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欢师姐,请看在都是同门的情况下手下留情。” “师兄,不用求这妖女。斩妖除魔是我们的使命。”天渊的声音因气血不足而带有一些颤抖的虚弱。 “天渊,切勿多言。” 合欢沉默了片刻,“下雨了。你们也回吧。” 天山弟子走后,破庙处安静的有些可怕。 “你说破庙已毁,白芷他们该怎么办?” 玄默从草丛暗处走出来,“只要大家还在就是最好的。” 合欢身后是满天的繁星,如那晚他们约定一起离开这里时一样,今夜的星光依旧很美。但是如今玄默却看不清那双眼睛了,它里面承载的东西太多了。 “合欢在乎的东西太多,她比阿离有太多想要守护的东西,所以她的枷锁也相对要多很多。当阿离有了记忆,即使还是本身的她,她也不会再像现在这样无忧。你喜欢的阿离因没有情感而单纯善良,而合欢是在经历一切苦难后依然保持心中善意的人。阿离本就是合欢,她是合欢心中最童真的状态。就像芽儿是牙婆最纯善的一面。” 玄默想起夏芜的话,而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女子是阿离又不似阿离,他的阿离已经长大了,她又名合欢。她无需置疑是一个美丽的女人,可是却美的过于忧伤。 “我是不会原谅颜宸的。可是对于阿蛮我是愿意去谅解的,爱一个人本身是没有对错之分的。如果怨过也不会要螭风收留她,所以你对他的承诺必是可以在我这里无忧的。” 玄默并不清楚他们三人的故事,所以听到此话也就是微笑的表示感谢后,就不再回以其他的话语。 “你见到芽儿时她可有话要你转达的吗?她以前……可真傻……” “她说如若见到一个叫楚辞的人请告诉他,芽儿在江城一直等着他来接她。” “你说她是不是很傻,楚辞早已不在,芽儿也不在了,他们还能接谁?见谁?玄默你说的对,家毁了不要紧,只要人还在就是最好的。” 风中她的声音清冷,而那些落在玄默心里的话也过于伤感。让本是就有些凄凉的夜晚显得更加的冷。 “回去吧玄默,你再淋着会生病的。” “我还能去哪里?” 合欢慢慢走近玄默,手抚上他的脸,她不知道他眼睑旁的是雨水还是泪滴。是咸的,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跟七岁时一样。 那人轻轻的一声叹息,玄默觉得自己快要绷不住了,他不是因为自己失去了阿离才才会这样,他是因为太心疼那个叫合欢的人,他不知道她的故事,甚至可以说他从未认识过她,可是他的心好痛,好痛,痛的自己控不住。 就这样他们在夜里站了一宿,好在后半夜雨停了,玄默不至于病的太重。而另一边的丛林处阿蛮也是就那样站了一夜。 “回来了?幸好你是我的剑灵,不管去哪里我们都能彼此感应到对方,要不然以你的性子我真不知道去哪里找你。” “他死了对吗?他是阿离最后的一味情感。” “对不起。”玄默觉得因为自己的自私,要阿蛮在此刻如此绝望。在冥界等了几百年的人,昨晚刚相见相拥,今早却已成为永世不见的结果,阿蛮再也不用等了。可是如若再给他一次选择他还是会这么做,没有什么是会比阿离还要重要的。 “玄默你不是说牙婆给你讲了一个没有结局的故事吗?芽儿的结局我并不知道,但是楚辞的结局我很明白,因为是我间接害死的他。” 楚辞进京谏言自己对江城改造的想法,获得了圣上的批准。圣上很看重楚辞的才能,封为状元,留在京城任职。 京城的军队也开始向江城进发,这江城的改造可不是一个小项目,圣上尤为重视,所以军队十日后就已经抵达江城。 “你确定状元郎给的地址是对的,可是家中这样并不像是有人居住的模样。” 两个小官问了附近的人才知道这屋子已经空置有小半个月了,小官不知该怎么给状元郎交代。 半月后,小官带回了芽儿的婆婆写给状元郎的信件。楚辞看过信件后隔天就请假回趟江城。 故事在这里停顿了,玄默没有催促阿蛮继续讲下去,只是给彼此都倒了一杯热水,而阿蛮则是站起来拿起床边的披风给玄默披上,“还是你躺在床上我讲给你听吧,别病情加重了。” “不打紧的,躺了一天了也该活动活动,故事还继续吗?” “我不知道楚辞回到江城后和芽儿发生了什么,最后是楚辞一人回到江城的……” 楚辞回来后除了处理政务以外,甚少出席官员之间的活动。直到半年后,江城水患严重,因为大力修建水坝,商贸船只的过多,江城的自然屏障得到破坏。这次水患是江城近百年最大的一次,当地的居民说是官兵得罪了神灵,神灵降罪于他们。江城一夜之间被淹,再不复存在。 “楚辞你可知罪。” “楚辞愿意以死来告慰江城上千亡灵。” “三日后斩首。” 玄默知道这绝对不会是楚辞的结局,并不是因为阿蛮还没有出现,而是芽儿绝对不会放任楚辞不管。 