当年的沈南卿只是一个小小的昭仪,她是云岚最要好的姐妹。因为云岚的一言,姜淮才将她晋封为妃子。 云岚虽说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但她的性子温婉如水,从来都是不争不抢,与宫里的妃子相处很是融洽,颇有母仪天下的风范。但可惜她进宫之后,一直无所出,姜淮也不介怀。 后来,云岚知道朝臣不满,便劝谏姜淮纳妃,迫于朝臣的压力,姜淮才不情不愿的让秀女进宫,但是云岚的地位从不曾动摇。 而后,一次酒后,姜淮临幸了沈南卿,她竟有了身孕,姜淮也是欣喜,毕竟这是他的第一位子嗣。云岚也很开心,对沈南卿更是悉心照料。 不久,容妃诞下大皇子姜羽寒,按照扶黎国的祖例,嫡长子便是储君,但是姜淮一直不曾有何表示。即使朝臣三番五次请立皇长子为储君,姜淮也置之不理。 而这时,云岚终于有了身孕,姜淮大喜,甚至言明,若是云岚诞下龙子,便是太子。 有了身孕后,云岚的身子越来越孱弱,太医说是她的身子太虚,不宜生育。但是云岚很是坚持,想要为姜淮诞下子嗣。 云岚生姜羽澜之时,竟然难产,几乎殒命。好不容易恢复了,但也从此落下了病根。 姜羽澜出生不久,也是一直生病,虚弱不堪,自小身子骨弱,与药草为伴。 朝堂上几次三番,大臣们进言让姜淮立太子,姜淮也是拖着。直到姜羽澜三岁之时,云岚的身子终于熬不住了,就此香消玉殒,姜淮大悲。 在临去之际,云岚请求姜淮,让姜羽澜远离宫廷纷争。姜淮便将姜羽澜封为逍遥王爷,封地黎疆。 姜淮忧思成疾,在云岚逝世不久以后,也是一病不起。姜羽寒成为了太子,而沈南卿自然而然就成为了太后。 锦云若静静地听完,似乎一切都没有什么,但是锦云若还是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锦云若觉得心疼,那么小小的姜羽澜,被送到荒凉的黎疆,在这场宫廷风云里,他又承受了怎样的倾轧。 而又是怎样的毅力,让他承受了过来,铸就了那样温润如玉的男子。 “姑姑,当年云妃娘娘的身子怎么会突然虚弱呢?”锦云若抓住了事情的重点,这样问道。 “这......老奴也不是特别清楚......”老妇的目光一直在躲闪,显然另有隐情。 “姑姑,你刚刚说到了容妃,那不是当今太后吗?” “是啊,太后她......她很好。” “姑姑,你还不愿说吗?” “老奴也不知道很多,只是有一次偶然见到容妃娘娘,她......她让御医在云妃娘娘的药里,多加了东西,云妃娘娘那次难产,与容妃娘娘也脱不了关系。” 锦云若怒火攻心,沈南卿竟然这么歹毒,云妃待她如姐妹,她却蓄意谋害,而姜羽澜几乎不能来到这世间。 怪不得云妃临终会有那样的请求,或许就是不愿姜羽澜卷入宫廷斗争。 “姑姑,等到明日,你便到倾云若宫,本宫让尚宫局,重新给你安排个差使吧。” 锦云若回到倾若宫,久久不能入睡,她突然很想见到姜羽澜,抱着他大哭一场。 那么幼小的他,没有了父母的关爱,又是如何在黎疆成长到如今的模样。 锦云若没过多久,就见到了姜羽澜,锦云若情难自抑,紧紧抱着他。 姜羽澜虽说欣喜,但更多的是惊讶,“云若,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吗?” 锦云若什么也不说,只是摇头,姜羽澜不由担心。 “云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嗯?”姜羽澜捧着她的脸,轻声问道。 锦云若忽然泪眼朦胧,吓坏了姜羽澜。 “云若,到底怎么了?”姜羽澜实在是急坏了。 “子渊,你是不是很孤单,云若好心疼你。” “云若,你......” “我前几日遇到了一位姑姑,是云妃娘娘身边的旧人......”