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阳王妃今日看上去比前次相见时的脸色好了不少,瞧着是心中没有什么事,整个人都轻快了起来,这位也是个没有心眼的,司家嫡出且年岁相仿的女儿也算是不少,不知她怎么就被老王妃相中,娶回来做王府主母了。 “来时听着他们说殿下要用府中地窖,那处地处潮湿,倒不是什么好地界,王府中的院落颇多,殿下何不另选旁处?” 付泠鸢听着她的话才觉得有些奇怪,以常理来论,地窖也很不应当挖在池塘之侧,不论要在其中放置些什么,这般潮湿的地界总是不好,除非,他就是要这潮湿地界。 “王妃进过地窖,想来是知晓里面有些什么的。” “殿下搜到了什么,便就是有什么。”她低下头嗫嗫许久才说出一句意味不明的话。 付泠鸢自是不大满意,瞧着她的模样加之周珏此前特意提及,这两人总该是知晓一些什么才对,“还能搜出些什么呢?” 衡阳王府的地窖要比主院的内屋还要干净,一瞧便是着人彻底清扫过了,“本殿也查抄过不少朝臣府邸,地窖这样好的地处,有时能比库房藏着的东西还多,王府地窖这般干净,不大寻常罢。” 那处她去瞧过,空空荡荡得一眼就能看完,瞧着地上也并无放置过什么重物的痕迹,兵械火药甲胄等物不可放置那处,金银珠玉也不大会藏在那里,能藏些什么实在叫人猜想不到。 王妃见着付泠鸢不说话,心中甚是忐忑,那日在会客厅见礼一事,便算是将衡阳得罪了个干净,既然已经不顾家族,替自己选好了另一条道路,自然是不能有一丝一毫的行差踏错。 “殿下。”她轻声开口,想要替自己辩解一二,“衡阳王娶的并非王府主母,亦非司三,而是司家的钱财,有些不该妾知晓的,自然是要好生防备的。” 这本就是一桩双方心中各怀鬼胎的利益交换,甚至能否称之为是联姻都要两说,衡阳王府防备着她一些,也是寻常事,更何况…… 她悄悄抬眼去看付泠鸢的脸色,小心翼翼地开口道,“殿下安排在妾身边的人漏了些王府的消息之后,王爷便对京中之人更加防备了。” 付泠鸢吩咐往外透露王府消息的那个丫头,是与她自小一起长大的,虽她身边的侍女不少,与那个也不算亲近,可到底有着多年的情分在。王府每月花销的消息一经泄露,王府便就已经查出究竟是谁,她想遮掩一二都为未能成。 自此,她从京中带来的那些人多半都被王府防备着,即便是日常行走也受限制。说这样的话并非是有责怪之意,她自也不敢责怪储君,实在是想要替自己开脱两句罢了。 “她的家人,本殿已经安顿妥当了。”这些钉子与旁的那些不一样,一旦接收任务,面对的就是死局,只是付泠鸢这些年埋下去的钉子实在不少,用得上的,这却是头一个,“你能猜到一二,想必那消息能送出去也有你的功劳。” “妾知晓那丫头想做什么,便借故多看了一日账目。”她本就是带着嫁妆来填补衡阳王府的亏空的,为着能名正言顺地用她带来的那些银钱,即便是要做些样子,府中账目也总归是要交到她手中才行。 偌大的王府,一笔笔的烂账,不止是公中的,就连没有分家出去的各弟妹院子里的小账都要她来查看,这样多的账本,总归是要慢慢梳理的,多看上几日也无人在意,总归,能将账面抹平就好。 也正是因着如此,王府才能这样快地查出是何人将府中花销穿了出去。 “妾既早早替自己选定了另一条道理,便就没有中途回头的意思。”她低垂着眼眸,像在哀叹自己别无选择的曾经,又像是思索自己前途未明的将来,“地窖妾也只误打误撞地在门前瞧过一眼,只知其中昏暗潮湿,旁的再不知晓了。” “那么,王府之中的密道呢?”搜遍了整座王府都未曾寻到的密道,虽不至叫她烦心,却已经足够让洪协镇彻夜难眠了。 这王府周边都被岁洋协镇司搜了个底掉,却连一个密道出口都不曾寻到,洪协镇已经令人去更远的山丘湖泊附近找寻隐藏的出口,只是至今还没有线索头绪。 未免他总是顶着一张憔悴苍白得随时都能晕过去的脸,总归也得帮他一把。依她猜测,密道亦在地窖之中,只是不知自己猜的对是不对。 “这些时日不曾见过有外人来访,不过……衡阳王在那处待着的时间的确要比在书房久上不少。”