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玉柔头几天就想吃烧鸭了,今日小厨房还做了爆炒鸭舌,因为李珩前来,御膳房又陆陆续续端来十几盘各样的菜。 秦玉柔一扫李珩来的愁苦,开始专心吃起来,要是李珩不在这的话她肯定大快朵颐了。 李珩不得不承认,御膳房的菜色十几年不变,他确实有些吃得乏味,初初闻到烧鸭的味道,顿时食欲大增,但是看到那盘鸭舌,则是有被震惊到。 “这里面,全是鸭舌?” 秦玉柔想也没想地回答:“是啊,鸭舌口感好啊,您尝尝。” 在秦家的时候她习惯了给哥哥和父亲夹菜,这会儿鸭舌快到李珩碗里的时候,严萍咳嗽了一声。 秦玉柔赶忙停手,真是处处踩雷,给皇帝私自夹菜,她是脑子进水了吗? 她不好意思地把鸭舌放进自己碗里,笑嘻嘻地说:“好吃的,臣妾再吃一个。” 怎么会这么冒失。见秦玉柔吃得津津有味,李珩不禁夹起一口,试探地尝了一下,果然十分有嚼劲。 秦玉柔一直在观察李珩的表情,似乎也是满意的样子。 她就说吧,没有人能拒绝鸭舌! 见李珩又吃起烧鸭,秦玉柔立马介绍起来:“这是臣妾在肃州的时候学会的菜,肃州的鸭子不同于江南的,肉质紧实,很有嚼劲,适合做烧鸭。不过宫里的鸭子也不错,臣妾尝来别有一番风味。” 她倒是会夸。李珩把鸭子放进米饭里,瞧着她吃得开心,听她讲起肃州,便想起尚昀青似乎说过这些,说她当年偷跑出去玩。 算下来,秦玉柔去肃州的时候年纪也就和李蕙月差不多,这样的年纪有在秦丘眼皮子底下偷跑的勇气,他倒是有些欣赏。 他自小到现在连冀州都没有走出去过,守着江山却看不见江山。 只有吃美食是快乐的,入寝前秦玉柔还是一副无事可干硬找事的样子。终于熬到了就寝,她又要开始发愁这次要用什么借口分床睡。 就她这段时间的观察来看,李珩并非好色之徒,但是两人年轻万一李珩突然有什么想法,又万一再睡姿不佳惹怒皇帝……她还是想分床睡。 她沐浴完回来,没想到李珩先一步作妖。 “你这些日子,都是在哪里睡的?” 李珩甫一坐在床上,就闻到甜腻的香气,似乎是栀子一类的花香。 不同于留芳阁,玉楼阁不点熏香,这股子味道应该同安嫔身上的味道一样,他虽没有刻意探究,但这安嫔似乎对制香这些并没有太大的兴趣。 秦玉柔心道,当然是在床上睡啊,不然还能天天睡在贵妃榻上吗,谁知道您这位大忙人哪天会来。 看来这皇帝还是位有洁癖的,难不成他每次去嫔妃宫里睡都得换一套? 她有一个白眼不知道要不要翻,但她嘴上只是赶忙回道:“臣妾这里有备用的一套,马上给您换上。” 李珩阴沉着一张脸,摆了摆手。 连她用过的床品都是勉为其难的答应,那肯定更厌烦自己。于是她轻车熟路地从柜子里拿出自己的三件套,一边抱着一边说道:“臣妾的衣服也两日未净了,先睡这边。” 李珩在看书,闻言并没有回答,秦玉柔就当他时默许分开睡了,于是飞快地铺好贵妃榻,生怕他反悔。 铺完后她自觉地先走到床边准备将蜡烛剪下,却发现李珩的手上拿着的书是她的话本子。 不好,是当时慌乱之间真儿塞起来的那一本,塞哪里不好,塞枕头下面! “皇上,这这看不得!” 秦玉柔吸取了前一次夺食的教训,手拼命攥着袖子,不敢上前直接抢,但声音提高了好几分。 李珩刚刚已经随意打开了一页,大致浏览了一遍,便看到什么“酥手游过他宽厚的肩膀”,看到什么“娇羞的唇凑近眉梢”,一看就是市井那些粗制滥造的□□话本子。 “既然知道会污朕的眼,安嫔放在这里是何意?”李珩冷眼合上书,将书狠狠攥了起来。 他现在很想把书大力扔到这人身边,然后罚她思过,但秦玉柔久久没有说话,李珩静待着想听听她要说什么。 “臣妾愚钝,不是什么上进之辈,这书是消遣用的,臣妾……无话可说。”秦玉柔一边跪下去一边心想,果然他来一次自己就要跪一次,下次得做个护膝。 至于被抓住看话本子这事,她早就想好了应对之策。 打板子或者降位份这种事李珩估计是做不出来,那么剩下的那些责罚,看起来都还可以接受,要是能禁足的话就更好了。 起码让后宫那些人知道自己受罚了,她们心里也会爽快些,于是她认错态度端正,等待降下惩罚。 李珩就像是一拳砸在一团棉花上,生气倒不至于,就是觉得她分外嚣张:“你是仗着秦家就觉得朕不会责罚你吗?” 秦玉柔摇了摇头,头再低了些,双手奉上解气惩罚措施:“臣妾错了,请陛下责罚,禁足也好,抄书也好,要不臣妾去祖宗庙前跪上几天……臣妾甘愿受罚。” 