锦云若没有再说,姜羽澜已是明白。 “云若,那些事都过去了,如今的我,不是好好的吗?”姜羽澜心神荡漾,云若懂得了他的苦痛。 “子渊,和我说说你小时候的事,好吗?”锦云若仰起头看着他,一脸祈求,姜羽澜又怎忍拒绝。 静静地听着姜羽澜说着那些旧事,锦云若一时笑颜如花,一时泪如雨下。 姜羽澜很多事都没有说,比如曾经多少次,在刺客的暗杀下存活;比如说他身上缠绕多年的旧疾。他不想让锦云若担心,他的云若太过善良。 “云若,这些事你不要再去探究了,关于母妃当年的身殒,我会去查,我不想你涉险,你懂吗?”姜羽澜是知道那个女人的手段,当年能在姜淮的眼皮下,做出那么多事,都不曾被抓到把柄,云若又怎会是她的对手。 “好。”锦云若答应的干脆,但心里还是有着自己的坚持。 锦云若迟迟不见那日的老妇前来倾云若宫,便命芝纱去探看一番。 芝纱脸色难看的回来了,“娘娘,那个老宫女暴毙了。” “什么?”锦云若不由震惊,是谁这么快的手段,不想让她找到当年的真相。 锦云若更是坚定,不管如何,她要找到当年的真相,不能让云妃娘娘死的不明不白。 锦云若这日请求了姜羽寒,想要将先帝时期的宫女登记入册,好让她们出宫,安享晚年。 姜羽寒听完,毫不犹豫就同意了,并将凤印也送到了倾若宫,道是后宫之事,都由锦云若全权处理。 锦云若很是惊讶姜羽寒如此的信任,没有推辞的就接了下来。 她想要查当年旧事,本是不易,但是有了这凤印,倒是会简单许多。 后宫里一时风向大动,前来交好锦云若的妃子,不计其数。 锦云若让尚宫局的人,将所有的先朝宫人皆登记入册,在其中挑出来曾在云妃身边侍奉的宫人。 “云若,你要做什么?”姜羽澜冷下脸,锦云若的举动别人不懂,他却是清楚,她怎么能做这么危险的事? “子渊,你该知我的性子,我是不会轻易放弃的。”锦云若柔柔的道,话语里却是让人无法忽视的坚定。 姜羽澜瞪了她许久,最后不由败下阵来,无奈地道,“云若,你还真是我的克星。” “既然你执意如此,云若,你一定要小心,我不希望你出任何意外。”面对倔强的锦云若,姜羽澜只能妥协。 沈南卿的手段确实厉害,知道当年旧事的宫人,早已被清理干净,锦云若翻来覆去,都没查出什么头绪,一时有些沮丧。 在母亲那日进宫来看望两姐妹之时,锦云若偶然提起云妃,感慨了几句,连槿却暗自垂泪。 锦云若心下大惊,母亲这是怎么了,忙出言安慰。 这时锦云若才知,云妃与母亲竟是昔日闺中密友,两人还曾笑谈,若是以后有了孩子,两家可以结个娃娃亲。 而父亲则曾经云妃父亲的门生,锦晔与云岚情同兄妹,父亲这些年也时常为自己从前势弱,为能护住云妃而懊悔。 锦云若一时思绪重重,在母亲归家之前,将亲手所写书信交给了母亲,让她务必亲自交给父亲。 连槿见到女儿如此郑重的模样,知道事情的重要,将信带回交给了锦晔。 收到女儿的信之后,锦晔在书房坐了很久,直到掌灯时分,连槿推门进来,他似是才神魂归位。 提笔简单写了两个字,锦晔长舒了一口浊气,才缓缓起身走向妻子。 “阿槿,你说我这样做,对吗?若儿她……”锦晔虚虚揽着妻子的肩,望着深沉的夜色,目中全是纠结。 “夫君,若儿已主动查起旧事,陛下慧眼如炬,却未执一词,显然是默许的。” “陛下他……确实是容不得沈南卿了,那本相就推波助澜一把,彻底帮他把这腐肉剜了吧。” 为臣者,即是上位者手中之刀,必须要锋利且致命才是。 “而且,我当年力弱,不能护住云岚,如今就当为她略尽绵薄之力吧。” 信很快被送进了宫里,锦云若展开一看,只有两个简单的字, 冼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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