玄默猜想的不错,这次斩首并没有实行,因为夏暖之以死面圣,她不是为楚辞求情,而是用自己的生命告诉皇上大力改造江城的指令是他下旨的,如果有错他这个天子也是共犯,天子犯罪与庶民同罪。 皇上赦免了楚辞,而他也独自在书房罚写自己抄写了一百份慈悲经书,愿能弥补自己的错误。 楚辞在那一年流于歌舞升平的醉乡楼,民间说那是他被皇上贬官后的自我放逐。直到一个女孩住进了楚府,楚辞开始振作起来,于是传言就变成了猜测这名女子的身份,有人说是他的私生女,可是年龄大了点;还有人猜是他老相好的,可是那年龄又小了点。直到楚大人对众人说此女孩是自己的妹妹时传言才散了。 楚辞的才华必然是不可小看的,被朝廷再次重用也是迟早的事情。最重要人家背后还有一个深情并权贵的女子夏暖之。 楚辞得势,有人必会失势,而那个人就是颜宸。颜宸是这个国家的观星师,是皇上身边最大的红人,也是整个帝都最大的信仰。 “其实颜宸他才不会观天算命,他那是唬人的,只有愚笨的人才会那么相信他。” 而阿蛮又何尝不是信任他的,阿蛮是傻,但是相比傻气,玄默相信阿蛮更是因为爱着那个男人。 “也许正是因为我的想法和芽儿是一样的,之身一人来到陌生的环境都是为了能陪伴那个他,所以很快我们成为了朋友。可是颜宸利用我能出入楚府之便易容于我成功下蛊在楚辞的身上,而芽儿也下落不明。” 玄默蹲下身子,揉了揉阿蛮的头发,然后把女孩拥入怀中,“恨他吗?” “其实皇上是一个好的皇帝,这个天下只要太平其实谁当这个皇帝又有什么关系,而且当皇帝很累的。我知道颜宸他并不喜欢那个位置,可是坐上那里却已成为他的魔障。世人都说他是叛臣,但我知道是皇都人的冷漠残忍才让他演变成这样。如若我们能一直都呆在苗疆该有多好。” 玄默帮阿蛮盖好被子,一个人又坐回桌前喝起了一杯热茶。 “阿蛮是一箭穿心而死,那箭本是我要射向帝王的箭。你说阿蛮可会恨我吗?” 阿蛮虽然没有回答玄默的问题,但是他想阿蛮必是没有恨过颜宸的吧。有情人为何都不能有个善终。 也许是累了,阿蛮这一觉睡得有点久,直到午时合欢进屋了,她也没有醒。 这么多年,难得阿离会在玄默面前这么安静,对了忘了,她是合欢,看来他还是没有习惯这个改变。 “楚辞派人来接芽儿的时候,芽儿其实已经不能很好的维持自己的人形了,这也是为什么我会去找夏芜重塑一具芽儿的身躯。那封信是芽儿写的,她告诉楚辞他不愿跟他去京城,那时候官兵看到的婆婆就是无法控制形态的芽儿,万灵在惩罚她。她只是爱上了一个人,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江城开发的越来越快,万灵的怨恨就越来越重,水患就是一个警告。我以为芽儿会逃过此劫,可是我却低估了她对楚辞的感情。她竟然跑去京城找了楚辞。” “合欢这是芽儿的选择,在芽儿临死前她都觉得这个决定是对的。” “你相信夏暖之真的敢以死面圣吗?即使她敢,她的宰相父亲也不会允许。芽儿那个傻姑娘给别人做了嫁衣,也许当时她只想到了楚辞。她擅自延续了楚辞的命,那么她就得还。她去了京城,我也偷偷地入了楚府护她周全,那三年她很快乐,即使楚辞大婚,她也是真心祝福他和夏暖之的。那时我以为芽儿在此事后是会要和我平安回去的,可是夏暖之中了蛊毒,所有人都看到他们夫妇患难时的情深义重,谁又知道那个傻丫头是用自己最后的灵力救治她爱之人的妻子,她失去的不仅仅是她美丽的容颜,还有她的命。可是即使这样,她还是想要以牙婆的身份守着那个男子。有时候我觉得楚辞死了也好,这样芽儿也断了念想。当他真的死了的时候,我知道芽儿对这世间也真的没有了念想。是我用自己的血注入灵力之树中,这就是为什么芽儿会在梦中与我心意相通。我恨颜宸,如果没有颜宸,芽儿不会为了救夏暖之而灵力尽失,等不到夏芜所重塑的身躯,更不会因为楚辞的死万念俱灰。我一辈子都原谅不了他,他是一个罪人。” “他对于你们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坏人,伤你至亲之人,但是他却把他仅有的良善和温柔给了我,我不能去怨他,恨他,如果连我都背弃了他,他就真的什么也没有了。所以在楚辞请求我帮助的时候我选择袖手旁观。我不求你们的原谅,只有一死来唤醒他最后的良知。”阿蛮其实从合欢进屋她就醒了,只是她不知道怎么去面对合欢所以选择继续装睡。 “你不用说那么多借口,我原不原谅我相信颜宸必然也是不会在乎。” “你说的对,他在乎的现在还完好的存在于此,可是债终是要还的。” 现在回想过去那段悲伤的过去,虽然只是寥寥几句话的故事,但是当事人失去至亲的感受,不是一句原谅与不原谅就可以掩埋过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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