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他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似乎听到了有人在哭,又看见了小薰把他推出门外。经过走廊转角时又看见了一个已经有一点脸生的男孩,对方牵着抱着一个襁褓的母亲的手和他走在一起。 “你还被抓着啊,妙高哥,不过我也不是很希望你现在就下来。” 户隐?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上好像还牵着一些黑色的丝线,这是什么?而且还断掉了不少。 妙高睁开了眼睛,眼睛好一会儿才聚焦。正想抬手,却发现自己的手被压住了,稍微转头,就看见靠在旁边的两个弟弟。 他张了张嘴,过干的嗓子让他发不出什么声音,好在察觉到他的动静之后,两人也清醒过来。 在喝了点水润润嗓子之后,妙高才有点释然地说道:“没想到还有、咳咳、跟你们说上话、的时间。” “说什么傻话!妙高哥,既然还活着,那就绝对会好起来的。”泉奈一听这话就急了。妙高这是在欣喜在死之间还有跟他们说上话的机会? “泉奈,我都这样了啊,”妙高提着劲,“那些伤口,我都明白,就算苟活下来,我也只是一个废人了。” “妙高哥,你不要说这样的话,”斑阻止了妙高还想说什么的话头,也拦住想要发火的泉奈,“我去叫族医再来看看。” “月绫和阳华在做你的药,我去找下她们。”泉奈也跟着站起来跑了出去。 他的身体他清楚得很,能这样醒来,多半是回光返照了。不过他又是被谁抓着呢? 走廊上又很快响起了木板被踩踏的声音,门被拉开的声音,一只带着暖意的手摸上了他的额头。 “月绫,”妙高勉强笑了笑,“我这还是第一次觉得你的手是热的。” “……”月绫低垂下眼帘,开始和阳华一起给妙高换药,“妙高哥,先别说话了,好好休息。”体温过低的时候,体内的系统也是快要不工作了。妙高能活着,现在全靠她的本源力量。 “现在不说的话,我怕以后就没有机会了,”妙高眨眨眼睛,“不过我也没什么很想嘱咐的,泉奈你少吃点糖,再喜欢吃甜也不能把牙吃坏了,而能遇到你们两个,我也很开心。” “妙高哥……”泉奈嗫嚅着。 “斑他有点死脑筋,也好骗得很,要是做出什么冲动的事,还得靠你们拉回来了。”妙高对着门口站着的斑笑了笑。 可惜死神似乎还不想带他走的样子,此后的几天妙高又昏昏沉沉地睡了醒,醒了睡,那些伤势也不见好。 在某一天下午,妙高觉得自己是听到雪花落地的声音而醒来的。 “外面下雪了?”他这么问道,他现在已经只能依靠模糊的轮廓分出来此刻守着他的是两个妹妹。 “下雪已经很久了,”阳华望着外面的天空,暗沉沉的,物体上面覆盖的白雪又把这个世界反射得明亮,“今天已经是新年的第一天了。” “户隐总说我被抓住了。”妙高看向在另一边没吱声的月绫。 “妙高哥,”月绫呼出一口气,合上了自己正在看的卷轴,“你做梦了。” “是你们吗?” “……” “把我放开吧,虽然我也不舍得离开,但这样生不如死地苟活,我岂不是永远过不去的过去。” “……”月绫撇过头去。 “斑和泉奈还要向前看,我总不能作为那个一直把他们一直拖在过去的人,他们的天赋很好,我可不想当拖累。” “妙高哥,你天赋也不差的。”感觉到有点起风了,阳华便关上了窗户。 “和你们比起来那可差远了,这样也让我有点好奇你们的身份,强留人快要逝去的生命,斑这小子是捡了两个尚还弱小的神明回来吗?不过能再说上话我已经很满足了,”看着她们突然回转过来的表情,妙高再度闭上了眼睛,“听话,放开我。” “……” 没有任何的求生意志,丝线便再也找不到落脚点。 - 这个位置看不见斑是什么表情,所能看见的只是他绷紧的脊背。 