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她意料之外,一束光破开单元门的黑暗,有人重重地跺脚,单元门的声控灯自动亮起,一直到二楼的灯都在响应。 穿着黑色大衣戴着兜帽的高大男人站在光下,扬起头与夏忘忧目光对上。 她淡然地拉上窗帘,回卧室从外套兜里掏出那把刀,站在门前,在寂静的黑暗中,数着柜子上闹钟指针转动的轻微声。 有脚步声在一楼响起,那人也没有选择坐电梯,沉重的脚步声仿佛刻意在告诉夏忘忧,他在与她靠近。 夏忘忧想着楼层的灯光是如何一层层亮起,而男人的脚步声也停在四楼,她的门口。 夏忘忧右手放在把手上,左手握刀,这样拉开门的一瞬间,左手握刀不会被门阻挡。 咚咚咚 三声敲门声响起,震动传递到把手,夏忘忧握紧把手,没有按下去,她在估量能否将那个高大的男人,准确无误的一击必杀。 在她犹豫的时候,门外恢复寂静,夏忘忧指腹缓缓摩擦合金把手冰凉的质地,眼睛看向敞开门的那间卧室,挂着的三张照片,说不上什么心情,她露出若有似无的笑。 咔嗒 夏忘忧迅速转过头,看向钥匙孔,那里传出轻微的响动,夏忘忧身体绷紧,全身的血液快速向心脏流动,思绪瞬间给予她一个选择,回屋拿钥匙堵住钥匙孔,抑或守在这等他开门,杀了他。 当然…是选择后者。 夏忘忧松开把手,微弓身体,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门扉,那人手法很娴熟,几乎在她松开手的那一刻,锁孔就传来转动的声响。 门在她面前露出缝隙,徐徐展开,露出带着兜帽的男人,刀冲着他的心脏毫不犹豫地捅去,男人没有惊诧慌乱,抬起手就扣住夏忘忧的手腕。 而后拉开门走进去,关上门,动作行云流水,转眼间夏忘忧的领地就被侵犯,她脸色阴沉地皱起眉眼。 屋内一片黝黑,男人只能感觉到夏忘忧的呼吸,以及手腕的温热,他拽下兜帽,又抢走夏忘忧手中的刀,自若的就像回到自己家。 “找到你了。”熟悉的沙哑声音。 祁梵书抬起夏忘忧的手腕,放在脸颊处摩擦,他想靠近她,抬腿时踢到沉重的东西,身体一歪扑倒在夏忘忧脚边。 祁梵书试探地向四周摩挲,到处都是奇怪的盒子,大小不一的簇拥在他周围,他猜测夏忘忧是否早知道他要来,于是摆下这些东西阻止他进入? 祁梵书! 他怎么找到自己的?夏忘忧揉捏着指腹,她回想起这人身体在自己怀中逐渐冷却的触感,深吸一口气,仿佛再次闻到那股浓郁的血气。 大脑中的思绪呈阶段性,闪过错乱的画面,让她思绪变得混乱,瞳仁也在颤抖,手下意识握紧想抓住什么东西,辅助她的情绪让她平静下来。 黑暗中一切太过静谧,只有两人的呼吸声交缠着响起,夏忘忧久久沉默,一时忘了这久无人闯入的黑暗中,正有一颗不属于她的鲜活心脏在跳动。 她不愿再想,心里烦闷得厉害,稀里糊涂地按在沾满灰尘,甚至已经油腻的开关上,客厅猝不及防地恢复明亮,夏忘忧眯起眼睛俯视跪在她身前仰望他的祁梵书。 他露出愉悦的笑,瞳仁漆黑,睫毛很长,水润得像下一刻就要落下泪来,就那么凝视着她。 夏忘忧有些僵硬,那落在身上的视线,如同一张密密麻麻的网,勒得她喘不上气,只能扭过头去。 祁梵书站起身,巡视客厅内多到可怕的垃圾,又望向放在茶几上的一捆垃圾袋。 所以刚才她是在收拾垃圾吗?真勤快。 祁梵书走过去拿起垃圾袋打开,开始收拾地上的垃圾,一件件丢进垃圾袋里,夏忘忧莫名其妙地看着这一幕,脑中的思绪还是太乱,让她的神情看上去有些呆滞。 花费了半个多小时,地上出现五个装满的垃圾袋,祁梵书向夏忘忧伸出手。 “钥匙。” 夏忘忧一怔,没反应过来,“什么钥匙。” “房门钥匙,出去了你就不让我进来了。” 夏忘忧盯着五袋垃圾,又看向客厅窗户,泄了气,“卧室,床头柜上。” 祁梵书走向唯一关着门的卧室,拉开门,客厅投入的光照亮满地的垃圾,为了阻止他卧室也设置了陷阱吗?真聪明。 又装满三个垃圾袋,祁梵书提溜六个,夹着两个,勉强出了门,还贴心地为夏忘忧关上门。 夏忘忧抬起头盯着天花板上明亮的灯光,眼前出现虚幻的斑点,她有些分不清光明和黑暗的区别,就像她此刻站在灯光下面,仍然觉得四周一片漆黑。 