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一宵放松的往后靠,沉思少许,才开口。 “我挑重点长话短说吧。” “我们是在校外认识的,那时我刚从桐乡到江城打工。”荀一宵说,“算起来,路遥是我在江城认识的第一个朋友。” 徐昔微挤眉,调侃道:“然后就成男朋友咯?” 两人间的气氛比方才更活络了些。 荀一宵笑笑,摇了摇头:“那会儿只当萍水相逢,没想到后来在学校食堂碰见了,这才知道是校友。” “后来的事,你多少都知道了,我就挑重点吧。”荀一宵停顿几秒又继续,“我大一,他刚研一,我大二暑假,他毕业开始创业,背靠路氏,他一路顺风顺水。” “后来因为我,他和家里闹翻了,家里断了他的流水,我也因为我妈住院的事焦头烂额。” 荀院长生前一直不让她喊自己妈妈,只准喊婆婆。 荀一宵不解,却也不会反驳、质问她为什么。 直到生命的最后时刻,荀院长才松口,默许了荀一宵喊她妈妈。 那会儿她总是来回念叨一句。 “宵宵,你是有爸爸妈妈的孩子,虽然他们不在了,但是他们始终是爱你的,他们的位置没有人可以替代,我也不可以。” 荀一宵迷惘了。 她对父母的记忆已然模糊,唯一的凭吊仅仅是几张没有生命的照片。 而荀院长给了她全部的陪伴和爱。 徐昔微静静的听着,偶尔插一句,其余时间眉头越锁越紧。 “我们都瞒着对方,直到毕业前夕,路遥妈妈找过来。”荀一宵缓缓陈述,“我们俩聊了挺多,最后她给了我一笔钱让我离开。” “这也太狗血了。”徐昔微吃惊,“果然小说取材于现实,N流小说家都不敢写这么狗血。” 荀一宵很认同地撇撇嘴:“给了我一百万。” 一百万对现在的她来说,当然不算什么。 她卡里有好几个一百万,但那时,这笔钱对她就是天文数字,还是救命的钱。 “我妈因为这笔钱走的还算体面。”荀一宵一度哽咽,眼泪在眼眶中打滚。 徐昔微探身拉住她的手,心疼道:“宵宵,如果觉得难受就别说了,我们往前看。” 荀一宵深吸一口,缓了缓情绪,摆手示意没事。 “没用完的钱,加上和公司预支的钱,我凑了一百万全捐给桐乡福利院了,以路遥的名义。” 桐乡是她的老家,桐乡福利院是她长大的地方。 徐昔微似懂非懂:“为什么以路遥的名义?” “不想欠他们的。”荀一宵扯扯嘴角,“还想让他知道点什么。” 明明要躲这人,还想给他留一条线索。 “听起来很矛盾吧?”她似笑非笑。 “不矛盾啊。”徐昔微否认,“人,生来就是矛盾的。” “你真的是。总能找到合适的话安慰我。” “嗨,朋友不就是这样,你失意时候陪你醉饮三千场,你得意时蹭你吃喝薅你羊毛。” 荀一宵停顿几秒,笑了,“你说的对。” “那路遥知道他妈妈找过你这事吗?”徐昔微小心翼翼的继续方才的话题。 荀一宵摇头:“他当时不知道,我答应他母亲不说。”蹙眉略一思索,继续道,“现在知道了,他替他母亲向我道歉了。至于那笔钱,他或许知道去向了吧?” “他妈妈怎么能这样羞辱人啊!”徐昔微气愤接道。 荀一宵扯扯嘴角,平淡回了四个字“都过去了。” “那会儿……日子很难过吧?”徐昔微问的小心翼翼,语气里充满了自责,“我们是好朋友,我那时应该再多关心你些,多一个人承担,日子就不会太难熬。” “不怪你,是我比较能忍,忍者神龟。”荀一宵自嘲,“再说了,我本来就不擅长和别人诉苦。” 从小的生活环境,让她学会了自力更生,习惯了有事自己扛着。 和人分担这事,她好像一直不怎么擅长。 “都过去了,现在我过的很好呀。”荀一宵笑着安慰她。 徐昔微仰头,眼泪被她咽了回去。 “我好心疼你。”她说,“那你当演员,也是为了他?” “一半一半,那会儿只想多多搞钱,胡姐说当演员能赚钱,我就去了。”荀一宵耸耸肩,语气轻松下来。 “那会儿我是个小网红,柠檬的橄榄枝对我来说,的确是个不错的机会,只要够努力,总能走到高处。” 徐昔微恍然大悟:“所以你那会儿就盘算着,和他势均力敌的在一起?” 荀一宵点头:“是,但后来因为他们的绯闻,我一度想过放弃。” “我不明白,既然这样,为什么你要一直躲着他?他找过不少中间人联系过你。”徐昔微说,“你们有很多机会和对方说清楚彼此的想法。” 