正是因着如此,她才会心下好奇,偷偷跟随寻到了地窖的位置,“当下实在不敢多待,只是眼见着衡阳王从眼前消失,装着胆子探出头去大略扫视一眼,其中连盏明灯也无,强跟下去只怕会被发觉,便退了出来。” “那便就是那处了。”付泠鸢微微颔首,“本殿恰好要去那处瞧瞧,王妃一道吧。” …… 如今的地窖也未必比此前衡阳王妃误打误撞瞧见之时更为亮堂,这大约是周珏的主意。 初三穿着那衣裳站在原处,整个人手足无措的模样实在是比受审还要拘谨,看惯了他跟在身后神情自若的模样,乍一瞧也让人觉着有些不适。 付泠鸢进入地窖,免不了带起气流转动,摇晃的烛火将印在墙壁上的人影带得来回摆动,闪银蝶在光影之中毫无规律地穿梭飞舞,其翅膀上的银白花纹忽隐忽现,此刻她才知晓,这蝶缘何叫这般名字。 忽然闯进的陌生气味引起了闪银蝶的不适,不过往司三身边多靠近了一些,便将她吓得连连后退,周珏似是早就预料到一般并未有所动作,不过一瞬,白梅的香气又吸引了闪银蝶的注意,引得它重回初三身边。 “看上去颇有成效。” 司三身上的香粉气味并不太重,与白梅香相比却也算是十分相近,这样的香气都不曾吸引闪银蝶的注意,可见它的确是能分辩自己要寻的是什么,这便很好,至少不会追错了方位引错了路。 周珏却像是对这成果不算特别满意,“此处气流平稳,香气自然也要好分辨一些,总还得一两个时辰,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现下天色尚早,周军师的时间充裕得很。”付泠鸢往墙边挪了两步退至窖口几乎瞧不见她的地处,“本殿在此处可会影响军师?” “不会。”周珏抖动手中被裁成柳叶般的两片纸笺,搓揉抖动地制造出奇特且窸窣的声响,原本尚在空中飞舞的闪银蝶便轻轻落在初三的肩头,“殿下想做什么,请便罢。” 司三得了付泠鸢的示意微微颔首,取下发间叮当作响的发饰,将整个地窖转了遍,最后才在靠近西侧墙壁转角的五步之距停下脚步,“不知殿下可能瞧见妾。” “你若再往东处挪上半步,便就瞧不见了。” 司三倒也不拖沓,抓着手中的步摇就往地上划,想在稍显松软的地面画出一个印记来并不麻烦,只是对她手中的发饰有些损伤,只不过她是不甚在意的,付泠鸢缓步走向她那一处,未及走至身前,便听她道,“就是此处了。” 按着她的说辞,上回匆匆一眼瞧见付屿宸一闪而过的身影,吓得她往后挪了一步,将自己藏于黑暗之中,不过一个呼吸间的功夫,再探出头去,这窖中便再没有什么人影,现在既找到了大略的位置,在细细查看此处是否会有机关,便也就不那样难了。 “殿下这是疑心王府的密道修在此处。”周珏也一样围了过来,上下打量着空阔的什么都没有的地处,“只是这脚下并无空洞。” 方才他踏的两脚而发出的声响,听着坚实异常,不像是有密道的模样,付泠鸢看着周珏,骤然发 觉眼前这人与初三之间的身量相较,好似要比方才在书房之时要有些不大一样,她低头看下脚下的地面,学着司三的模样也蹲了下去,歪着脑袋对着地面瞧了许久。 司三穿着新妇的衣裳,维持这样的姿势又累又不舒服,可见储君跪着,自己也是不敢乱动,硬是强撑着,好不容易付泠鸢好似看明白了些什么,这才起身又看着比周珏的身量高不了太多的窖顶,这才扶着司三的手缓缓起身。 “此处暂且留给两人,至于这旁的,本殿自会安排旁人来操心。” 她站的这处要比旁处高上些许,若没有周珏与初三两人的身形比对,只怕是看不出什么端倪的,这也算是误打误撞的一些线索了。 “今日也是要多谢王妃的。”她从自己的手上褪下一只水头极好,飘着黄花的翡翠镯子,“从京中出来的匆忙,没什么好赔你的,先且带着玩罢,日后再补你一套点翠的头脸。” 司三双手捧过她递来的玉镯,推辞到,“算不得什么事,不值当殿下记在心里,妾只愿能帮到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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