很快开门声响起,祁梵书进来脱了大衣挂在衣架上,里面穿着的依旧是一身黑衣,只是从边角来看有些旧了。 他开始打扫屋子,一句话也不说,绕过夏忘忧,扫干净客厅和卧室、卫生间、厨房,不知为何他没有进入挂着遗照的卧室。 将所有地板拖了一遍后,祁梵书打开冰箱,看见里面的速食,手指微不可察地收紧了一瞬。 他拿出两袋饺子到厨房,将茶几上的碗筷收拾干净,盛了两碗放在茶几,拍了拍身旁的沙发。 热气腾腾的饺子散发一股香气,那味道往常夏忘忧从未在意,今时却吸引起人来。 她坐过去和祁梵书一起,低头专注于解决碗里烫嘴的饺子,吃的胃暖起来,整个身体也暖了,祁梵书吃得很快,烫的嘴唇更红,仿佛饿了很久。 夏忘忧放下筷子,“找我为了吃一顿饭?” 祁梵书将烫喝完,“想见你。”他起身拿着碗筷到厨房洗干净放好。 看着坐在沙发上的夏忘忧,一脸没有缘由的愉悦和兴奋,是的,那两眼珠子恨不得跳下来,贴在夏忘忧身上。 这让她脊背瘙痒,像被羽毛轻拂而过,伴着痒意一阵寒战。 祁梵书坐过去,非常自然地张开手,将夏忘忧抱在怀中,脑袋靠在她肩膀磨蹭,舒了一口长气,身体迅速放松下来。 夏忘忧脸上不再是装出来的茫然,她的大脑无法处理祁梵书的行为,也无法理解他的意图。 祁梵书身体的重量压在夏忘忧身上,让她向后倒去,像一床厚重的黑色棉被,祁梵书身下只能露出一张小脸。 祁梵书握住她的手腕,喃喃自语,“我的。”他撑起身体,看着身下的少女,娇小的身躯被他的阴影笼罩,仿佛被他的影子囚禁。 他嘴角上扬,再次重复,“我的。” 夏忘忧的脑子彻底昏沉,她处理事情的方法一向简单直白,杀死,挖坑,掩埋,无事发生。 可直到今天她也只不过尝试过一次,并没有付出任何代价,那么……该怎么处理祁梵书? 游戏中她杀过他一次,被他握着手捅进他的心脏,所以没必要再捅一次了。 夏忘忧伸手试着把祁梵书推开,没推动,这反而让祁梵书不高兴,他捧住夏忘忧的脸质问,“你要赶我走吗?” “嗯。”夏忘忧本能地回应。 睫毛颤动,眉眼低垂,那模样与夏忘忧在街边见过的落魄流浪狗莫名相似,“我不走,你在我就在。” “这是我家。” 祁梵书歪着头,理所当然地将手指按在夏忘忧柔软的胸口,“我的。” 夏忘忧:……生平她第一次知道什么叫无话可说。 她视线偏移,干净地板上还残留拖布的水迹,明亮的泛着光,触目的一切整洁有序,而且那些难闻的味道,也随着厨房敞开的窗户而散去。 夏忘忧想着,养一只会打扫家务的狗,不必让她离开这间房屋,是可以被她允许的。 那些人都喜欢养狗,也许是因为那真的是一件很不错的事。 于是她抬起手,“递手。” 祁梵书听话地把手放在她的掌心,没过一秒就握紧夏忘忧柔软的手掌。 夏忘忧晃了晃被握紧的手,“叫。” 祁梵书不理解她的意思,疑惑地蹙起眉头,试探地回应她,“我的。” “叫。” “我的。” 夏忘忧笑了,眉眼弯弯,像一轮明月,月华自她眼中倾泻,她养的狗比别人的狗会多说一个字! “起来。”养一条狗是很麻烦的事,刷视频的时候她看过很多宠物博主,也动过饲养狗的念头,可惜夏忘忧没精力照顾任何活物。 祁梵书乖巧地起身,夏忘忧眼睛在屋内转了一圈,看向敞开门的那间卧室,“你住那间。” “不!”祁梵书拒绝,“我和你一起。” “狗是不能和主人一起住的。” “什么可以?”祁梵书问。 夏忘忧想了想,“人,人才能和人一起住。” “那我能当人吗?” “不能。” 祁梵书:…… 祁梵书俯身抱起夏忘忧,如同抱一只大玩偶,走向夏忘忧的房间,他没有开灯,许是知道夏忘忧不喜欢光亮。 将夏忘忧放在床上,脱去上衣和裤子,黑暗中只有模糊的人形在动,夏忘忧看不清他的身体。 “来时,我洗得很干净。”他爬上床抱紧夏忘忧,从接触到的皮肤,夏忘忧感觉到触碰的地方是凹凸不平的。 什么样的皮肤会凹凸不平,大概是布满伤疤的。 本来想训斥不听话的狗的话语止住,胸腔内一种古怪的夏忘忧形容不出的情绪在蔓延,她努力地想要定义。 大概像是打翻了调料盒,各种味道在她胸腔里翻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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