荀一宵沉默地垂下眼,眼底泛起潮热,眼前闪过许多往事。 等她从往事中抽离,这才开口回答她的问题。 “起初是顾及他的家人,后来是觉得自己翅膀还不够硬。”荀一宵哂笑,“我没什么能依仗的,除了这张脸还勉强算得上通行证。” 徐昔微静默片刻,忽而笑了,调侃道:“真没想到你也是个赌徒。” “赌徒么?这个形容词很对。”荀一宵重新坐直身体,很正经的说,“我也没想到,我这种务实派,也想赌一把大的。” “那你原本怎么计划的?想要功成名就去见他?”徐昔微好奇。 “果然是我的好闺蜜,一语中的。”荀一宵语气比方才轻松不少,调侃道,“至少也得拿个最佳女主角奖吧?” 徐昔微表情严肃的审视着眼前瞬间壮志满怀的女人。 “你一定可以!”她认真的打气道,“咱们现在有钱有名,不需要看任何人的脸色。” 荀一宵思索了下她的话,很负责的提醒道:“唔,也不是不看别人脸色,路遥现在算是我的顶头BOSS,他的脸色还是要看一看的。” “让他追妻火葬场。”徐昔微看热闹不嫌事大,“我不管,路遥让你受委屈了,这人我还得观察观察。” 委屈么?认真的讲,他们两人,可能路遥更委屈点。 委屈小狗,汪汪汪。 荀一宵托起下巴,思索少许,回道:“说实话,可能是我追夫火葬场才对。” 徐昔微愣住:“纳尼?” “我好像总是欺负他。”荀一宵讳莫如深地点头肯定,“当年是我睡了他,不负责在先。” 徐昔微震惊失语,半晌才说了句,“宵宵,我是真不知道,你这么会玩?” 荀一宵勾唇微笑,斜她一眼,回道:“路遥对我一直挺好的,给了我全部最好的东西,也从来没有委屈过我。” “那我不管,让你受一丁点委屈,他都得被刷到考察区。” “看来路总的讨好是用错地方了。”荀一宵回的意味深长。 “啊?”徐昔微心虚地干笑两声,义正言辞的强调,“资本家的糖衣炮、弹,比不上我的好姐妹!为了姐妹的幸福,我是必然不会动摇的,绝对不会让你受一丝一毫的委屈!” 荀一宵耐人寻味地点点头:“好啊,付清我也得考虑考虑,不行也得换人。” 徐昔微气鼓鼓的问:“你怎么还帮路遥说话?” “有吗?你还不是一直帮着付清说话?”荀一宵回的理直气壮。 两人从茶餐厅出来,顺路去商场逛了一圈,才计划打道回府。 刚过街头巷尾,徐昔微就说要去买点东西,荀一宵懒得去,索性就站在门口晒太阳。 直到身边悄然站了个人,她才笑着转头,调侃道:“你属鬼的啊,回来也没动静?” 视线落到那人身上凝住,错愕问道:“你怎么来了?” 路遥朝便利店扫了眼,半真半假说道:“下楼买点吃的,顺便看看能不能碰到你。” “这样啊,那见到了。”荀一宵嘴角微微翘起,回道。 路遥扬起唇:“见到了,也放心了。” 昨晚上,这人一本正经问她--‘住哪儿?’ 现在又‘恰巧’在这里碰到? 荀一宵若有所思地打量他,故意拖长音调,明知故问:“好巧啊,你也住在这里?” 半是笃定,半是揶揄。 路遥目光闪烁了下,直言道:“1525,你隔壁。” 荀一宵意味深长的哦了声。 路遥略一犹豫,还是解释道:“昨天送你回来,觉得这地方不错,就问了问,巧了,正好你隔壁就有空房。” “是吗?”荀一宵分明不信,抱着手臂打量他,扬了扬下巴,不紧不慢的分析,“可我记得,楼下的停车场没有磁卡进不来哎?而且车牌和房间绑定的。” 眼前的人满脸‘我早猜到了’的神情。 路遥愣怔一瞬,旋即笑了。 既然已经被看破了,他也没什么要避讳的了。 于是直言道:“这房间是一早就定下的。” “为什么刚才不说实话?”荀一宵问。 “我怕你还生我的气。”路遥低声回道,“不愿意搭理我,还想躲着我。” 心里闪过一丝心疼的情绪,又酸又软。 荀一宵柔声说:“我不生气,以后也不会不搭理你、躲着你。” “不许骗我。”路遥走近些,直视着她的眼,“久别重逢,我们慢慢来。” 荀一宵不由弯起笑。 两人就这个话题没纠结太久,路遥已经转开话题。 “你还没回我信息。” 荀一宵假装刚想起来,想要逗他几句,肩膀被人从后搂住,“宵宵,咱回家,别搭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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