斑向来不给什么人站在他的后背,只是现在他并不想给弟弟妹妹看见现在这样的表情。 泉奈趴在月绫的肩膀上没有声音,不过通过那块一丝丝的凉意,月绫也明白对方的状态。 阳华顺了顺泉奈的短发,却被对方一起抱住,挣扎无果,也仅仅只是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她们早已对离别麻木,会沉默着接受失去,更何况这个家里总不能所有人都萎靡不振。这次她们就当一下贴心小棉袄吧。 冬天的夜晚并不好看,在云层的遮蔽下没有什么星星冒出头来。 哭也是一件很耗力气的事,泉奈早早地就睡着了,月绫把人安放好,抬头看了一眼另一头空置的被褥。 斑坐在书桌那边,还没打算睡的样子,阳华跟着坐在一旁,看起来不知道怎么开口劝人的样子,还向她投来求救的眼神。 “斑哥,该睡觉了。”月绫过去抽走斑手上攥出些褶皱的卷轴。 “我还不是很想睡。” “那就躺着,休息,”月绫强硬地把人拉起来,“反正也看不进去,对着烛火还伤眼睛。” 然而就算是远离了书桌,斑也只是坐在了自己被褥上。 “月绫,”斑低声唤了一声,平静的脸上看不出是什么神色,“你觉得仇恨是什么样的?” 这个问题啊,这真是一个虚无缥缈的问题。 气质问题吗?总感觉姐姐像是在不知不觉之间被依赖了。阳华这么想到,可不要太依赖姐姐了。 “我不知道。” 她当然知道,自仇恨中诞生这样的她们,因此将那些家伙甚至是所处的世界本身全都吞噬干净,讨厌着所有类似的神系,甚至那时专门只接这种神系的毁灭委托,在疯狂的破坏屠戮中不断强大自身。 “但我想那是一种无法长久填满内心的东西。” 在某一天冷静下来的她,终于发觉自己只能在不同的世界中流浪,哪里都不是她永远的归处,看着刚回归她身边的妹妹那疯狂的样子,她只感到了悲哀。 “因为只依靠仇恨生存的话,它被解决之后又是什么呢?在那之后还能剩下分享喜悦的人吗?” 在得知了自己最终的结局就是成为一个大世界的养料,无数的小世界自其中诞生,在大世界的根部不断重温自己的回忆,她甚至没有了任何的感情的波动。看着已经恢复理智的妹妹情绪激动,她突然发现,自己的神性已经快完全吞噬人性了,妹妹竟然是拉住她人性的最后一道防线。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非正常手段复活的原因,阳华一直是两边对半分没有任何变动,她唯一的担忧就是阳华对身份的认知,目前看来还没有什么大问题。她选择了沉睡,因为她没有什么好留恋的了,沉睡也可以让妹妹调动更多的力量,一直到……妹妹说试一试以和世界交易获得情感力量来刺激人性,而不是单纯得进去逛一圈,也想跟她一起玩,而来到这个世界群。 她比大部分家伙幸运的一点,大概就是,不需要去杀死吞噬所有平行世界的自己,仅仅只是,被迫接受了妹妹献祭的力量,成为了,稀有的,创世系。 她想。 “我现在比较想抓住我还剩下的,如果我抓得住的话。”月绫耸了耸肩,打算回自己的位置上。 然而斑却伸手拥住了她们:“抱歉,就让我抱一会儿。” 就连哭也克制了起来,月绫拍了拍斑的背,她明白对方这是不想吵醒泉奈。 “就一会儿哦,斑哥。”阳华蹭了蹭对方的脖颈。 她们是什么人呢?在刚开始那会儿他还是想过这个问题,只不过渐渐地也把这个想法抛置在了脑后,她们对他们交付了所有的信任,那他就把她们当成是自己的妹妹。 然而妙高在他眼前离去前最后说的话让他又冒出了这个念头。 “多亏了她们,我才能说这么多想对你们说的话,也不至于带着遗憾离开了,顺其自然吧,斑,她们也同样还很弱小,就算探究身份也只是徒增失望罢了。” 妙高哥他发现了什么?他是该感激还是怨怼?但最后他发现,他不舍得,他无法想象只剩下泉奈的情况。 - 雪花积起来的速度很快,昨日才被扫过的院子又被覆盖上了。 上午两姐妹跟着侍女扫院子打发时间,扫着扫着就开始堆起了雪人,毕竟要想快速把这些雪堆起来,除了喷个火遁,就只剩下滚雪球了。 “眼睛,鼻子,嘴,还有手,”阳华将最后一个部件放上去,最后叉着腰看着自己的杰作,“差不多了,就这样吧。” “感觉开始化的时候就会变的有点惊悚了。”月绫打量了一眼。 “也许都不会注意到呢。” 和成人差不多高的雪人立在院子的一角,阳华再环视了一下院子里剩下的工程量:“反正这院子里面父亲也不造景,要不还是直接烧了吧,这样子更快一点。” “那我去房顶上。”月绫直接跳上了房顶,一旁跟着乐呵的侍女也赶紧出了院子。 阳华结了几个印,调整了查克拉的量喷出一个火遁,地面上的白雪在高温之下很快就融化成雪水。 在自己的鞋子被浸湿之前,阳华也跳上了房顶和姐姐站在一块,她踢了踢房顶上的积雪,跟月绫开始在屋顶上面踩脚印。 这么蹦跶的结果自然就是,产生了一场小小的雪崩。一整片的雪滑了下去,阳华还吹了一声口哨。 “……你们两个小兔崽子!给我下来!” 结果还没高兴地再去折腾另一边的积雪,下面就传来了田岛的一声怒吼。 阳华下意识一缩脖子,接着便和月绫扒在屋檐边上偷偷摸摸地往下看。掉下去的积雪在下面堆成了一个雪堆,田岛正站在旁边,斑和泉奈看起来还在走廊的范围内,也正仰着头看,还向她们招了招手。 两姐妹对视一眼,果断地直接从房顶直接溜回去,至于老父亲的叫喊,那是什么?她们才没听见。 而逃回到房间还没安稳多久,房门就被田岛一下子拉开了,后面跟着的哥哥们还在对她们使眼色。 “你们是不是用火遁化雪了?”田岛觉得家里这一窝都是不安分的小崽子,“这院子里面都是冰面了。” 忘了,她应该将那些雪水也烤到蒸发的。阳华捂着脑袋扒到了泉奈后面。 “就算结冰了,再用个火遁就好了,”泉奈顺势护着人,“父亲,这没必要发火吧。” 田岛一噎,最后实在碍于面子没说出那句话,只是严肃地说了一句:“别整天干这种不务正业的事,有时间赶紧训练去。” 等老父亲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之后,斑才说道:“你们别在意,老头子他滑了一跤而已。”一边走一边跟他们说之后要从妙高那接手的事务,结果屋顶上就滑了不少雪下来,人跑掉后本想继续说的,然而走了一段距离后,他们就目睹了老父亲再次被雪盖了一头。人怒气冲冲地冲过来后,又差点在这滑一跤,就算他和泉奈这段时间心情再抑郁,那会儿也差点当着老父亲的面笑出来。 “不过保险起见,你们下次先别这么玩了。”泉奈捏了捏阳华的脸。 “好吧。”阳华吸气鼓着脸意图反抗。 “你这样会看起来很好玩的。”松开手之后泉奈又戳了戳。 “那泉奈哥你不许玩!” 今年的确是一个寒冬,傍晚的时候居然又开始下雪了。 月绫坐在暖炉旁边发呆,以忍者的查克拉来说,的确是不怎么惧怕低温,不过既然能暖和的话,谁不想舒舒服服地窝在房间里呢。 偶尔有几片雪花顺着风从打开一条的窗户缝飘进来,落在地上化为一丝潮意。 阳华拨弄着放在炉子上的小橘子,把橘子瓣切开,又摆成了橙子被剖开的模样。 松木在一旁蜷成一团,把自己的脑袋埋到尾巴里面呼呼大睡。 斑身上的药刚换过,此刻正懒懒地躺着,恢复时的身体需要多休息,但他没什么困意,所以听从阳华的建议翻了翻话本,然后他成功地发现,自己居然开始打哈欠了。 泉奈拿着刻刀尝试着在木料上雕点什么出来,手下落了不少的木屑。 在暴风雨之后,水面还是会回归到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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