快快说,她已经准备好接受惩罚了。 李珩冷哼一声,转眼明白过来,又是禁足又是罚跪的,这是又不想去请安了? 他既然猜到秦玉柔想干什么,自然不会如了她的愿,将书扔到秦玉柔怀里。 “把这书扔了,别让朕再看见。” 凡是一切能让秦家,能让秦玉柔气闷的事情,他都觉得做完后心情舒畅,现在也是。 秦玉柔没想到结果会是这样,抱着书一脸苦闷道:“陛下,您若不让臣妾读话本子,臣妾便没有其他喜好了,这日子太闷了些。” 李珩心想我管你闷不闷。 “世上那么多事情可以做,安嫔重新寻就好了,还要朕教?” 他背对着秦玉柔,看不见她捏得紧紧的拳头。 没有网络,没有电视剧,戏剧咿咿呀呀的她也听不懂,要是再剥夺她看书的自由,她能得抑郁症,但是她只能说:“臣妾知晓了。” 知晓个屁,李珩不来,在这玉楼阁里,她想干点什么谁能拦得住!但是心中憋闷不已,她这自由不过是虚妄的,哪里还有自在的时候。 烛火一熄灭,李珩的睡意也袭来,在临睡之前听到了叹气声,一声接着一声。 呵,就这点出息。 秦玉柔睡得很不踏实,混混沌沌地听着院子里扫地的声音,半醒半睡,犹觉得很困。 然后感觉自己的身体被托起,离地,好像还晃晃荡荡地,她不舒服地哼了一声,顺便往旁边一抓,睁开了眼睛。 睡眼朦胧立马变作惊慌失措,秦玉柔没想到睁开眼会看到李珩的脸。 “啊啊啊!”她挣扎起来。 李珩也被这变故惊到了,但两只手都抱着秦玉柔,没办法捂上她的嘴。 “陛下、娘娘,怎么了?”守在门外的是万祥,他在门口躬身问道。 李珩三步并两步将走到桌边,将秦玉柔放在桌上,捂住了她的嘴,朝外吩咐:“无事,退下。” 秦玉柔确实生得好颜色,粉雕玉琢的,被捂着嘴便只能看见她轻颤的睫毛,如同林中被惊动的兔子一般。 四目相对后,秦玉柔指了指他的手,示意他放开。 李珩瞬间收回手来,微微皱眉。 秦玉柔迷糊的脑子在一番挣扎后明白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她说怎么前一夜在贵妃榻上睡着,第二日能在床上醒来,原来是李珩将她抱过去的。 这样看来李珩是个大好人。 大好人看着她,声如寒冰:“愣着干什么?” 秦玉柔正低头看着自己裸露在外面的脚,不好意思地蜷起来收到衣摆下,眼睛也赶紧错开,去看贵妃榻一旁的鞋子。 李珩无可奈何,但前几日他也是先把人抱过去,然后再将鞋子一并提过去。 见李珩要行动,秦玉柔赶紧跳下桌来,让皇帝给她递鞋子,这可使不得! 不过她明显高估了刚醒的身体,刚下到地上就起猛了,身子马上就要跌下去。 李珩眼疾手快,扶住了她的腰将她拽了回来。 纤纤玉腰,他脑子里划过这个形容。 秦玉柔攀住他的胳膊,打了个哆嗦,觉得肩上有点凉,一转头发现外罩衣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到了胳膊上,里面便只剩下肚兜。 衣衫不整,妄图勾引! 秦玉柔脑海中飘出八个字,赶紧回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衣服拉起来,然后直接跪在地上:“臣妾并无勾引之想,只是没站稳。” 李珩想着自己只是举手之劳,那秦玉柔一副担心自己身子被看了的紧张劲是做什么。 要知道庄妃可是比她大胆多了,什么轻纱薄纱都穿,身材也比她好,也不见得她说什么“非分之想”。 李珩移开自己的目光:“去穿鞋,朕要喊人进来服侍。” 秦玉柔胆战心惊地站起来,来到贵妃榻边穿上鞋子,再去看李珩,他已经坐下。 “朕每日五更天落便起,安嫔应当记好。”声音从身后传来。 秦玉柔听明白了,这是以后让她自己起。 可她是个连闹钟都叫不醒的人,没有闹钟让她在四五点起床,实在是太过困难了些。 见她面露难色,李珩扶着额头:“那你就回床上休息。” 睡前那番折腾好累,她小声打着商量:“陛下能不能醒来后唤一下臣妾?” 李珩盯了她一眼,站起身朝门口一边走一边说:“安嫔当朕是什么人,你自己想办法醒来。” 秦玉柔思考着他的脑回路,却没能明白,为何抱她回床上都抱得,唤她起就那么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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