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源政光,源氏一族的小儿子——准确来讲,我是一个私生子。我的母亲是主母的陪嫁侍女,她背叛了自己的主人,与家主暗胎珠结。后来生下了孩子,却害怕背负骂名,最终在我六岁的时候畏“罪”自杀了。 于是独留我孤零零的在人间徘徊。 …… 每天都要经历的殴打和辱骂无一不在时时刻刻鞭打我的神经,痛苦使人麻木,我几乎忘记了最初的感觉。 …… 大名府中准备了宴会,父亲不知怎么突然想到我了,或许是看到那双与我母亲相似的眼睛,念起了旧情。于是他将我一并带去了宴会,也或许只是为了气一气政治联姻的妻子,毕竟我不相信他没有看到主母几乎想让我杀死的眼神。 毫不意外,即使在这种隆重的场合,源政濑又来找我了。他那双眼睛浸染着厌恶和蔑视,八成又是听到了自己母亲的抱怨。 真是个蠢货。 源氏一族的所有人于我而言都不重要,我不在乎,只要能摆脱这个家族就好了。 我恍惚的想到,自己未来的妻子会是怎么样的呢?可能是一个美丽温柔的女人,会每天在我工作后抚慰我,然后不久后生下一个可爱的孩子,无论是男孩或者是女孩都好。我们会将他扶养成人,看他长大,成为一个优秀的大人,最后遇见自己相爱的人永远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也可能是一个性格娇纵但是我们相爱的女人,每天生活的快乐,可能会有孩子,也可能没有孩子。但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和我的妻子是爱着的。 …… 又要来了。 殴打声和辱骂声此起彼伏,他们聪明地将我拖进一个根本不会有人来的小巷子,开始了他们日复一日对我做的事情。 恨吗? 恨吧。 但我明白,这是我出生带来的罪,无法洗刷的。 我恨我的母亲。 …… 撕裂的声音让几人警惕起来。 “谁在那!”源政濑突然变得有些紧张的声音喊出,紧接着一个低着头看不清面容的小姑娘缓慢地从视线死角走了出来。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我不会跟别人说出去的。”她抬起头来用一双柔媚动人的眼睛看着我们,而那柔软到过分的语气让刚才咄咄逼人的源政濑的脸上泛上红晕。 他看起来手足无措极了:“啊……我……” 那个姑娘依旧用一副温顺的模样注视着我们:“抱歉,我刚才以为有人出了事情,所以才过来。” 那一瞬间,我以为我见到了月亮,我从黑暗的小巷子中偷到了月光。即使她没有身着华服,不像美丽高尚的辉夜姬,但是依旧清丽淡雅;即使演技中满是纰漏,眼神中的厌恶和自傲显露的毫无遮掩,但是她依旧是我的月亮,唯一照在我身上的月光。 ——我知道你愚蠢、轻佻、头脑空虚,然而我爱你;我知道你的企图、你的理想,你势利、庸俗,然而我爱你;我知道你是个二流货色,然而我爱你。 源政濑连忙指使着身旁的跟班将我拉扯起来,我的脸上布满了灰尘,有些狼狈,令我倍感羞耻,躲避着她的目光:“我们没事,你误会了。对吧?” “……嗯……”我无奈地回应了一声,强行忍下语气中的不甘。 “你叫什么名字?我叫源政濑。”源政濑自信的说到,他明白自己的身份能让每个人都露出谄媚的表情。 不过那个女孩子却只是冷静地说到:“我叫津川奈和子。”这一点,她倒是演的很好。 津川?我从未听到过这个姓氏,怕是又是哪个没落贵族吧,不知道那个势力的蠢货会不会浮现出轻视的目光?我恶劣的想到。 可惜出乎意料。 “津川奈和子?”他笑到:“你介意我和你一起去宴会吗?”好像一点都不在乎那个姓氏,而是愉快地发出了自己的请求。 津川奈和子一副惊喜的模样:“当然。” 啧,真碍眼。哪怕我明白这都是那个津川奈和子演的罢了。我冷冷地看着这一幕,可是又能怎样呢?我看着二人逐渐远去,而我却又要陷入无尽的殴打。 …… 源政濑那个蠢货和父亲吵了一架,若是往日我必定会嘲笑他,可当知道原因时却只有愤恨——为什么他可以理所应当地向所有人大声喊出津川奈和子的名字? …… 如果我源政濑所拥有的变成我所拥有的,她是不是就会正视我了——我是不是就会将梦变为现实了。 野心的想法难以掩埋,我当然明白源家树大招风,找到那些想要拉源家家主下台的人不难。而那群人对我礼貌却又蔑视的态度让我不屑——毕竟当他们跪在我面前的时候只剩下畏惧了。 …… 这五年来,每一天于我而言都是一种煎熬和折磨,尤其是二人订婚时,我却还要装出一副真挚的面容祝福源政濑时。我几乎想要杀死那张显得格外恶心的面容,他没有我俊美,没有我身材高大,也没有我才华横溢。 可就是这种处处都不完美的男人,却和我爱的人有了婚约。 …… 所以我杀死了源政濑,在二人即将成婚之际。 …… 就在我苦思冥想我该如何以名顺言正的理由和她在一起时,我安插在津川奈和子身边的婢女和武士都为我传达了一个信息:津川奈和子和长泽目连的关系发生意外了。 …… 我的努力似乎都白费了,一切都为了他人做嫁衣。 不过出乎我意料的是,长泽目连离开了,一大早就离开了风之国。这对我而言,即是高兴又是担忧,爱人离开,她会有多么忧伤呢? 我强行忽略掉这些想法,偷偷来到了她的面前,可当我看到她强作媚态朝我微笑时,我的心猛一下难受。 …… 只要她幸福就好吧? 既然爱着她,就不能那么自私。 于是我居高临下于她面前,说:“我知道你和长泽目连发生了什么。” ……她颤抖了一下,轻咬着下唇,笑声清脆:“大人在说什么?” “我能给你想要的。”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自顾自的说:“比如一个孩子。”她惊异的抬起头看着我,似乎没有想到会是这种结果。我明白,她无法拒绝。 如同在水中嬉戏玩闹的鱼儿一般快活,快乐过头的鱼儿还会时不时张嘴吐出泡泡,那种生命的契合的美妙是无与伦比的。 …… 不出所料,在几个月后她被查出有孕,长泽目连被迫娶她为妻。我不知道这样做到底是不是对的,可是当我看见婚礼上她幸福的模样时,我觉得很值得。 我爱的人穿着白无垢嫁给了别人,这场婚事是由我促成的。 …… 我高兴吗? 我该高兴吧。 …… 我才不高兴。 …… 然而当我意识到这个事情的时候,长泽目连已经离开了津川母女二人,津川奈和子被带进了暗部审查。 我知道她做了什么,也明白那不是什么好事。但我却还是急忙忙地前往了火之国,以贵族的身份逼迫木叶将奈和子释放,带走了她。 “你以后叫见月好不好?”她依偎在我的怀中。 她没有什么异议,轻轻地哼了一声,然后往我怀中缩了缩。 ——我摘到我梦中的月亮了,完成了我见到月亮时的梦。 …… 我抱着奇异的心情将那个孩子带回来了,那是我和见月爱的结晶。 爱,多么美好的一个字眼啊,如今也能用在我的身上了。 我其实并没有对那个孩子多么喜爱,可是我想将童年所欠缺的爱都补偿给她,她多么可爱,又多么可怜。那张与我相似的脸庞孤零零的站着,明明那么小,脸上却满是愁绪——就像当初那个看见母亲在自己面前自杀的我。 更何况,没有人能忽视那弱小的身躯上累累的伤痕。 東雲很可爱,会因为最初的生疏而一本正经地叫我父亲,也会为了自己的快乐而娇纵地叫我爸爸。我从她身上看见了见月的影子,我想,见月也会喜欢她吧,毕竟有哪个母亲不爱自己的孩子呢? 我抱着幼小的東雲,似乎这样就能将这么多年她丢失的父爱补回来。 叫明珠吧?掌上明珠,我会像珍爱华贵的明珠一般疼爱她。 刚接回府中时,见月确实是跟我一样很疼爱这个孩子。直到第四天的时候,侍卫告诉我见月单独召见了明珠,虽然可能只是母女间普通的聊天,但我却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当我赶过去时,看到那张溅上鲜血的脸庞和匕首时情愿没有这种预感。 “……你……!”我崩溃了,险些瘫倒在地,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自己真是个失败的人,一开始就失败了。一开始奋力得到的权势不过是掩盖自己的懦弱:“将夫人带回,赶紧召来医师。”那颤抖的、无奈绝望的语气让几位忍者都感到胆战心惊。 …… 好在津川奈和子恰好刺到了不至于致死的地方,医师为明珠包扎后嘱托了我要让她好好休息。于是就立马请离,我当然明白这个医师在想什么,于是也没有为难他,让他离开了。 我不知道该如何解决这个事情,多么可笑,一位母亲想要解决掉自己的女儿。我看着还在沉睡的长泽東雲,想到了自己曾经内心的保障,忍不住流出了眼泪:“对不起……明珠……” 这时我才发现,这样的生活于我曾经最卑微的生活有何不同呢? 或许我一开始就不应该将她接回来,明明她在宇智波一族的生活也不差,甚至比这里更好。 我沉默了,许久没有行为,当我正准备离去计划将她送回宇智波时。 “父亲。”微弱的声音传来:“……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父亲了。我恨你们,无论是你,是津川奈和子,又或者是长泽目连。你什么都知道吧?毕竟你一直安排的有人在津川奈和子观察,要不然津川奈和子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家庭主妇,哪有钱维持生活呢?” “你们都知道发生了什么,却肆意的让别人伤害我。” “我恨你们。” …… 那一瞬间,我年幼时对未来的幻想彻底破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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